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馨字院屋顶,戏骄被气的狂翻白眼,雪兆年目光一扫,忽然看到一道黑影闪到院内,把一个什么东西飞入屋中,之后迅速抽身。
“什么人?”戏骄看向雪兆年,雪兆年舔了舔嘴巴,呵呵一笑,“还会自动送上门来,稀罕!”
冷月高悬,凉风习习,百非末色忐忑不安的在湖边来回走动,像是在等什么人,湖边杨柳依依,茂密的柳树上偶尔滴落几滴水,平静的湖面上映出一轮弯月,岸边草丛中此起彼伏的虫鸣蛙叫吵得她心烦意乱。
“你找我?”一个声音突兀而来,惊得百非末色一个激灵。
百岁借着月光远远看到树下之人,心中难免怀疑,她看自己目光完全陌生,不可能作假,而今又把他约到这里又为何事?
“啊……嗯……”百非末色点了点头,浑身不自在,甚至不敢抬头看百岁的眼睛。
“那个你还带着?”百岁指着她腰间的一尾红鲤鱼坠儿,百非末色低头,看到那尾红鲤鱼脸上闪过一丝恐慌,忙捂着红鲤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那尾红鲤鱼是她溺水后,他买来逗她玩的小玩意儿,当时她爱不释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竟然还带着,可是她既然带着红鲤鱼,为什么对他看起来一丝记忆都没有?
“算了。”他与末色本就不熟,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两年,再加之那时年幼,忘了便忘了,“你找我来做什么?”
“之前……谢谢……”百非末色低头小声呢喃,不知道她是害怕还是害羞,百岁怎么感觉自己在强迫她向自己道谢?这种感觉令他非常不悦,他不耐烦的皱了一下眉头,“没事,就为这个?大可不必。”
“不是、还有……”百非末色像怕他真的走了,急忙回道:“那个……”
“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百岁打断她的话。
百非末色紧紧攥着红鲤鱼,慢慢平复心绪,“我想问你,这么多年你都不曾回来,为何如今又回来了?”
“我一直在东五之约,这里的事情也不清楚,想回来便回来了,没有什么理由。”百岁随口回道:“你也不希望我回来?还是不希望我见到谁?”
“我……”百非末色犹豫了,“我……父亲让我嫁给岩灯信竹,与岩灯族联姻,他想统一何从山,但我自幼与端颜长大,感情深厚,我曾以为我会嫁给他,其实我知道,端颜与独公叔也是为了从父亲手里夺取百非一族的实权,我不过是他们的棋子,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你对我说这些,我能做什么?”百岁隐隐察觉她话中有话。
“你回来会改变父亲的想法,会成为他们的威胁。”百岁末色平静回道:“小时候父亲经常念叨你,他找了你很久你知道吗?可是一无所获,他以为你死了,如今你回来,不仅会成为端颜他们的敌人,也会成为岩灯一族的眼中钉,他们都会想方设法除掉你。”
“所以你这是提醒我,不能回去,否则会有性命之忧?”百岁笑问。
百非末色不可置否,“难道你以为你一个人可以对付了百非和岩灯两族吗?”
“多谢你提醒。”百岁笑了笑,苍白的脸上略显疲惫,“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回去了。”
见百岁要走,百非末色着急追出两步,“你的决定呢?喂!百非末岁!”
“我……”百岁刚要开口,眼角蓦然一瞥,柳枝翻飞,一道极快的身影快速从他眼前掠过,百岁脱口大喊:“小心!”
百非末色身形急退,下意识摸出腰间铁谣,谁想一道凌厉杀意劈头而下,冷光倏闪,在她瞳孔凝成一点摄人寒光,“啊!”
百非末色手腕吃痛,铁谣飞出,百岁顺势接住铁谣撞开末色,反手迎上那把诡异兵器,灵力与妖力猛地相撞,百岁体内三股力量瞬间失衡,眼前登时一黑,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对方见一击失手不再恋战,抽身急退。
“末色!”百非端颜大喊,声音由远及近,他与独公本就在不远处藏着,直到看到百岁离开,有人杀出,两人吓了一条,急忙冲来,对方已然逃走。
“给你。”百岁顺手把铁谣丢给惊魂未定的百非末色,转身欲走。
“站住!”百岁端颜大怒,“方才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袭击末色?”
“我怎么知道?”百岁云淡风轻的回道,晃了晃自己受伤的胳膊,“你没见为了救她我也受伤了吗?”
“说不定是你的苦肉计,为了讨好末色。”百非端颜咬牙恶狠狠的说。
“呵!”百岁半侧身,“怎么?你要跟我打一架?还是你想跟方才与我交手的人打一架,他还没走远。”
“你……”百非端颜怒上眉梢,然而还没有失智到被对方三言两语挑拨到动手,先不说他能不能打得过方才那个人,百岁这两次救末色时的表现就已经震惊到了他,他的实力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见百岁扭头又要走,百非端颜激动的又想说什么,被独公拦住。
“末色,你没事吧?”
百非端颜焦急的查看百非末色的手腕,方才被那人力道所震,手腕已经肿的老高,百岁末色从小娇生惯养,妖力稀松,哪里遇到过这种事。
百岁听着后面悉悉索索的声音,眼前一阵发黑,可是他又不敢倒在这里,只能强撑着又走了一段,在快到金字庄院外的树林时,终于撑不住咳了口血。
他扶着颗老树缓缓坐下,耳边嗡嗡作响,浑身软弱无力,意识在清晰和混沌之间徘徊,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又被体内几股力量搅得痛苦难忍。
金字庄院内,长嬛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一会儿想到雪兆年那张人畜无害英俊潇洒的脸,和他皱皱巴巴枯瘦的手,还少了一根指头,想到这里她便浑身不舒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究竟是谁?一会儿又想到伤势越来越重的百岁,从后花园到现在,他明显在逞强,可是他又什么都不和她说。
长嬛心里像猫爪一样难受,一个两个身上都是秘密,就拿她当傻瓜,她是太弱了吗?还是太蠢了,不能替他分忧?还是不能保护他?
长嬛下意识亮出爪子,锐利的爪子削铁如泥,世上的兵器再好,能好用过她的爪子?
“撕咬……”长嬛喃喃,脑中莫名迸出这两个字,她翻身坐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找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