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闷哼一声,退开两步。
容情不出手,出手不容情。江延揉身而上,施展出一三五七九点阳数式,拳脚如怒涛浪潮一般,席卷向尤二。
彼时他开辟六条经脉,周身灵气无所不达,膂力甚大,攻势又猛。尤二堪堪挡得几招,早已左支右绌,须臾被他捉住手腕,望那墙上猛的一砸。
尤二吃痛,不自禁的一松手。那剑落下,早被江延一脚踢飞。
江延还要进攻,猛瞥见四个阴灵抓住吴剑与吴副堂主,就要活活掐死。
他心中着急,一脚踢开尤二,转身一跃,跳在那四个阴灵面前,道:“趁人之危,可是男子汉么?”
那四个阴灵呆呆木木的,早被尤二控制了,也不应他,只是用力去掐。
江延捉住一个阴灵的脑袋,信手一扔,揪下一个头来,可怜那阴灵的尸身,在水中漂漂荡荡的,直飞出两丈之远。
另外三个阴灵见状,一齐来抓他,早被他侧身躲过,按住两个阴灵脑袋,望中间一撞,那脑袋上便即出现几丝裂痕。
那两个阴灵脑袋受了重击,便醒了过来,看着江延,直道:“你……”
江延哪里管他,又撞两下,可怜好生生两个脑袋,碎成千百块了。
还有一个阴灵,不知死活,还要来抓时,早被江延一脚踢在脑袋上,直踢的身首分离。
那阴灵尤二,被江延一脚踢飞,站起身来,只见四个手下死的死,伤的伤,直吓得他心胆皆寒,却又飞跑向那骨剑。
江延见状,就要去追杀,嚷道:“我说了,我一个人也能杀光你们。”
阴灵尤二道:“好汉饶命。”
脚下却兀自不停。
江延迈出两步,猛听得吴剑“唔”的一声,便停住脚步。看时,只见吴剑面色苍白,冷汗直冒。
阴灵尤二道:“快给他喝解药,否则是死了。”
江延闻言,怕吴剑有什么闪失,便摸出那瓶药来,开了盖子,放在吴剑避水巾里,捏着他嘴,灌将下去。
那药水自吴剑齿间落下,须臾转明堂,过绛宫,直下重楼紫府。只灌了半瓶,吴剑便已幽幽醒转,眉目清朗。
江延见状,望了吴副堂主一眼,略一迟疑,只听吴剑道:“发生了什么?我叔叔了?”
江延把那药水递给他,指着吴副堂主道:“快给他服下,晚了后悔莫及。”
便转身去追尤二,尤二早已跑远了。
江延追时,只见前方露出一点天光,却原来已到了甬道尽头。
尤二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好了,不要送了。”
江延追上去,只见尤二在那天光影里,奋力凫水。他心知追不到他,便大声道:“逆流而上,必要粉身碎骨!”
尤二在那天光影里,转过头来,龇牙一笑,道:“上面有光。”
江延握紧拳头,在虚空中重重砸了一拳。
转身回去,只见吴副堂主已然醒了,正睁着一双朦胧眼,见江延进来,急忙道:“发生了什么?”
江延把阴灵尤二的事说了,吴剑道:“那厮跑了?”
江延默然。
吴剑拍拍江延肩膀道:“做的好,像这样丧心病狂的怪物,与之合作,就是与虎谋皮。”
江延微微点头,道:“你觉得身体怎么样?”
吴剑舒展手臂,望那甬道墙上砸了一拳,笑道:“从没这么好过。”
江延看那墙壁时,只见上面有一个半寸深的拳印。
他便也伸手,打了一拳,那拳印却浅了少许。
吴剑道:“看不出,以你治水境的修为,这拳脚的力道,已能和我比肩。”
江延好奇道:“你是什么修为?”
吴剑道:“移山境中期。”
江延闻言,略一思索,却又笑嘲道:“还移山境,你不知道你方才那个样子,啧啧,真该留个画影才是。”
吴剑也不恼怒,笑道:“着了这厮的道。”
两人一路走来,历经生死。到此刻,纵是救命之恩,也不再客套。
却听吴副堂主道:“你一直与他们相斗么?”
