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像是胜券在握的谋士一般，虚抬了下眼皮，“嗯，说吧。”

　　“我选洛伦兹大人给出的第二个条件。”辰褐费了很大力气说了出来，然后感到一阵轻松。

　　“嗯，毫不意外的选择。”菲利克斯表情不变，压根没仔细听辰褐的回答。

　　在他看来这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该知道如何抉择的事情，是不可能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那这几天你就待在学校吧，两天之内就会有人将预备队入选证明送...”菲利克斯突然有些奇怪的看着正带着一丝不好意思举手示意的辰褐，还有同样站在他旁边皱着眉头略显凝固的闫志清，“还有什么疑问么？”

　　“那个，尊敬的菲利克斯大人，我刚才说的是，我选择...第二项补偿。”辰褐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选择的是第二...第二项？你再说一遍？”菲利克斯终于回过神发现了这其中的盲点，有点不敢置信的追问到。

　　“主要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我决定接受洛伦兹大人给我的举荐信，我还是会遵从我最开始的选择，将会去...”

　　不愿再听辰褐过多的解释，菲利克斯抬了下手，紧盯着辰褐，再度确认了一遍：“你是说你要放弃进入乌鸦的机会？”

　　“额...我的意思是...是说我自己的...”

　　“年轻人，你是否真的懂得这一职位意味着什么？”

　　菲利克斯以为是这来自下城的平民不懂得其中的真实意义，导致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如果是这样他觉得有必要向他解释下。

　　“大人，我真的是在此之前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只能是愧对洛伦兹大人的信任了。”辰褐知道必须得把话挑明着说了。

　　他的语气诚恳，还又做了一个横胸礼。

　　但这并不能得到菲利克斯的理解，反而刺激了他心中的愤怒。

　　明明懂得这其中的意味深长却弃置了自己日日夜夜贡奉的谢尔比家族抛出来的橄榄枝。

　　那个名字已经成了菲利克斯的信仰，他可以说是其虔诚的信徒，容不得上面落下一点灰尘。

　　他认为这是谢尔比家族崇高的恩赐，一个区区贱民又怎么能理所应当的拒绝呢？

　　他甚至想当场以侮辱罪名将对方处死在此。

　　对待这种无视谢尔比权威的贱民就该这样，它们是死不足惜的。

　　闫志清眼见好事要变坏事，忙站出来做老好人，开始打圆场。

　　以菲利克斯的身份真在这里射杀了辰褐也不会有什么关系，顶多是一段时间的负面评论，但辰褐真的就是白死。

　　最后倒霉的终究还会是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校长。

　　在闫志清舌灿莲花的辩解下，不管菲利克斯听进去没有，但至少他表面没有再多做计较。

　　仿佛用尽了这几年来修炼的气度涵养才将这股子冲动憋了回去，菲利克斯怒极反笑，“好好好，我好久都没有见过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辰褐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低头受骂。

　　“依然是一样的规矩，举荐信在两天内就会送到这来，自己注意就行。另外你的选择我会如实禀告洛伦兹大人的。”

　　说完后，菲利克斯没有再多待一刻，也没让闫志清相送，而是没有丝毫留恋的直接转身离开了。

　　辰褐见状也不顾菲利克斯压根没回头的意思，再度行了个礼，“给菲利克斯大人添麻烦了。”

　　弯腰了五秒之后再度抬起上半身时，菲利克斯已经不见了踪影。

　　闫志清也没敢追，转而眼神复杂的看着辰褐，良久，问了句：“你真的知道自己拒绝了什么吗？”

　　“不太清楚，但我觉得我做了自己认为是最正确的选择。”辰褐依然面带微笑。

　　“放你娘的狗屁！你知不知道就连我当年都没有像你这样有一步登天的机会，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缘，更何况还是以你我的身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老闫颇有感慨，有些语重心长。另外这还是辰褐第一次听到他爆粗口。

　　“老闫，”反正毕业了，辰褐也跟着没大没小起来，“我费那么大劲从14区上来，从未期望着说真就能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仅仅是能活得像个人样都这么累了，没那个必要说一定要打上什么标志才有生存下去的权利吧？”

　　“...但有时候真的就是身不由己的。”闫志清先是掏出了一根烟，接着又说道。

　　辰褐听着这话有些微讶，看来老闫当初的成长史也不是那么轻松地。

　　他却也没多问，反而忙接过他跟着拿出来的打火机，帮忙点上了火。

　　闫志清深吸了一口，想了想又拿出一根来示意辰褐。

　　辰褐犹豫了一下，也接了过来。

　　“这样子没法说你对错，但你还是有些莽撞了。”闫志清觉得还是得再多说他两句。

　　辰褐也有些无奈，明明表面全是好事上赶着找自己，但自己总是能将其变成坏事。总不能向闫志清解释自己的苦衷吧。

　　“那我总不能先假装答应再提出自己的诉求吧，那样我一样不用在13区混了。”

　　闫志清不知道辰褐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居然一定不会去乌鸦预备队，所以也是无从说起。

　　只能话锋一转提起当年自己的情况历程，以此来作参考从而希望影响下辰褐。

　　而他只能不断地点头应是聆听着闫志清这个过来人的教诲。

　　闫志清也是被辰褐的轻狂勾起了当年勇，挑出了几件颇有故事色彩的事件和辰褐长篇大论了小半个小时。

　　要不是他的秘书突然来了一通电话请求，让他赶紧回去处理工作上的事务，辰褐觉着他能一直说到天黑。

　　闫志清似是觉得还有些意犹未尽，又拿他现在的工作情况给他举了几个例子。

　　临走前看辰褐还是那副没有回心转意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虚点了下他。

　　辰褐只能配合尬笑，心下还是有点感动的，毕竟老闫和自己并没有很深的交情，纯粹是因为两人情况相似而愿意去说这么多。

　　等闫志清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后，辰褐蹲坐下来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有些烦躁而茫然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抬起手虚遮了下愈发酷烈的日头，自问了一句，“这样子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无人应答，也没人能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