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克索低着头。
楼花又向前一步,掷地有声,语气也加重了一重,再一次问到:敢问大人,赵判官与您,有什么关系?
查克索叹口气,却一直没敢抬头:我承认,我当时是头脑一热,我......
头脑一热?换了个人而已?大人,此事被您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究竟是因为你而起,还是因为鬼王?
查克索显然一愣:和鬼王有什么关系?
楼花晃晃脑袋:这么问,我便明白了。也就是说,去阴司府犯了事儿的,是大人个人行为!
查克索没有言语。
楼花继续问到:换来的那女鬼,收编入了僵尸营?
没有。
那人呢?
面对着楼花一连串儿的质问,查克索绕过桌子走向楼花,一边走一边解释:你听我和你说了楼花。查克索瞪圆了眼睛,他抬起手按住楼花的肩膀,却被楼花一下子挣脱了。
楼花看着查克索,厉声问到:人呢?!
查克索站在了原地,淡淡地说:死了。
楼花皱了皱眉。她凑到了查克索面前扬起脖子:大人用自己的修行的几百年之身换来的女鬼,死了?呵~大人,您什么时候这么博爱了?
意外死的。
楼花眯着眼睛:这不符合逻辑呀大人!既然是换的,那便是,一个萝卜,他就只有一个坑!这女鬼入了僵尸营,自然成了僵尸!刀枪不入的躯体,怎么能说没就没?
查克索抬头看向楼花:中毒。
楼花挑起眉:哦?中毒?什么毒?
查克索垂下眼帘看向地面:楼花,你别再问了。我不是刻意要瞒着你,我......
楼花又上前一步,这一步的距离,便是迎上了查克索的胸膛!她仰起头看向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是,处子之血的毒?楼花说完,勾起嘴角哈哈哈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在空荡的鬼棺窟里回响着,有着一种瘆人的恐怖意味。
查克索瞪圆了眼睛呆立在原地!他许久都没有缓过来神儿。突然,他看向楼花:你用逻多耳听到的?
楼花挑起眉:既然做了,为何又怕别人知道?大人,我可曾记得我同您说过,我楼花的逻多耳所知晓的秘密,远比旁人想象得,多得多!
查克索一个箭步跨过去,伸手掰正楼花的身子:你是早就知道?
楼花勾起嘴,温柔地笑了笑。她伸手扶上查克索胸前的铠甲,轻声说到:大人,心慌得很。害怕了?
查克索的眉毛皱得很紧:楼花!你听我说!处子之血的事儿,万万不可告诉旁人!
楼花撅了撅嘴,像撒娇一般地一头扎进了查克索的怀里:大人这么说,楼花就不懂了。鬼王叫我去听魏长史都不避嫌,怎么听到了,反而这般紧张呢?
查克索眨眨眼,却是实在不知道这事儿该如何解释。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手抚上楼花的红色长发,一如以往:听话!刚说完,查克索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他一把推开胸前的楼花:魏长史根本不知道这处子之血的事儿。你在哪儿听到的?你听到的,这幽冥界里,还有别人知晓?啊?
楼花向后退了一步,甩了甩肩上的头发:大人,处子之血,是不是不是您用?
查克索站直身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楼花轻蔑地一笑:那您那么紧张作何?不过,这鬼王,倒是让我刮目相看。那般大阴之物,居然也有胆子碰。
查克索急忙向前凑近楼花,伸手一把捂上他的嘴,四下慌张地看了看:小点儿声!
楼花恼怒地一把推开查克索的手:小点儿声?鬼王差你去阴司府偷梁换柱的时候怎么不小点儿声?你跟了他二百余年,自应拿你当自己人!何所谓自己人?那便是为你的前途所着想!结果呢?踩着冥司律法,生生地断了你的后路!他是鬼王,大人,东窗事发,你是炮灰!
楼花说着,绕到了查克索的身后!突然趁其不备,抽出腰中的利剑便要向查克索的后背刺去!
在楼花抽刀的一瞬间,查克索便感受到了那身后的突袭,随即转身紧紧地握住了楼花挥着剑的手!查克索紧皱着眉,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她:你说的我都懂!
楼花猛地挣脱开查克索的手:你懂?你懂你为什么要做?大人,你就这么不喜欢楼花是吗?你就这么想离开楼花是吗?
查克索低下头,半晌,喃喃地回到:没。
没有?!你犯了冥法!你要和我两隔于世!你毁了自己的修行,你断了你的未来!这不是你要离开我,是什么?!
