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改此前晃悠悠的模样,凌厉无比的扑杀出去。
那一众阴灵,见小统领又倒戈,正惊疑间,又听得江延那一句“不要装了”,又见他如此凌厉的气势。
略一思索,却就齐齐喊道:“他们是一伙的!”
“亲手下的毒,怎地没用?”
“一定是骗我们,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故意砍断我的长枪!”
那小统领闻言,肺也气炸了,执着长剑,骂道:“狗比养的,胡说什么?”
那一众阴灵,见他横剑怒目,只道他又要下毒手。
却就挺着刀枪,又砍又刺的,直取那小统领。
那小统领见状,七窍生烟,挺长剑架住枪刀,骂道:“反了你们!”
那七八个阴灵,上下齐刺,左抡右砍。
那小统领气力虽大,却没有江延精妙的绝情术,被七八个人一齐围攻,登时险象环生。
江延却与一个阴灵厮斗,你道怎样厮斗?他若有心,一抬手,也就弄死了。
只是他想看热闹,又要留着这些阴灵,作守城的兵力。故此随手招呼,只守不攻。
正厮斗时,又见那小统领,已有不支之像。
他就一掌逼退那阴灵,折返回去,拦住枪刀,一抬手都震飞了,口中又道:莫怕,我来帮你!”
那一众阴灵听了,更是怒发如狂。拾起枪刀,又来砍杀。却不管江延,都往小统领身上招呼,恨不得当场将他毙掉。
在他们眼中,江延固然是敌人,小统领却是欺骗他们、背叛他们的人,更能激起他们的仇恨。
那小统领一边抵挡,一边破口大骂:“江延,你这个……嘶……”
脏字还未骂出口,已被一枪槊在大腿上,直痛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江延见状,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却又暗想:“还要顺藤摸瓜,却不能弄死了这厮。”
想到这里,一闪身,闪在刀枪影里。拎着那小统领衣衫,将身往后一撞。
那几个阴灵,力使尽了。见他冲来,势头又猛,却就让开一条路,让他冲了出去。
江延迈开两步,已去的远了,却又留下一句话:“我要杀尔等,不过抬手之间。但你们有这样的勇武,趁早留着力气,等着鬼哭城的大军!”
那一众阴灵,闻言面面相觑,还要追时,江延已然去的远了。
江延拎着那小统领,闪进一条巷子。
那小统领还在挣扎,却被他放出一股寒气,直冻的他牙关打颤,一动也不动了。
江延觑着一座低矮的房子,走到门前,一脚踹开那门。闯进去时,早望见里面一张破床,上面两个阴灵,一白一粉,搂抱在一起,正干那个事儿。
这房子又黑又脏,里面堆满杂物,过道十分狭窄,又有一股味道,显然是贫苦之人所居。
原来这一片街道,都是贫民窟,故此屋舍十分低矮。
那两个阴灵,正在兴头上,忽听见踹门声。抬头看时,又见一个黑袍人,拎着另一个黑袍人,直闯进来,却就“啊啊”的大叫起来。
原来这黑袍,也不是人人都能穿的。似这贫民窟里的阴灵,见着穿黑袍的阴灵,便是见了长官,要格外的小心。
江延看那两个阴灵一眼,转过目光,道:“暂借宝地一用,你们继续,不要管我。”
那两个阴灵,哪里还能继续?却只是盖被子、穿衣服,乱做一团。
江延收了寒气,那小统领被冻的半死,神智都不清了,张着嘴,喉咙里“呃呃”的响。
江延摸出一张符篆,捏碎之后,却就托出一团金焰,觑着那阴灵下巴,燎了一下。
这一招,却是跟吴副堂主学的。那符篆,也是从吴副堂主手中缴获。
阴灵是阴气凝结,金焰却是阳火。一燎之下,那小统领的下巴,登时黑了一块。
“啊呦!”
那小统领大叫一声,就欲跳起。
江延伸手,将他牢牢按住,又托着那金焰,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那小统领望着金焰,神色恐惧,道:“你……”
江延饶有兴致的望着他,道:“你方才嬉笑怒骂,好不威风。怎地如今,又是这个德性?”
那小统领满心恐惧,哪敢搭话?
江延见状,想起方才倒戈的一幕,不由好笑,道:“倒要谢谢你,与我配合的好,配合的完美无瑕。”
那小统领闻言,按捺不住疑惑,道:“你……你没有中毒?”
