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没有大帝的年代，有可能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断层。
有一段历史已经无法被人所记住了。
他去过蛮荒古地，蛮荒二神的渊源远远比这些传说来的更加古老。
更是亲自在那里见过了真正的大帝存在，还见到了半神。
这些一切都能够说明一个问题。
在很久很久，十万载或百万载之前，这个世界绝对不是这样孱弱的存在，很有可能那是一个诸神并立的年代。
这些念头，肖然没有继续想下去。
因为路的尽头到了。
这里又是一个石门。
石门上有一个凹槽，凹槽正好放得下，老者手中的玉石。
四眼魂族强者将玉石慢慢放入其中。
随着轰隆一声。
石门开了。
“进来吧，里面的东西你可以看了，但是记住，不要仔细盯着！很有可能会沉沦进去。”
他又一次提醒了。
肖然点点头，和他一起进入了里面。
里面像是一个倒扣的碗状。
一朵巨大的火焰悬浮在半空之中，照亮此地。
四周的石壁上，全是壁画，这些壁画古老至极，有些甚至已经是损坏。
“这些东西的存在或许已经不是千年万年，而是十万年之前。
你口中的祭逍遥，也在这壁画之中。”
“什么！”
肖然双目瞪大，不敢相信这句话。
“你就看那里吧。”
肖然顺着他的指头而去。
只见在一块地方，画着一副巨大的战争图。
两方势力在那交战着。
一方是巨大的人族，满身都是奇特的纹路。
而另一侧则是一些模样很奇怪的种族，这些种族很像是现在的魔族，但是又有着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说，这些种族的眼睛却是带着神圣的金芒，而不是赤红或者漆黑一片！
“你看那个领头的人，像是谁？”
肖然沿着他的话望去，当他见到这个奇特种族的领军人物时，彻底惊在原地。
那个壁画刻出来的模样虽然模糊，但是神韵是不会错的。
从那个神韵可以看得出来。
这就是祭逍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十万年前的存在？”
肖然开口道。
“但是他就是那等存在，他比我们现在任何人都要古老。
经历了末道时期，又经历了天道的再次重生，他的岁数无人知晓，或者说他比头顶的天还要古老吧。”
四眼魂族强者叹道：
“如果他有一个称谓，我想魔祖可以最好的称呼他。他就是现在所有一切的大魔之祖！”
肖然拳头紧紧捏住，终于挤出一句话来:
“那你说百族战争与他有关又是为何？”
“玄冥。”
“玄冥？”
“没错，玄冥是他缔造出来的第一个魔族，乃是他的阴暗面，或者我可以这么和你解释。
祭逍遥将自己分为了两部分，一半为人，一半为魔，而为魔的那部分存在则化为了玄冥。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玄冥！”
这种打击一下子击垮了肖然，他一直希望强大起来，要去灭掉的玄冥，没有想到居然是他自己的师尊。
也就是说他未来想要在人族真正的大一统，要亲手弑师？
如此残酷的现实摆在他的面前，将他内心最后的防线彻底击溃。
“原本以为玄冥在上一次百族之战里已经被虚缈碎成了十三道，祭逍遥也会因此一起消亡在人世间。
没有想到祭逍遥还活着。
真是可悲啊。
上一次的百族之战可以说，白白牺牲了如此多的人，最后还是功亏一篑，没有达到真正的目的。”
“真正的目的？上一次百族之战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夺取生存的领土吗？”
肖然问道。
四眼魂族强者摇摇头。
“你错了，上一次百族之战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灭去这一个不死不灭的人，而不是统一领土。
这个辛秘到现在，也唯有寥寥几人知晓罢了。
不死不灭！一场牺牲无数人的战役竟是为了灭去一个人？”
如此荒唐的事情让肖然彻底崩溃。
天澜天的破碎，亿亿人的消亡，只为了这样一个目的。
“他若是不死，玄冥一定不灭吗？”
他最后问道。
四眼魂族强者点点头告诉了他这个答案。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意义上完整存在的神，祭逍遥就是一个。
他不是大帝，他是神祗，一个活着的神祗，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杀死过自己的神祗！”
肖然不再说话了，眼眸之中带着无尽的迷茫。
从小到现在，从北山岭到九洲，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折返回去，亲手弑师！
这是何等的悲哀。
就好像他被困在一个局中，最后想要破局，就是亲手毁灭了他留存在世上仅剩最美好的东西。
终有一日，他站在祭逍遥面前，他会怎么做？
肖然不知道，像是沉溺在一片苦海之中。
很久之后，他才稍微慢慢有点晃过神来。
不过还是有些神情恍惚。
