“混小子,你找死!”
叱印抬起爪子就是一巴掌,但这次百岁早有准备,三两步跳出他的攻击范围,并且分外得意。
“肉都给你打来了,消消气消消气。”
叱印看了眼麻袋,默默放下爪子,扭头哼了一声,甩着尾巴,扛着袋子准备回洞。
谁知袋子忽然动了一下。
刺啦!
一只锋利的小爪子把袋子划了个口。
叱印脸色陡然一沉,抬头望百岁。
百岁咋舌,“不不不,不对啊!我们抓的只有兔子、野鸡和一只傻狍子!”
刺啦!
小爪子不甘心,又划了一道更长的口子,跟着,一个小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一对尖尖的小耳朵,一对小小犬牙,还有一只锋利的小爪子,怎么看都不像一个食草动物。
“这是什么?”叱印冷冷瞥向百岁。
百岁头摇的跟拨浪鼓似乎,极力否认,“不知道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跑进我的袋子,我根本没抓她,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时光倒流,难道是那只傻狍子突然撞了他之后,袋子口松了,这玩意儿趁乱钻进去了?
想到这里,百岁张口结舌,不敢看叱印。
这半大的小东西撅着屁股从袋子里爬了出来,一身鸡毛兔毛合着血,抱着被咬断喉咙的傻狍子,擦了擦嘴上的血。
如此正当光明的枪叱印的肉,百岁都替她捏了把冷汗。
叱印抬爪,又默默放下,眼神复杂的看向百岁。
小东西旁若无人的抱着狍子腿,想是里面空间太窄,她坐在地上,咔嚓一口咬了下去。
这骨头断裂的酥脆声,听着百岁浑身鸡皮疙瘩,但小东西吃起来毫不费力。
“这么强大的咬合力,这小东西有点来头啊……”叱印叹息,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把小东西呼了出去,接着迅速抢走傻狍子,风一般躲进洞里,只甩下一句,“从哪儿来给老子送哪儿去!敢跟老子抢肉吃,嫩了点,哼!”
小东西被叱印这一巴掌呼的七晕八素,两只小耳朵耷拉了下来,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豆大的泪珠扑簌簌滑落,竟呜呜的哭了。
“完了……”百岁围着小东西转了一圈,实在束手无策,忽而想起厌凉。
厌凉怎么还没回来?
石者之山外,拖命奔回的厌凉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天上掉了下来,又变回少年模样。
他脸色惨白,浑身冷汗,百岁发现他的时候,他喘着粗气,意识已经陷入混沌。
“叱印!”
百岁抱着厌凉大喊叱印,冲进山洞。
洞内,正在津津有味的啃着狍子的叱印见状动作一顿,不等百岁开口,箭步上前,按住厌凉眉心,一股绵柔妖力缓缓渡入他的体内。
“叱印,厌凉他……”
“闭嘴,出去。”
叱印打断他的话。
……这个孩子,活下去或许对他更残忍,他天身体弱,强行修炼反而会缩减他的寿命。难怪被父母丢在山脚下。
……救都救了,我总不能看着他去死啊!一定有别的办法。
……你不是重荣国主的孩子,没资格用这个姓,滚出去。
……妖力这么弱,原来是野种!
“野种、野种、厌凉是野种,哈哈哈哈……活该……滚出去,滚出我们度朔山……”
无名怒火冲上心头,他愤怒的冲向那群辱骂他的少年,手中的剑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夺取,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栽倒在地。
“哈哈哈哈……”
嘲笑、谩骂,拳打脚踢,他拼命反抗,却换了更加凶狠的殴打。
“厌凉哥哥!”
一个清脆声音猛地冲入脑海。
“琼睛!”厌凉惊呼,坐了起来。
“醒了?”叱印啃着傻狍子,嘴里含糊不清。
“我……我回来了……”一瞬间的失态很快又恢复平静,他试着调整呼吸,体内妖力流畅运转,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做噩梦了?”叱印随口一问。
“没有。”厌凉立刻否认。
“我对你以前遭遇没兴趣,不过你以后再这么乱来,我可不会再救你。”叱印咬了一块肉,接着说:“这次救你,也是看在你给我肉的份儿上,好好惜命,没有下次。”
“对不起。”厌凉低头。
“你身上有犬妖的味道,怎么逃出来的?”叱印又问。
“我……”厌凉顿了一下,“我把他们都杀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情况紧急,而且在猎林里百岁又跑不过他们,我只能……”
“都杀了?我是小瞧你了啊!五只成年犬妖,你当闹着玩儿呢,难怪把自己搞成那副模样,你管那匹蠢马做什么?我教了他那么久,自保都学不会,死了算了。”叱印懒懒说道,再看低头不语的厌凉,他又叹了口气,“以你的年纪和修为,已经非常难得。”
“你这是鼓励我吗?”厌凉抬头问。
叱印回道:“不然呢,我逗你玩儿啊!”
被赶出山洞的百岁,担心厌凉又不敢进去,厌凉来后,他一方面为自己多了个玩伴高兴,一方面又因对方妖力渐渐超过自己莫名紧张。
五只犬妖,他全身而退。细想看来,如果换作自己,大概会被对方撕成碎片。
来得晚,却比他学得好,也难怪叱印会喜欢。
嫉妒又有些不安。
小东西哭累了,卧在草丛里睡着了,百岁找到她,又仔细看了看,圆圆的小脸,看起来有两三岁的模样,微卷的栗色头发拂在她湿漉漉的脸上。
她蜷着身子,小尾巴时不时抽动一下,“妈妈……妈妈……”
漫漫长夜,百岁坐在光秃秃的山头,给旁边的小东西盖了张被子,望着远处,有些失神。
“谢谢。”厌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百岁回头,“谢我做什么,不应该是我谢谢你吗?”
“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你。”厌凉道:“你之前说你没爹没妈,那你还记得你父母的是谁吗?”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百岁诧异,满不在乎的回道:“父亲还有印象,母亲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没什么记忆。”
“我……”沉默许久的厌凉突然开口道:“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你不是姓重荣吗?度朔山国主姓。”百岁疑问。
厌凉摇头,神色落寞,“我是他们的养子,小时候在山下捡的我,那时我就快不行了,义母可怜我,硬是要将我救回,有时候想想,也许她当初不该救我,让我死了也好。”
“我娘为生我而死,我也想过,她如果不生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这样爹也会多活几年,没我多好。”百岁低头。
厌凉笑了笑,百岁看着他,也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如今,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当然,要么拜个把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