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红姑娘……我娘她答应了？”百岁忽然紧张，答应不答应，总之他们结果一定是在一起，否则哪里来的他？

　　长命忍俊不禁。

　　“她跑了。”百非泠渊缓缓开口，“阿闲突然向她表白，反而吓到了她，当场落荒而逃。”

　　百岁目瞪口呆，转念一想，那时他在幻境里看到的红姑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浑身上下哪有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倒是会做出这种事。

　　“红姑娘跑后，阿闲一路苦苦追寻，期间都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得而知，总之过了大概五年时间，他们一同回来。”百非泠渊一边回忆，一边道：“那个时候红姑娘已有孕在身，就是你啊，岁儿。”

　　“这原本是天大的喜事，我们正要准备为红姑娘和阿闲补办婚事，谁想突然传来一阵流言，说红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阿闲的，而是谯罗九蚩，被谯罗九蚩抛弃后的红姑娘伤心欲绝，才接受了阿闲。”

　　“谁说的？是谁造谣？”百岁脸色一变，不由怒上心头。

　　百非泠渊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流言突然在何从山传了开，阿闲一下子沦为众人笑柄，还办什么婚礼，我那时也是气急，他们离开五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阿闲咬定孩子是他的，但说出去却无人相信。”

　　他无法想象当时情景，但心中怒气却无法平息，“后来呢？后来我娘……我娘她又怎么会……”

　　“红姑娘中毒了，至于怎么中的毒，我到现在也没有想通。”百非泠渊无奈叹息，“她中了一种名叫毒艳的剧毒，仗着自己妖力深厚，硬是把毒压了下去，我猜可能在他们回来的时候你娘就中毒了，只是那时阿闲还不知道，等到阿闲知道后，红姑娘的状况已经非常严重，能解此毒的只有赤寒潭底生长的浮颅草。”

　　说到此处，百非泠渊心疼的看着百岁，“不过……一旦解毒，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哎……阿闲得知后，一心要她保自己打掉孩子，可是那时流言四起，你娘脾气倔的不行，非要生下孩子，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孩子到底是谯罗还是百非。”百非泠渊痛苦自责，“打掉孩子，什么都说不清了，但你爹根本不在乎，他早就打算与你娘一起离开何从山，归隐山林，只是你娘的脾气……”

　　“两人为此吵了不止一次，谁也说服不了谁，你娘负气搬出谷里，跑到万坟岗那种没人去的地方盖了个房子，你爹则孤身一人，前往赤寒潭，取浮颅草……”百非泠渊声音哽咽，渐渐陷入回忆。

　　“赤寒潭的水阴冷刺骨，下到深处九死一生，我苦苦哀求，用尽办法阻拦，还是没能拦住。他走后一个月终于回来，一身妖力就这么废了，但是带回了浮颅草。”

　　“如果那个时候他肯好好养伤，说不定还能恢复一些妖力，但他不听劝，回来后便开始研制解药，差点搭上一条命……”百非泠渊深吸一口气，“最后解药是做出来了，可是红姑娘根本不吃……”

　　百岁抿唇不语，如果吃了解药，哪儿还能有他？

　　“红姑娘是豁出命要保这个孩子，阿闲用尽办法都没能让红姑娘服药，直到后来，逼急了的红姑娘当他的面将解药毁了。”

　　“毁了……”长命惊得张大眼睛，“为、为什么不等生了孩子后再吃？”

　　“来不及啊……”百非泠渊长叹，“他们两人心里都清楚，孩子和红姑娘，只能保住一个。红姑娘毁了解药，彻底断了阿闲的念头，阿闲没有能力再为她找来第二颗浮颅草，自此一病不起，伤上加伤，但还是不得不接受现实，强撑着重伤的身体，一心一意照顾红姑娘……”

　　原来如此……难怪记忆中他爹体弱多病，还需要年幼的他照顾，不是他不学无术，而是他……

　　百岁眼圈微红，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到死都没有提一个字？

　　“后来孩子终于出生，红姑娘毒发，全身出血，血染红了她的衣裳连带床铺，满地的血，场面异常惨烈，阿闲抱着孩子，一直守着她，死前她为你取名百非末岁。”百非泠渊看着百岁，“你的出生，谣言不攻自破，可是红姑娘已经死了……她拼命压住毒艳扩散保住了你的命，但你还是受到了毒艳影响，最初的几年险些活不下来。”

　　“阿闲费心费力又照顾了你很久，直到彻底根除残毒，这些，你恐怕都没有印象吧！”百非泠渊叹问，“你还太小，自然什么都不记得。”

　　“那些污蔑他们的人呢？他们呢？难道就不该受到惩罚吗？”百岁咬牙，满腔怒火悲愤难抑。

　　“谁散布的谣言还有谁下的毒，这些都不知道吗？”长命插嘴。

　　“我爹他……他没有……”百岁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红姑娘的死，断了他所有念头。”百非泠渊沉默片刻，道：“那时我找过他，想帮他调查真相，但他拒绝了，他抱着你，守着红姑娘的坟，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我知道他恨我，恨所有人，我都知道……”

　　“但他却一个字也没有对我说。”百岁悲痛欲绝，“他为什么一个字都不对我说？他说我娘难产而亡，说自己没有妖力所以不愿意回去，骗子，全都在骗我，他恨你们，却不许我也恨你们……他……为什么不去找害死我娘的凶手，为什么不去报复……为什么……”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对你说出真相。”百非泠渊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谯罗九蚩……我曾推测此事应该与谯罗九蚩有关，但自从阿闲与红姑娘联手重伤谯罗九蚩后，此人便音讯全无，我也派人找了很久，都没有消息……”

　　百岁蓦然抬头。

　　“你身上的伤可能也是他所为，证明他还活着。”百非泠渊不确定道：“但此人阴险毒辣，又极为狡猾，实力强悍，当初也是红姑娘与阿闲联手败的他，如果至今尚存，实力更难以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