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门,庚澜连那只猫都不放过,好几次百岁都想盘问一下那只猫的来历,听起来有故事,尤其是对方口中的女皇,让百岁分外在意,不过庚澜把那只猫护的死死的,那只猫也看中了庚澜是她的保护伞,一点机会都不给百岁。
隔壁的夜涂娘为了鸑鷟也来找过百岁,可是任凭百岁如何喊那只枯妖,枯妖纹丝不动,和衣服上做工很差的花纹没什么两样。
咚咚咚。
百岁回神,起身披上衣服去开门,心底嘀咕,难道又是那只山妖?
吱嘎……
屋门打开,一个包袱从天而降,百岁伸手,包袱稳稳落在了他的手上,他四下看了看,没有旁人,奇怪的关了门,打开包袱,“这是……羽衣?”
一件漆黑羽衣赫然出现他的手中,羽衣内,还绑着一只虚弱的鸟,身上零星羽毛,尾羽也被人拔掉了,歪着脑袋,气息奄奄,百岁认出了这种鸟,吓得一脱手,羽衣连同虚弱的鸑鷟一同掉在了地上。
夜凉如水,冷月高悬,不知是不是下了一天雪的缘故,今夜的月,亮的有些刺眼。三公主恢复神智,平复了体内翻涌的妖力,起身披了件单薄的衣裳,漫步走到炉火前,炉内的火烧的正旺,映着她冷艳却微微泛红的双颊。
“凰妍……”三公主喃喃自语,从自己的贴身佩囊中取出一枚透着蓝色光辉的白玉珠,珠子上隐隐刻着复杂的花纹,她双手捧着珠子,又默默和十,埋首陷入深思。
那时的桥溪镇还有很多黛妾,她们带来珠宝玉石,来此换购日常所需,黛妾女子非常美艳,不过因为她们都是孤雌繁殖,所以很少有见与外族人联姻,即便与外族人生子,后代也不会成为黛妾。
草长莺飞,漫天柳絮,这个季节正是桥溪镇最美的时候,正在和解凭说谈事的三公主突然像中了魔咒,扔下一屋子的人,转身离开,骑马奔出镇子。
一阵风过,簌簌柳絮犹如一场小雪,一抹鹅黄色长裳的女子,正将额前碎发别在耳后,回首间,扬眉一笑,浅色的瞳孔,说不出的欣喜,几乎是雀跃的奔向青獠芷水,“阿水,你来了。”
“你的声音只有我能听到,你找我,我怎么能不来?”青獠芷水笑了笑,温柔的眸子,满是宠溺。
鹅黄长裳的女子围着青獠芷水转了一圈,笑眯眯的歪头道:“阿水,你真的好温柔啊。”
“温柔?”青獠芷水一个失笑,“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
“为什么?”鹅黄长裳不解,青獠芷水顿了顿,也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在众人眼中,狠辣、冷酷、不通情理,脾气古怪似乎更适合她。鹅黄长裳没有追问,像是在自语,“也许……只有我能看到你的温柔吧!”
那时的青獠芷水忽然一怔,不自觉的笑了。
炉火旺盛,烧的三公主面颊滚烫,但她却不住的发抖,冷,深入骨髓,痛彻心扉,她的心冷的让她难以呼吸,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静静的注视着手中的那枚珠子。
白水孔雀。
“杀、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围观群众愤怒的呐喊叫嚣,恨不得亲自操刀上刑场斩杀场内跪着的一干黛妾女子。
“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仇恨让所有人红了眼,连她都被这阵喊叫激的妖气翻腾,难以控制。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青獠芷水望着跪在她面前的鹅黄衣裳,同样的眸子,同样的笑容,却是隐着说不出的痛苦和自责,她只摇了摇头。
青獠芷水不甘心,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就算是对我,你也没有要说的吗?”
这句话,几乎是带着恳求,只要她开口求救,只要她说‘救我’,她什么理由借口原因都可以不要,甚至可以不顾桥溪镇所有人的性命。
她乞求的看着对方,瞳孔剧颤又充满期望,而眼前,那双清澈又充满朝气的眸子,暗淡的沉了下去。
“对不起……杀了我……”
青獠芷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的问:“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
“杀了她们、杀了这帮妖女!杀了她们……”
青獠芷水咬牙拔出长剑,剑尖抵在她的心口,那一瞬间,脑中一万个声音不停的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回答我?为什么拒绝我救你?一句‘救我’对你来说就这么困难吗?那我呢?我算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明明死的是她,但眼泪却模糊的自己的视线,她张了张口,哽咽的喉咙发不出一个字,面前的女子,低垂着头,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黛妾凰妍。”
面前女子肩头一颤,忽然向前一扑,青獠芷水一个出神,长剑猛地从女子心口穿了过去,女子一下子扑到了她的怀中,鲜血泼洒,温暖的她的身子,凉透了心。
“凰妍……”青獠芷水本能抱着她,像从前一样,紧紧将她抱在怀中,泪如泉涌,“凰妍、凰妍……”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温暖之后的绝望,那一刻,她如坠冰窟,万劫不复。
三公主紧紧攥着那颗珠子,泪如雨下,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她只能守着这颗珠子,想念她曾经的样子,但都不在了,全都不在了。
一夜风平浪静,灾祸之后的修复尤为重要,解凭说在安排人重建东大街的同时,留意了山上的状况,另外,三公主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像是被人下了某种术法。
府内,解凭说正想要去驿站探望三公主,不想一出门就见门口躺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少女,一对尖尖的小耳朵和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连爪子都没有藏好,手下见状也是一惊,忙道:“大人,方才这里还没有……”
“没事,带进屋请个大夫,她应当不是桥溪镇的人。”解凭说回道,命手下将少女送入府中。
半空又零星的飘起了小雪,冷风呼啸,解凭说看手下抱起少女正要回府,不由自主摸了摸少女冰凉的手,眉头微皱,对身后的守将道:“你们先去看公主状况,我稍后就到。”
守将领命,屈身退下。
解凭说从手下怀中接过少女,少女非常轻,解凭说的心莫名一疼,眉头又皱了皱,道:“去请大夫,速去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