江延道:“不错,一直斗到方才,那厮捡兵器跑了。”
吴副堂主站在棺材旁,皱眉道:“这棺材似乎被人开过了。”
江延踢了一脚地上的阴灵骸骨,道:“实不曾开过,想是这些东西毛手毛脚的。”
吴剑走到棺材旁,看那棺材时,道:“铆钉都还不曾动过。”
吴副堂主狐疑的看了江延一眼,道:“我们走吧。”
江延心中有气,却不发作,道:“走走走,看看这棺材里究竟有甚宝贝。”
没了轿夫,三人抬了棺材,径往外面走。须臾望见天光,走进去,望外看时,只见碧波荡漾,早被水填满了。
又往下看,只见那水下一座戏台子,一张大鼓,旁面是几根铜柱子,又有些金银酒器,在水中闪闪发光。
吴剑道:“可怜,也曾烈火烹油,一朝水来,就成了鱼虾世界。”
江延道:“幸好有这些水,便能过去。否则吊桥断了,实出不去。”
原来那些阴灵,怕三人逃走,早就弄断了吊桥。
三人抬着棺材,往下凫水,须臾望见那吸音石做的门。
三人游将过去,江延摸着那门,道:“这石头既然价值连城,放在这里,也真个可惜。”
吴剑也有些意动,去看那门连接处,眉头紧锁。
吴副堂主道:“看看能不能弄走。”
却就拔出那剑来,望那门与石壁的连接处,种种砍了一剑。
“锵!”
一声响亮,那剑断成两节,再看连接处,却连一个白痕也没有。
吴副堂主傻眼了,却兀自不信邪,又摸出那宝剑,却是从小胖子尸身上顺来的,道:“这墓中得来的剑,一向有些非凡,且试试有多硬。”
遂一剑斩下,那剑锋劈在连接处,饶是在水中,竟也飞出几点火星。
江延看时,只见那连接处依旧没个白痕,那剑却也不曾伤损。
吴剑摸出自己那把宝剑,缓缓拔出,看那寒光时,意动道:“这剑倒有些奇异。”
吴副堂主道:“这门也太硬,左右劈不开,可惜,可惜。”
吴剑道:“走吧,已得了棺材,不必再多强求。”
吴副堂主点头,三人再度上路。
经过那放雷的大殿,吴剑还想去寻小胖子的尸身,想带回去下葬,只是早不知道被水冲到哪里去了。
须臾,又走到那盛放“神仙死”的高台。江延远远看时,只见那里黑压压的一片,也不知是什么,便道:“那是什么?之前却不曾有。”
吴剑目力比他强,却也看不真切,只有吴副堂主变了脸色,道:“是那些毒蛇。”
江延吃了一惊,想起群蛇自天顶上,漱漱而落的场景,不由打了个寒战,道:“却忘了这一茬,这些长虫身有剧毒。此前在地上,还能逃开。如今在水里,却左右摆脱不得。”
吴剑也心有余悸道:“得想个办法,不成就绕路。”
三人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一齐面面相觑,道:“那厮莫非已被吃了?”
原来那阴柔青年,此前因蛇毒被砍去膀臂,痛的昏厥过去,被一行人放在前方隐蔽之处。
那时水还不曾灌进来,蛇被困在大坑里,伤他不得。如今蛇都跑了出来,那阴柔青年哪里还能有命?
三人想到这里,不由一阵沉默,忽然,吴副堂主道:“开棺材!”
江延一怔,看了吴副堂主一眼,只见他一副急吼吼的样子,便不多言。
吴剑皱眉道:“老叔何必如此着急?那厮生死还不确定,我等独自分了宝贝,不合情理。”
吴副堂主一摆手道:“我侄休要滴答!我等历经千辛万苦,几番经生历死,才带回这么个棺材。他是死是活,都不该与我们争。”
吴剑见他说的笃定,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不愿忤逆,便不去争论。
吴副堂主见两人都不言语,道:“你们都同意,我便开了,只是待会要统一口径。”
两人默然,吴副堂主知道他们默认了,便拿出宝剑,也不撬开铆钉,只是一轮胡劈乱抡。
那棺材虽是金鼎石做就,却历经漫长岁月,早已败朽了许多,那宝剑又颇为奇异,斩在上面,便如切西瓜似的,一剑切去一块,一剑切去一块,须臾切了个七零八落,那棺材盖子早不成样子了。
“咔嚓!”
