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秀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一直匆忙赶路忽略了天色,还是因为自己害怕。尽管她一直低着头,但仍旧感觉身旁昏暗得远超过平日的黑夜。
自己长串的言语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让她更是惊恐得牙关都颤抖得几近麻木!那不知名的恐惧让她开始哭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的儿子!求求你!求求你!
兰秀一边说着,一边将头重重地叩在地面咣咣直响!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放了我的儿子!求求你!求求你了!周围安静得出奇,只有那不停磕向地面的声音回响,震得兰秀耳膜生疼!
我,我,我求求你!求你!求你了!兰秀见仍旧没有回应,颤抖地打开包袱,从里面捧出那些银子撒在地上:拿去拿去!都不要了!身外之物!都是身外之物!我不要了还不行吗?!不够,不够我再给你去取!我还有!我还有!要不,要不首饰也给你!
兰秀一边说着,一边摘下手镯耳环的:只要饶我和我儿子不死,你要什么都可以!
话音刚落,兰秀的身边忽然起了一阵风!
这阵风起的离奇,就像是有着妖孽一般,带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划过了兰秀的耳边!
兰秀吓得抬头看了看四周,声泪俱下:求你放过我!求求你别杀我!她不住地在地上磕着响头。即便她找不清那所谓的妖怪究竟在何处,当然,也有可能是其认为的僵尸高氏。
放了我吧!求求你,求求你了!我错了!错了!
兰秀的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这声音空灵无比,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一般:把你儿子给我。
兰秀一惊,下意识地用手捂上自己的腹部:不不不!不!求你!不!她不住地摇着头,惊恐万分地抓紧腹部的衣裳:不要带走我孩子的命!不可以要我孩子的命!不可以!你若是要钱,我给你钱,我给你钱!你要是鬼,我就去亲自给你烧纸钱还不行吗?!我都答应你什么都给你,你还要怎样?
兰秀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依旧没有勇气直起身子去正视眼前究竟有没有口中的那个高氏!她嚎啕大哭着,双手不停地搅着衣襟,试图用自己最后的乞求来博得一点点的怜悯。
突然,腹部开始出现了一种紧绷感!那感觉像是从身体深处由内而外的收紧!原本柔软的腹部此时硬如石头!
兰秀慌了,她大张着嘴,双手疯狂在腹部摸索: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我的孩子怎么了?
方才的那个声音又凑近了她:把你的儿子给我!
兰秀瞪圆眼睛:高氏?啊不!你不是高氏!你是个男人?你是谁?你是谁?你是替高氏来报仇的吗?你,你还是替病秧子报仇?我错了,我错了!我死不足惜!但是,但是请你放过我的儿子,放过他!放过他吧!我求求你!我求你,要不,要不这样好不好?你让我把他生下来,生下来你再索我的命还不行吗?
话音未落,身边也再没有响起索要儿子的声音。但兰秀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腹腔内像是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向外拉扯,被迫将那同自己血脉息息相关的孩儿从体内剥离开!
这种力量甚至让她没有疼痛感,一切来得突然,突然到她只觉得浑身不受控制,她忘记了喊叫便一命呜呼了。
在令侯府城内巡逻的侍卫看见了兰秀和小丫头的尸体,慌张地跑去了令候府主堂。
【令候府主堂】
候爷!候爷!大事不好!出事了!
面对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侍卫,令候孤看了看:发生了何事?
秉候爷,三少奶奶她......
她怎么了?
她死了!并且就死在了府上的后门内。随行的小丫头也已经暴毙。
令候孤下意识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缓缓地将目光从侍卫的脸上移到了面前的桌案并眯起眼:死了?
是呀候爷!而且,而且少奶奶的身下一滩黑血!医官刚去看完。据说,那。那少奶奶腹中的孩子不见了。侍卫在上报这些情况时一脸的惊恐。
当然,在他来看,一个尚未成型的胎儿离奇的死亡与失踪,并且这少奶奶死状也是让人惊悚。在眼下谣言纷飞的令候府里,着实是让人大惊失色!
