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萧贯贤无暇去品何为天魔,身体上的痛楚已经让其丧失了自主思考的意识。耳旁女人的话,像是伴随着不致命的魔力,一个字一个字的,直击心底。
段坤是义子!你记着,这世间,名不正言不顺的东西,总归是赝品!一个赝品,凭什么登得上大雅之堂?他段坤,就不配当这令侯府城的长子!他夺了你长子应有的一切!他以为,侵占了的被索要,悄无声息地还回来便是?哈哈哈哈~他是真当你萧贯贤耳聋眼花,落魄得吃嗟来之食?
萧贯贤,段坤用义子占着你的主位,说明什么?说明他从一开始,便打心眼儿里没有瞧得起你!但凡你多些魄力和反击,都不会让其将你欺负成今天这副怂样儿!
说到这儿,女人收起了那咄咄逼人,转而语气平缓了许多:不过,天命总是庇佑你!你遇见了我,我便代表着天魔族来授予你心魔战士的称谓!助力你勇敢,直面人生的现状与惨淡,让你重拾自信,让你看清自己,让你去夺回本应属于你的一切!是天魔族救了你!眼下,段坤的情蛊即将生效。记住,他的灭亡,便是你雄起之日!到时候,你可要对伟大的天魔族,谢恩啊!
女人的声音里有着毋庸置疑的肯定。她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眼儿,都深深地扎进了萧贯贤的心窝子里!
论,精神力量的强大性能有多厉害?
短短的几句话,让萧贯贤的思想情感随着义子而义愤填膺,又随着雄起而无限振奋,最终,全然随着女人的话落在了对天魔族无尽的感恩戴德中!
这样波段起伏的情绪,让他忘记了身体的痛感!尽管他依旧嘴唇发白,浑身无力涣散,但那女人的话,就像是某种激情澎湃的演说,生生地将他的思想禁锢并加以了挟持。
然而,结局,萧贯贤却还没有看到,一切,只不过是这女人的画饼充饥罢了。
萧贯贤吃着这顿饱饱的精神食粮,自我陶醉在虚无缥缈的长子梦里,痛,并快乐着。
这一番振奋人心的话,让他稍微好了一些。精神上的鼓舞给了他一些莫名的力量。他颤抖地扶上了身旁的椅子,挣扎了两次才努力站起身。胸口的疼痛让其不能直起脊背,于是,他佝偻着身子伏在椅子边儿,大口地喘着气。
那种来自于身体上的痛楚还并没有完全消失,但是,精神上的意志,却足以撑着萧贯贤再次重振旗鼓,为天魔族效力!
女人笑了笑:好样儿!天魔果然没有选错人!你现在,已经是天魔手下,心魔战营中的中流砥柱,你的勇气无人能及!说着,女人又绕到了他身体的另外一侧。
你发现没?你父王对这段坤,可真是偏爱有加啊!尽管你放出了身上图案的信儿,但你父王呢?哈哈~居然宣了段坤喝茶聊天儿?你父王对段坤的信任远远超过你!这信任是什么?爱!你父王信任你吗?连你练心魔都拦着,还偷梁换柱地弄走了《断魄书》?呵~你父王不爱你,他一点儿都不爱你!他爱的是段坤!你手中握着令候府城长子的一手好牌,却被段坤中间出了诈?!这你是萧贯贤的耻辱!奇耻大辱!
女人在说到奇耻大辱四个字时,铿锵有力,声线也从方才的纤细变得浑厚起来!
萧贯贤努力地睁大眼,喃喃自语:对,没错。我是长子,我是个失败的长子。
没事儿的,现在你有了心魔,心魔会让你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你永远记住,这令侯府城,你萧贯贤,是唯一的,且永远不可替代的长子!段坤,他是谁?他是义子!他就是这令侯府城的一条狗而已!让狗称王称霸,你们萧氏一族,岂不是祖上都得翻了天?!你记住,人,有时候活的,就是要那一口骨气!而心魔,将会达成你心中所愿。
说到这儿,女人冲着萧贯贤的脸吹了口气。尽管萧贯贤看不见空气里女人的脸,但是那口呵出来的气体,却着实让他的衣襟及垂在额前的发丝都随风飘动起来!
女人凑近他,用几近气声儿的语调儿柔声说到:记住,你是心魔的奴隶!心魔,会让你成为自己人生中战无不胜的王者!王者的荣耀与王者的尊崇,心魔都会给你!你只要好好听话,一切,指日可待!
萧贯贤艰难地勾起嘴角,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我是心魔的奴隶!没错,我是心魔的奴隶!我会听话!会听话!
段坤死了,你就是长子。你会得到这府城里臣民的重视与仰望,你会得到你父王的疼爱,你还会拥有整个天下!
