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蜥与水苏同时向后退,百岁白了眼陆蜥,掌心银芒乍亮,无形锋登时凝成利刃,但转念一想,无形锋过于霸道,万一控制不好力度,把自己埋进土里,难道他还真的指望一条蜥蜴救自己?
想到此处,百岁收回无形锋,掌心按在石壁上,绵柔妖力缓缓渗入石壁中,以他接触的地方为原点,控制范围,磅礴妖力激的水苏与陆蜥连连后退,只听石壁咔的裂出无数细纹,紧跟着轰隆巨响,霎时脚下剧颤,落石滚滚。
胡乱中,水苏隐约听到百岁骂了一句,身子一轻,被人拎起扔了出去,尘土飞扬,呛得两人都睁不开眼睛,水苏脑袋嗡嗡作响,不知多了过久,她才听到百岁喊她。
“咳咳……”百岁掩唇轻咳,挥了挥眼前浓烟,陆蜥已经跑到了前面,洞口虽然被炸开,但是又塌了一半,好在没有全塌,陆蜥身子一缩,嗖的钻了进去。
百岁与水苏紧跟其后,从塌了一半的石壁里勉强进入。
石壁后,亮着一盏火把,苍白妖火照亮整座石洞,也让他们看到石壁后面奄奄一息的老人,两鬓斑白,浑身是伤,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拐杖,拐杖顶端雕着一只古怪的三翅虫。
“是晏猴老大!”水苏惊叫。
听到声音,晏猴的手动了动,抬起沉重的眼皮,两人慌忙将他扶起坐稳,他身上的伤多是擦伤,伤口不深,体内有三根银针阻碍他调息,看起来他和碌茶交过手,百岁心想,一边缓缓渡入自己的妖力,一边将他体内的银针逼出。
晏猴轻咳,百岁蓦然察觉他的体内另有一股绵柔妖力配合他的力量驱逐银针,三根银针不知不觉汇到一处,自他的左手手腕处嗖嗖嗖飞出。
银针离体,倏然消散,晏猴长长舒了口气,缓缓睁眼。
“你们是什么人?”
晏猴说着,先是打量了一眼水苏,默默点头,复而又将目光移向百岁身上,方才是他帮助自己清除体内剩余的银针,妖力深厚,实属难得。
“我叫水苏。”水苏忙道,看向百岁,不知该作何回答。
百岁顿了顿,道:“百非末岁。”
乍听到“百非”二字,晏猴脑中瞬间闪过一人,再观百岁形貌,与那人还真有几分相像。
“你姓百非……可识得百非泠闲?”
百岁脸色微变,默默点了点头,“是我爹。”
晏猴闻言心下了然,“这么说来……你娘也就是朱熠那傻丫头了……”
听到“朱熠”二字,百岁眼睛亮了一下,晏猴不再怀疑,推算时间,他们两人的孩子,也该长这么大了,晏猴叹了口气,见百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道:“你娘还好吗?”
原来他不知道红姑娘已死?不过也难怪,他娘死在何从山,那些污蔑他们的人自然不敢把这件事声张出去,流言蜚语,倒落了个她生死不明。
见百岁神色暗淡,又联系到他突然出现在此处,晏猴心中已有猜测。
“唉……她那个性子,如果不是有百非泠闲陪着她胡闹,早就死在谯罗九蚩手中……能有你这么个儿子,也不枉她来这世上一遭……”
水苏听不懂两人说什么,但看晏猴神色,似乎与对方相识,却也不好插嘴。
百岁没有说话,晏猴扶着百岁慢悠悠站了起来,“老了,腿脚都不利索,被那小鬼暗算,扎的跟刺猬一样……”
晏猴说着,巨大陆蜥飞快朝他跑来,小陆蜥也苏醒,乖乖跟在身侧。
“咦?这小东西也回来了。”晏猴一喜。
“晏伯,您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是与碌茶交手所致?”
“碌茶……”晏猴说到这个名字,水苏神色一紧,“我原是来阻止笼兽堂的人进入连恒山,没想到对方的目标会是我……唉……笼兽堂……”
晏猴轻声念起这个名字,仿佛想起什么。
“你又怎么会来这里?”晏猴反问百岁。
“我……”
百岁强行按下心中疑问,晏猴年老体弱,妖力尚可,但对方毕竟是笼兽堂饲师,况且有些事也不方便在此询问。
“有没有学会你娘的本事?”晏猴忽然开口。
百岁回神,凝聚灵力在手,化作红枫棘的模样,晏猴略显诧异,上下打量他,“难道……罢了,先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离开此处再说。”
“好。”
水苏看起来心事重重,若有所思,三人一夜无话,直到天明。
连恒山外,受伤的蜓泊与蜓又聚集残留的众人硬是挨到了天亮,蜓泊伤口不算深,暂时性命无忧,只是没料到那个小丫头竟然会是饲师碌茶。
“大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上山找晏猴老大吗?”
“是啊,我们哪里是饲师的对手,别说饲师,就是随便一个笼兽堂的人,我们也打不过啊?”
蜓又听着恼怒,讥笑一声,“晏猴老大一把年纪保护你们这帮孙子,不愿意上山的现在就滚,我一个人去,大不了跟他们拼了,也好过窝囊一辈子。”
“蜓又。”蜓泊拉了他一把。
“哥,你也回去,我自己上山找晏猴老大。”蜓又甩开他的手,骂骂咧咧冲上山,“一帮龟孙……”
“蜓又……”蜓泊捂着伤口,脸色煞白。
与此同时,肃幸带领众人也赶到了连恒山,据他的情报,碌茶与晏猴都在连恒山,当初他骗碌茶进山正是知道晏猴在山中,想让两人斗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谁想他翻遍山岭也没找到两人踪迹,心下气恼又听闻雪兆年到来,才急匆匆的去找援手。
“你与碌茶多大的仇,非要置他于死地?”雪兆年随口一问。
肃幸反问:“那你呢?旁边成天一个打小报告的向孤,我就不信你没想把他弄死。”
“原来如此,你的把柄落在了他的手中。”雪兆年一针见血,肃幸不语,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忽然一道光朝这边飞来,一双晶莹剔透的翅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肃幸眼前一亮,脚尖轻点还没跳起来,被雪兆年从后面摁住脑袋,一把抓住了那枚凝珠。
“雪兆年!”肃幸大怒。
雪兆年收起凝珠,“跟你没关系,找我的。”
他说着,避开肃幸,飞快的阅览了上面字,脸色微沉。
……度朔山内乱,重荣厌凉复生,隐秋鹤未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