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魇寒戈派人到处搜寻解念下落,甚至派人下水找寻,但水路复杂,解念消失后,城中再也没有出现新的异化者,青衣女子的尸体被打捞上岸后丢出城外。
荒郊野外,常有野兽出没,入夜时分,不远处悄然走了一抹修长身形,头戴斗笠,身着翠衣。一群野狼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在看到来人后,默默退下。
斗笠之下,两根软须垂落在脑后,苍白的脸色露出从未有过的落寞。
临威王府的侧院内,黛妾婵兮在接到黛妾吾姈的消息后如约而至,冷风呼啸,吹动她脸上的面纱,她看到院中伫立的熟悉人影,似乎发出一声轻笑。
没有摘下的斗笠,无法以真面目面对的人,两人保持距离,黛妾吾姈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在此刻觉得语言是如此苍白,当年她一去不返,所有人都以为她也死在了桥溪镇。
“你……”
“我回去过,看到了你立的命石,什么都知道了。”黛妾婵兮打断她的话,“对不起女露,这是我欠你的,我为母皇的选择感到高兴,为你还活着高兴,你不用管我,就当我死了吧!”
“可是你活着。”黛妾吾姈脱口道:“我希望你活下去,直到我找到解决之法。”
黛妾婵兮轻轻摘掉头上斗笠,露出异化了一半的脸,嘴角上扬,“谢谢你女露,不过你救不了我,我还有人要救,如果我的死能救她,我死而无憾。只是女露,我对不起你,同样对不起母皇,对不起黛妾,你做你想做的事去吧,不要管我,不要插手我的事,算是我求你。”
“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黛妾吾姈目光急切,“以前发生的事情我早就不恨了,如今黛妾只剩下我们,只有我们。”
黛妾婵兮重新戴上斗笠,欲转身离开。
“你想做什么?”黛妾吾姈追出两步。
“也许我今天根本不该来。”黛妾婵兮语气忽然变得冷冽,“插手我的事,我连你也不会放过,你该知道,我做得出。”
“婵……兮……”
黛妾婵兮头也没有回,眨眼消失无踪。
“她身后还有别人。”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诋瓅缓缓开口。
黛妾吾姈失魂落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思绪回到黛妾未封国时,回到污毒蔓延至全国,所有人都感染异化,母皇以一己之力阻止着一切,无奈因为旧伤未愈……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黛妾吾姈看着地上鬓发凌乱的黛妾婵兮,下意识替她稍作整理,指尖的冰凉牵动心底最深处的回忆,连简单的控石术都学不好的她,被黛妾婵兮打伤了眼睛,又被姐姐们扔在草丛里,遇到了路过此处的厌凉和百岁。
黛妾吾姈捂着那只曾经受伤的眼睛,眼睛上还有一道浅浅伤疤,“我知道你们是因为母皇偏心我才处处排挤我,但你们却不知母皇为何要这么做,我明明是你们中资质最差悟性最低,妖力最弱的一个……呵呵……也不知道是幸或不幸……”
四野荒凉,寒鸦鸣泣,把所有事情说清楚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也听不到了。黛妾吾姈一个失笑,笑的苍白而无力,她小心翼翼的抱起黛妾婵兮的尸体,才走了两步,膝盖一软,生生顿了一下。
山坡上,注视着一切的诋瓅眸子阴沉的可怕,连翱飒和刹罗都不由自主的离他远远地,犹豫着要不要将国主回城的消息告诉他。
短短三天,转瞬即逝。
没有新的异化者出现,那些感染污毒异化的人因为被解念吸收了邪力,再经过山妖治疗,配合四季草,暂时保住了理智。
剩下的,便是期盼青獠烟瑰早点醒来,发挥獠刀全部力量,与山妖配合,看能否彻底根除他们身上的污毒。
长公主府邸,庚澜将朔希带了过来,府内阵法已经全部由长嬛继承,青獠歌醉死后,黛妾苑苑身上术法解除,等朔希他们找到她时,她面目模糊,早已死去多时。
朔希痛哭一场,将她掩埋。
听闻国主与重荣琼睛回城,城中暂时恢复了些许生气,茶馆酒楼陆续开张,圣殿台上的雪雕完全融化,那座雕刻的最美的女子雕像,也已经塌陷,仔细看去,她与黛妾婵兮还有几分相像,不过如今也不重要了。
下人们抖抖索索站了一排,来人一袭绣着金色并封的衣袍,长眉细目,笑容爽朗,气质不俗,他的身后,紧跟着魇寒戈、临威王爷等人,一行数人均是都城内的大人物,此时恭恭敬敬的跟在来人后面,时不时抬头小心睨一眼。
“二公主还未醒吗?”来人进屋询问诊治的大夫,三名大夫都是城内名医,其中最年迈的老者,低头恭敬回道:“二公主伤势不要紧,只是妖力消耗过度,需要休养,今日便会转醒。”
“好,那我在这里等着。”来人顺势坐上正堂位置,三名大夫急忙换了个方向,低头安静垂立在旁。
“长姐的事情,你跟我再说一遍吧!”提到长公主,来人重重叹了口气,此时,屋内除了临威王爷还有长公主的管家。
魇寒戈正要开口,门外一阵骚动,来人像是早已料到,命屋内的人对外传命,放人进入。不多时,庚澜与百岁也来到正堂。
“百非忌巫?我在回来的路上便听到了你的名字,正好,我也想一堵蟠天果风采。”堂上高坐的青年面庞白皙,狭长的眸子略带玩味的打量他,百岁苦笑,“国主说什么玩笑,蟠天果只有续命之能,国主正值壮年,用不上它。”
“唉……”青獠临朝佯装失望,“可惜啊可惜。”说罢,忽然又道:“五皇子是受邀而来,你又不是送蟠天果,跑来我都城作甚?”
“国主不是想知道长公主因何而亡?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就是不知道国主想不想继续听下去,如果想听下去,能否借君大爷一用?”
“有意思,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至于君大爷,那要看你说的好不好听。”
青獠临朝面含笑意,眸中透杀,看得出对百岁敌意颇深,但百岁并不在意,自顾自说道:“所有的事情都与二公主有关,或者说与二公主身怀狞血之力有关。”
此话一出,躲在后面的芒总管当即脸色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