江延呵呵笑道:“你亲手下的毒,亲眼看着我喝了下去。”
那小统领闻言,急火攻心,恨不得吐一口血。
江延耍的够了,却就托着金焰,靠近那小统领面庞,正色道:“我问你答,否则,想死都难。”
那小统领望着金焰,打个寒战,微微点了点头。
山巅城最大的瓦肆,在东城区,内有三个勾栏。
三个勾栏,一名莲花社,一名金宫,一名象鼻社。
今日乌云开散,四天垂碧,街上行人众多。
勾栏之中,平日里便人满为患,今日更是人头攒簇,摩肩擦踵。
花精自离了北城区,心中担忧江延。更无心赏玩街景,一路疾走,早到瓦肆之外。
她站在瓦肆外,打眼看时,却见那瓦肆,乃是个木制的大棚子,约有两丈来高,占地极广。
中间又开一道门,一丈来高,极为宽阔,奔马亦可出入。
花精走进去,又见两道木墙,将大木屋一分为三,是为三间勾栏。
她缓缓迈步,走到最左面一间,抬头看时,只见上面挂个牌子,写着“象鼻社”三个字。
她往里看时,只见那里面一个大戏台子,上面站在一头大象。又有一个象奴,牵着那大象,表演些节目。
她往右走,抬头看时,只见那牌子上写着“金宫”二字。里面也有一个大戏台子,上面坐着一个粉骷髅,正在唱戏。
她便走进去,立在里面,仔细听那戏。
听时,原来那戏文里,唱的是些花前月下、才子佳人的戏。
花精听了一会儿,只觉犯困,暗想:“郎君若想花前月下,叫我陪着,不正是花前月下?为何来听这无聊玩意儿。”
听了一会,更觉困倦,便找个座位,坐下去,在那里瞑目打盹。
正打着盹,忽听那台上,锣鼓声震天介响。
花精听着,却就来了精神,睁开睡眼,仔细看去看。
看时,只见那台上,走出五个兵士,一个个披坚执锐,俱都穿着黑甲。
后面又有一个兵士,举着一杆大旗,上面写一个“楚”字。
旁面一桌,坐了三个阴灵。其中一个道:“哎呦,今个儿太阳,打西面出来了。”
另一个道:“怎地打西面出来?”
那阴灵道:“若不是打西面出来,这金宫之中,怎地唱起打戏来了?”
第三个阴灵道:“人家唱什么戏,干太阳什么事?”
那阴灵道:“你是不知,这金宫里唱的,都是些花前月下、儿女闺情的戏,唱了多少年了。今个儿却变了,真真奇怪。”
一个阴灵道:“戏文那么多,为何偏偏要唱儿女闺情之戏?”
那阴灵道:“当然是为了挣银子。”
一个阴灵道:“越说越不通了。若要挣钱,就该多唱打戏。这儿女闺情的戏,能有多少人听?”
那阴灵道:“你不懂。人家开戏园子,卖的却不是戏,是角儿。”
一个阴灵道:“卖角儿?那是什么意思?”
那阴灵道:“找漂亮女人,调教好了。让她们上台唱戏,去勾男人。勾的好了,人家管你唱的什么,只要你登台,一定去听。”
那两个阴灵闻言,恍然大悟。
那阴灵又道:“等到那些男人,看腻了时,那票钱就挣够了。那时再把她送出去,送在某位统领府上,还能拉关系。”
一个阴灵问问,啧啧做声,道:“这些女人,便如工具一般,也真是可怜。”
那阴灵道:“可怜?可怜什么?无非背地里龌龊些。可人家出是名角儿,入是贵妇,还可怜什么?”
另一个阴灵道:“能是怎样的贵妇?”
那阴灵道:“就说如今,盖大统领的府上,那三姨太、四姨太、七姨太,不都是金宫里出去的?”
一个阴灵“哦”了一声,道:“如此说来,这金宫和盖府的渊源,十分的深?”
那阴灵道:“只怕不但送美女,还送钱哩。”
花精一直听那三人说话,听到这里,却就暗暗点头,已然明白了许多。
又见那台上,五个兵士,并一个扛旗的,在那里咿咿呀呀的唱着。
“我奉了楚王的律令,要灭代国在西京……”
花精暗想:“这五个兵,代表楚王的军队,要灭一个叫代的国家。”
那五个兵唱完,却就在台上绕了两圈,将身藏在帘幕后。
那台上又走出两个阴灵,一人身穿黄龙袍,头戴冕旒。一人穿紫蟒袍,头戴高冠。
两人闲庭信步,走上台来,那黄袍人立定身形,晃着冠冕,就唱起来:
寡人得国三百载,祖先宗庙一千年。
文治武功称大代,五国未王我先王。
岂料世事不如意,乌飞兔走满地愁。
今日楚王来伐我,战至孤魂话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