侍卫费了好大的力气,且鼓足了相当大的勇气方才和令候孤叙述完了事情的经过。
令候孤摆了摆手:下去吧。
三少奶奶兰秀死亡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令侯府里的每一处角落。这消息的突兀,开始让府上的众人闭门不出!惊恐万分!
萧漫在得知了兰秀死亡的消息后,匆匆来到了令候府主堂。
此时的萧漫眼圈还是红红的。令候孤知道,她还在为萧贯贤的突然离世而感到不解和难以接受。
父王,我刚听说,那兰秀也死了。
令候孤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淡淡地点了下头:是。
父王,方才府上的仆人看见了她。听兰秀说要回桑城。
令候孤挑了下眉:回桑城?
是的,仆人还和我说,这少奶奶匆匆忙忙的样子,以为是其母家出了事。但没想到,和我说完没多久便传来了她死了的消息。
令候孤皱紧眉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顿了顿,他忽然抬起手,示意萧漫到其身旁。
萧漫提起裙摆,缓缓凑近其并坐到了令候孤身旁的椅子上。
令候孤叹口气:你大哥走了。父王知道你难过。毕竟,你三哥一直体弱多病,他走了,也算是大家心里都有预兆。而你大哥却......
父王,您是不是有事儿瞒着大家?
令候孤眨眨眼:没有。人都没了,有什么瞒着的?
可是父王,大哥就是头疼。就算刘医说不知何因,但是父王,我总觉得,总觉得您有事儿没说。
令候孤转过头看向萧漫:你想知道什么?
这一问,萧漫愣了。她微微低下头:我就想知道,大哥,大哥究竟是怎么死的。毕竟大哥的府上太奇怪了,没见到任何人,没有任何声音,您下葬了大哥之后府上大门都被封上了。父王,嫂嫂还有孩子还在娘家呢,怎么不等等?至少让孩子见见大哥最后一眼?!
令候孤转回头:萧漫,这世间纷乱,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了。就好比人,若说到死,那也同样可以有千万种原因。我让刘医看了,他就是头疼,至于为何会毙命,想来,也算是疑难杂症了。
疑难杂症?那,那桑城的那个扎针的,就给梁卿家亲属孩子治眼睛的那个老人,他不是专门治疗疑难杂症吗?找他啊?
萧漫,你大哥在我心里,和你一样重要。虽然他一直心里揣着怨恨,怨段坤,怨我,但他在父王心里,永远都是这府上的长子,更是我的儿子。父王的能力有限,就像你三哥萧江一样,请遍了大江南北医术精湛的人,吃遍了无数偏方,最后还是离我们而去。萧漫,父王当然希望他们都活着,可父王没有本事阻止老天要带他们走。父王也是人,父王也有不能周全的时候。萧漫,你大哥走了,现在这府上和你有着血缘的兄弟,如今便只剩下了萧川一人。你二哥前些日子也或多或少的受了些刺激。父王这儿现在分身乏术了。你瞧瞧,这兰秀也没了。你二哥那儿有什么事的话,你多照应着点儿。萧川是个好孩子,可近来,也像变了个人一样。父王的心里,现在已经被压得喘不了气了。
萧漫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向令候孤,并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嚎啕大哭起来:父王!大哥为什么也要死?我承认我不喜欢大哥,因为他总是冷冰冰的!可他怎么也是我大哥呀!父王,我就是觉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三哥走的时候我不伤心,但大哥没了,我忽然就觉得这府上少了好些人!我忽然觉得有些害怕!我忽然觉得自己少了些东西!父王,我也不知道我少了什么!我,我就是有一种,一种恐惧感!
说到这儿,萧漫从令候孤的怀里仰起头:父王你告诉我,难道,难道这府上真的有鬼?
令候孤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或是摇头。他只是那样看着萧漫,淡淡地笑了笑,并轻轻的抬起手,将萧漫额前的一缕头发向一侧拨弄了一下:不管有什么,人已去,伤心缅怀是正常的。但是萧漫,你答应父王,你要好好的活着。
令候孤这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让萧漫有点儿慌,尤其是那句让她好好活着。她停止了抽泣:什么意思父王?您没回答,算是默认了是吗?真有鬼?真有鬼是吗?我听说那兰秀,那兰秀孩子没了,死的很惨!父王,是不是鬼干的?啊?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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