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句话，竟让顾罹之的思绪回到多年之前。

　　因先帝即位的缘故，与他一辈的皇子都必须封王前往各自领地，而顾罹之因年幼只能留在皇宫，成为了大渊朝第一个养在皇帝身边的王爷。

　　十岁时，顾罹之在治理水患一事之上勇于进言初露锋芒，使得与先帝对立的党派起了拥护之心。

　　那也是他第一次被人暗杀。

　　救了他的是当时仅为将军的江安，后者一句话，叫他记了许久。

　　——“臣并非要挑拨王爷与皇上之间的兄弟情义，但王爷应当知晓，为何众皇子要被分封各处、非召不得回。”

　　为何？

　　因为只要是皇室中人，对皇位都有一争之力，这在皇帝看来无疑是个威胁。顾罹之并不傻，相反因为年少老成，使得他更会审时度势。

　　所以在先帝开始猜疑忌惮之前，他毅然选择了离开皇都。

　　他走得隐蔽，一封书信留在自己殿中，谁也没说，什么也没带，送行的唯有江安与孟玉庭，还有他们怀中安睡的江语莲。

　　——“王爷走吧，只有出去了，你才不用谨小慎微地活成一个傀儡，才能有自己的一片天。”

　　迎着微熹晨光，江安推了他一把，让他踏出了城门，至此十四载。

　　“顾大人想什么呢？”江语莲久久不得回应，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玩笑道：“顾大人是有多久没见过我爹娘了？怎一个印象，还要想这么久？”

　　顾罹之回过神来，迎着她盛满笑意的眸子，缓缓开口。

　　“侯爷性情直爽洒脱，处事冷静果断，也是个对大渊朝忠心不二的忠臣良将。”

　　“忠心吗？”江语莲将这二字细细品味，一时之间竟有些复杂，“我曾也觉他忠心，可他究竟是忠于皇室还是忠于大渊朝，我却不清楚。”

　　顾罹之没想到她如此在意二者区别，于是深思片刻才回。

　　“若一定要分清，那么侯爷应当是忠于大渊朝。可他所拥立的从来都是明君，之所以帮助当今皇上，也是因为先帝晚年糊涂，而皇上是众皇子中最贤明、也最有资格继承皇位之人。”

　　江语莲微微一愣，随后释然。

　　江安是大渊朝的功臣，他一生奋战在前线，为的就是国家安定百姓安康。那私军就算是他的后手，也是为了保全天下，不受昏君侵害。

　　“哪天顾大人带我去一趟北漠吧。”江语莲央求，“我想去看看我爹娘守卫的疆土。”

　　知晓她多半是想清楚了，顾罹之也不愿在此多留。于是站起身来，伸手拉她。

　　“等得空，我便带你去北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