“走吧，既然你知晓了这件事情，我也是时候带你出这里了，这里毕竟是我族的古地，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的，带你进来已经违背了我的初衷。”
“好。”
两个人沿着原来的路回去。
再次回到轮回池，他们继续坐了下来。
“该了解都已经了解了，现在也是时候让我们坐下来最后的谈判了，将你的手深入池子里吧。”
肖然按照他的话伸进去，突然问道：
“这个池子是可以见得到未来一角吗？”
“可以。但是或许会很残忍对于一个人来说，见到自己的生老病死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无妨，就让我看看未来一角的模样吧。”
“好。”
四眼魂族再次动用自己的力量没入轮回池里。
轮回池爆发出一道道祥和的神光，就像是七彩氤氲的晚霞，飘荡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之中。
只见轮回池之中的模样开始变化。
慢慢的一角未来出现了。
肖然的身形也是出现在池子里。
只见他屹立在虚空之上，三尺眼睛同时睁开着。
无数的神光在周身环绕，还有两柄漆黑色的宝剑负在腰间。
他的眸中毫无感情，毫无人性，就像是失去了一些该有七情六欲。
他站在那里，眼中唯有自己眼前的一切。
在那片空间里。
一尊巨大的魔影背对着他，一双遮天蔽日，延绵万里无限长的翅膀撑开着，翅膀上带着无数魔神之力凝聚而成的天道。
这一道魔影顶天立地，何其之大。
在他们的脚下，那片九洲，那片魔土、血原、虫谷、葬地、大妖天、天疆全都融合在了一起。
但是这片大陆的苍凉到了极点。
远方还有无数的战火硝烟。
这一片大陆上的生灵似乎都已经灭绝，竟没有一道人影存在。
“这是！”
三个魂族长老见到肖然身后无数舞动的神道规则之链，双目顿时诧异无比。
但是很快轮回池池水激荡着，里面的画面消失，池水再度归为平静的模样。
肖然看着三个目瞪口呆的强者，淡淡道：
“可以了吗？”
“可以了，很高兴与人族联手，果断时日，我等会亲自上人族拜访。”
四眼魂族强者微笑道。
但是肖然脸上早已没有之前那般喜悦。
他内心只有一件事情，就是那一个与他对立的魔族，究竟是谁？
从魂地出来之后。
他载着云霄飞舟破空而去，返回九洲。
然后又从九洲辗转，朝着北山岭进发。
穿梭过无数的时空之后，北山岭呈现在眼前。
望着这片故土，他现在心在茫然一片。
空间天道引动，他向着那片熟悉的海岸而去，每一步踏出去都是万般的艰难。
远处的海岸越来越近，那一道身影也渐渐浮现在了他的眼中。
逍遥剑侯，他这一辈子对他影响最大的男人。
此刻就在他的眼前。
再度见到他，肖然心中有无数话，却一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你来了？”
逍遥剑侯和蔼可亲的对他一笑，深深看着眼前的肖然。
“嗯。”
肖然压制住内心的那股情感，盘坐下来，与之面对面坐着。
两个人没有说话，就是这样的坐着。
逍遥剑侯的模样一点点刻入肖然的眼中。
不知不觉，他的眼睛开始泛红了。
很久之后，肖然才吐出一句话。
“师父！”
这一声师父令逍遥剑侯双眸一动，一股别样的情感霎时流露出来。
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好。”
他颤抖着声音，亦是双目看着肖然。
“师父！”
肖然朝着他猛地磕下头来，没有再抬起来过。
逍遥剑侯闭上双目，沉沉呼出一口气，淡淡道：
“你都知晓了？之前那股轮回之力，是你去魂族，魂族让你看清了一切吧。”
“嗯！”
肖然继续埋着头，他不敢起来，不敢直视这个老者。
那回忆里的人一点点将他拉扯大，教他一切做人的东西，救赎着他的灵魂。
而没有想到现如今，他自己这把由逍遥剑侯开锋的剑，却有朝一日抹上剑侯的脖子处。
“孩子，这就是红尘，这就是宿命。
你永远无法摆脱，你能够做得到的就是放下一切，做着该做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真的到那种地步了，我希望是你杀了我，而不是我杀了你。
要是我杀了你，我就真的成了一个魔了。”
他缓缓地将肖然扶起来。
肖然哭的像是一个孩子。
每一次回到这里，似乎都在走着这样的路。
而眼前的人却都在以一种方式让他蜕变，让他变得更强大，慢慢的身形可以顶天立地，不惧任何风雨。
“孩子，你永远是我的徒弟，你这一声师父就够了。
我逍遥剑侯一辈子，只要有你这声师父就够了。”
那一双老眼也开始泛湿。
“你是剑侯！是北山岭的逍遥剑侯！你不是那个魔祖，你不是祭逍遥，你更不是所谓的玄冥!
你是我的师父啊！”
肖然撕心裂肺的痛哭着，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痛苦。
一次又一次，每一个心爱之人都慢慢的从他身边离去。
这种摧残，比让他经历刀山火海还要难受。
刺入灵魂之中，狠狠地将他一点点撕碎。
这就是他曾经所梦寐以求的武道，一路走来，舍弃了太多的东西，断绝了所有的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