萧贯贤的眼睛空洞,他直勾勾地看向面前的某一点,喃喃地说到:对,我是长子,我是我父王唯一的长子!
女人在其身边缓缓地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
萧贯贤挪了挪身子,平了平气息后,问到:天魔,和心魔,是什么关系?
空气中那无形的女人显然又蹲了下来,她凑近萧贯贤,淡淡地回到:你,是心魔的奴隶;而心魔,是天魔的奴隶!哈哈哈哈哈~
萧贯贤愣了愣,缓缓闭上眼,靠在墙角缓着自己的精气神儿!
尽管眼下,夏日已至尾,秋日正当头。但是,这心明眼亮的季节里,却有着不合时宜的浮躁在暗自叫嚣!
此时的萧贯贤府里,依旧是半月前打砸毁物的混乱不堪场景!唯一能同当时不可同语的,便是那燥热的天气里,同样燥热的蛆虫肆意地大快朵颐着**臭熏的饕餮盛宴!
只可惜,如此这般糟糕的生存环境,在萧贯贤的眼里不值一提!
嗯,没猜错,钳获着他意志力的魔界神秘人物,已经顾不得让这牺牲品死得更为体面了。
耳旁的那个女人的笑声再一次响起,伴着卷进窗棂的一缕风,渐行渐远。
萧贯贤缓了好久,方才觉得自己的肢体慢慢恢复了知觉,来自于胸口的痛感也似乎没有了方才那般强烈。
他晃了晃脑袋,绕着自己的周身找了一圈儿方才的那杯盏,又探起身子看了看窗外的碎片,随即,面无表情地缓缓来到桌子旁又拿起一只,若无其事地在里斟满了酒。
这一刻,这般举动,仿佛方才心悸惊恐,冷汗爆体的人不是他一样!
【萧宋府】
萧宋从令候孤处回到府里后,同样呆坐在椅子上不知所以。不过,此时的他虽然没了痛恨萧川心智泯丧的冲动,但心里因为萧川的突然变故而激起的波澜,依旧是久久不能平静。
这种痛心,来自于萧宋默许了鬼神的存在!
不,不是默许,是被动,被迫相信!
他不害怕吗?当然害怕!但眼下,如何能将萧川变回正常人掩盖住了鬼登门儿的惊恐!
他的疑问一直萦绕着。他坐在椅子上缕了缕今日所发生的来龙去脉,疑云重重吗?哪儿来什么疑云!突发和匪夷所思已经让他没了心思,更笃定没有时间去解开所谓的怪兽匣子。
萧贯贤已然如此,那便尽最大努力保住萧川!
萧宋喝了一碗酒,提起剑,直奔萧贯贤府。
【萧贯贤府】
许久未来的这片院落,让萧宋忽然觉得无比的陌生。那隐没在茂树中的大哥府,院内漆黑一片不说,门口儿,也是连个守门儿的都没有。
斑驳的大门上积着的厚重灰尘,让萧宋一度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伸出手刚搭上的门栓,又突然收了回来。萧宋眨了眨眼,弓起身子,透过那大门的门缝儿向院内看着。
此时面前府上的安静,同旁府的热闹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片院落,半点儿人气儿都没有!漆黑所笼罩下的萧贯贤府,倒是沾染了莫大的恐怖色彩!
这里的一切,更像是一个荒废与破败了许久的,且有着故事的遗处!
萧宋越是这般想着,越是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这年久失修的大门被人打开而发出的吱吖声;甚至感觉,方才的一瞬,似乎有人穿透过自己的身体,端着碗盏,门里门外,重温着这荒凉之前有过的,热闹非凡的场景。
萧宋心里开始发毛!他退后了两步,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确信是大哥府没错后,便疑惑地问着自己:难道,大哥迁府址了?没听说啊!不应该啊!
他绕到了院子的南侧。
那有一处围墙因年久失修,脱落了大量的泥瓦碎片,正好露出了一块空隙。萧宋眯着眼睛,在这神秘的院落外,换了一个角度,依旧是毛都没有看到。
这一刻,萧宋有些慌了神儿!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萧川瞪圆了眼珠子同自己将的那番大哥是鬼的言论!
配上眼前大哥的神秘大少爷府,萧宋忽然觉得,萧川的煞有介事,似乎不是空穴来风!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中剑,微微转过身,侧着脑袋在心中犯着嘀咕:难道,大哥真的是鬼?!不对,不能!都说这鬼白日是不能出现的,那白天骑着马,在自己眼前转悠的人,不还是大哥?!
他摇了摇头。即便用鬼不能白日出现的说法平了点儿恐惧,但眼下这个情况,却让他想往这院子里挪一步都费点儿劲。虽说都是一些上战场杀敌无数的老爷们,但面对这莫须有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所带来的恐慌感,只怕是比那些战场上掉了头颅的残肢败体更有渲染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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