查克索站在原地。他的头垂得很低,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只不过,孩童也好,成人也罢,破了规矩,触了法,便是沉默也掩饰不了的过错。
当楼花声嘶力竭几近于咆哮着对其喊出这些话时,查克索才知道楼花气愤与痛心的点。但是,焦头烂额的眼下,他说不好自己究竟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毕竟,事已出,只怕是,在劫难逃。
楼花没有哭!是啊,这个女人坚强的样子,让所有人都误认为她铁石心肠,她没有柔情似水,没有善良温暖的一面。即便那话里所隐喻着的爱依旧是出自真心,但在旁人听去,左不过,还是一个咆哮的疯婆子而已。
楼花站在原地气得直发抖!眼前那高大的身影轮廓依旧清晰,但在楼花的眼里,躯体内所填充的未来,已经被掏空了!
见查克索不言不语,楼花快步冲向他。仰起头:我想好了!大人,你抓紧整理一份鬼王的罪状,亲自送到冥司十三局!五爷喜欢知错悔改的人,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
查克索顿了顿,缓缓地低下头看向她,一字一顿地说到:疯了!
楼花后退一步,继而又发起了咆哮:我没疯!我太了解鬼王了!这些事儿,一桩桩的,红口白牙,他会全推到你头上!凭什么?!
查克索走向前,伸手拉住楼花:万万不可!
哪儿那么多万万不可?!大人,几百年的修行断在了鬼王的手里,我不甘心!我楼花不是什么忠臣,我承认!这幽冥界的统治者那么多,三番鬼王是最不惜才的一个!倘若他处处为你着想,倘若他对你不生疑,倘若他是个以大局为天下的君王,你和我随了他,即便是坏事做尽,我也甘心同去赴死!但他不是!
查克索急了!他慌张地看向四周:你小点儿声!楼花!
小点儿声?怕什么?怕有人看破?有人识破?有人说破?
查克索又伸出手捂上她的嘴:我求你了楼花!你别声张!这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你这么弄,只会加一个污蔑冥王的罪名!
楼花愣了愣。她冷静了一下,伸手拽了拽身上的短甲:对!大人说的没错!眼下要做的,是想对策!至少,不能让鬼王把罪名都安在你一个人的头上!
对策?你别乱来楼花!眼下局势紧张,牵一发,动全身啊!
楼花抬起眼睛看向查克索,半晌没说话。
那眼神儿里,有着温情,有着不舍。有着哀怨,也有着不安。这样的目光,看得查克索心里发慌。
查克索知道楼花对自己的用情,但这种情义的使然,又有着她意气用事和鲁莽的性情相作陪。就好比方才口中所说的要收集鬼王的证据一般,查克索真是害怕她会如是去做。
他想开口劝,却依旧没办法阻止。楼花担心的事情,他也一直思虑着。不然,他又怎会在找赵判官的路上同其说了那番话?
对于一直将去阴司府私自换女鬼的事儿,查克索的担心没有发生。结果,换来楼花的一腔痴情却是让其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俩人默默而视时,门外,高氏前来。
查克索抬头,见到了站在门口的高氏:取符?
高氏点了一下头。
楼花转过身看向她。四目相对的一刻,高氏垂下了眼帘。楼花瞅了瞅,大步走了过去。
丫头,听说,你在为鬼王做事?
高氏一愣,抬头看向楼花,在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又越过楼花看向身后的查克索。
你看大人做什么?三番鬼王不是慧眼识英雄吗?呵~不会找了你这么一个傻呆呆的丫头,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替谁办事,办什么事儿吧?!
查克索上前拽住楼花的手臂,轻声喊了其一声名字。
楼花微微侧头,没有说话。
查克索将目光看向高氏:你去找给你换符的那侍卫。应该就在门外。
高氏抬起手指了指:啊,那个,我看见他了。
查克索眨眨眼:那你去找他。
嗯。结果,高氏刚要走,楼花又喊住了她:等会儿!高氏站定身子。
楼花俯身凑近了她,压低了声音:丫头,告诉姐姐,鬼王交代你做什么?
高氏一愣。她转着眼珠儿却不知如何开口。楼花的身后,查克索大步跨了过来:你干什么楼花?!
不干什么,和这漂亮的妹妹聊聊天儿。大人这个也管?
查克索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还嫌事儿不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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