最后一剑落下,那棺材盖子被劈破,缺口处直射出一道金光,穿过碧波,折射在石壁上。
三人凝神去看,吴副堂主挥剑更猛,须臾又劈出两个口子,与那第一个口子形成个三角。
吴副堂主见状,伸手抠出那块棺材盖子,扔在地上,那口子里冒出一大片金光,直照在吴副堂主脸上。
吴副堂主像是戴了块金光面具,俯下身,右胳膊伸进棺材,摸时,脸上表情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须臾,吴副堂主抬起胳膊,手中捏着什么。
江延看时,原来是一颗珠子,约有龙眼大小,通体发散金光。
吴剑微微颔首,道:“金霞珠。”
江延道:“金霞珠?”
他怀中也有一颗珠子,名为赤霞珠,是吴剑所赠,曾帮他突破瓶颈,端的宝贝。
吴剑道:“比赤霞珠珍贵些,能助人领悟神通。”
江延忽然醒悟:“是不是还有碧霞珠、紫霞珠、蓝霞珠?”
吴剑道:“是碧霞珠,紫灵珠,水灵珠。”
江延微微点头,又见吴副堂主把那金霞珠放在一旁,复往下摸,须臾又摸出十来颗金霞珠,那棺材里才不放出金光,却又放出紫光。
吴副堂主又摸,摸出十来颗紫灵珠,放在一旁。
吴剑道:“紫灵珠能助人悟道,最是珍贵。”
江延看那棺材中冒出的蓝光,道:“想必还有水灵珠。”
吴剑道:“水灵珠,能帮人补充灵力,修士拼杀之时,有一颗就能决定胜负。”
吴副堂主果然又摸出十几颗水灵珠,放在一旁。
江延望着那棺材里放出的绿光,悄悄的道:“这哪里是棺材,分明是个猪窝。”
吴剑笑道:“你不要,都给我。”
江延斜睨他一眼,道:“我会养猪,你都给我,我帮你养的又大又肥,再送还你。”
吴剑道:“只怕你偷偷把猪杀了,吃了。”
江延嘿然一笑。
吴副堂主又摸出一堆碧霞珠,一堆赤霞珠,那棺材里就没有光亮透出。
好大一堆灵珠,堆在棺材上,金、紫、赤、碧、蓝,五色光交相辉映,直照的水底一片梦幻。
在这梦幻的光彩之中,吴副堂主又去摸,却摸出一截断掉的箭簇。
“刷!”
那箭簇一离棺材,却就颤抖起来,放一股滔天杀气,直将那五色光辉,冲的是七零八落。
原来那杀气凝成一片血云,笼盖住灵珠。
吴副堂主面色凝重,捏着那箭簇,默然不语,似在与那杀气对抗。
良久,那红云颤抖起来,吴副堂主忽然吐出一口气,吹散那红云时,那箭簇便不再抖动。
五色光辉复起,笼盖住三人。吴剑上前,道:“叔叔,你没事吧?”
吴副堂主面色激动,看着那箭簇,喃喃道:“我没事。”
吴剑皱眉,道:“好厉害的凶器,从前一定杀过不少强者,才有如此重的杀气。”
江延看那箭簇时,不由愕然。却原来那箭簇不过巴掌大小,看着残破不堪,又没有箭头,只是一截木头箭身。
这简直就是一截破烂,纵然丢在街上,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然而,片刻之前,它还大展凶威,让吴副堂主喝了一壶。
吴副堂主恋恋不舍的放下那箭簇,又伸手去里面摸。摸了半天,摸出一件衣服。
江延看时,不由哑然。原来那是一件罗裙,落满了灰尘,皱皱巴巴的,看着奇丑无比。
这罗裙也不放光,也无甚凶威,也不避水,又奇丑无比。吴副堂主看了一眼,撇撇嘴,待要将它放在一旁,却又怕玷污了灵珠,故此随手一扔。
江延眼疾手快,接在手里。
吴副堂主又摸,良久,摸出一卷竹简来。
吴剑面色一亮,冲到近前,道:“出文字了!”
吴副堂主看那竹简,左右看不出头绪,他知道自家侄子的性子,便将那竹简递给吴剑。
吴剑接在手中,爱不释手,急忙去看。
吴副堂主道:“我侄且稍待,分了东西,再看不迟。”
吴剑摆手道:“你们自分,我只要这竹简便罢。”
江延道:“快来分,顺便教教我规矩。”
吴剑闻言,心知江延要他张目,便放下竹简,走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