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原来如此
“是你把吊钟花的花根搁进我的药里的吧?”
秀儿拼命地磕着头,光洁的脑门上马上洇红一片……“奴婢不敢再隐瞒着,是,是奴婢偷放的……”
武王殿下一头雾水,感激之情已让不解之色所替代。既然换掉了毒石锅,可为何又将有毒的石钟花根放进无毒的石锅里?
这前后矛盾啊。
秀儿磕着头道:“奴婢打小就喜欢种吊钟花,也深知吊钟花是有毒的。”
“那你为何要把它放进我的汤药里?想毒死我么?你似乎又不想。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此行事的?”
“吊钟花有毒,但毒性不大。小姐一直在服清毒药,吊钟花的毒性进不了小姐的体内。”
可是,佟嫣然气得猛拍了一下桌子:“你明明知道武王爷在替我尝药,吊钟花的毒性虽进不入我的体内,可实打实地进入到他的体内!若不是中了吊钟花的毒,武王爷他,何至于遭人伤害?”
秀儿垂着脑袋,嘤嘤地哭泣着:“奴婢也没想到武王爷也能中毒,他……他这几年不是一直在服消毒丸么?有那消毒丸在那儿垫底,按说王爷不至于中吊钟花的毒啊。”
武王殿下有种想揍她的冲动!
佟嫣然便苦笑道:“王爷之前一直在服食消毒丸,可正巧是我在携风山庄养伤的时候,鲁院判说,王爷体内的毒素已基本清除,不需要再服用消毒丸了。”
啊?
秀儿大哭,捶胸顿足:“奴婢不知情啊,奴婢不知情啊……”
佟嫣然丢给她一条干净的帕子:“别哭了,擦擦你的小花猫脸儿。”
秀儿顺从地接过,却没有擦脸。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费尽心思要如此行事?你别告诉我这是闹着玩的。”
秀儿透过泪眼,迷迷蒙蒙地看着表情虽很严肃,却不带一丝凶悍,眼底里仍闪烁着一丝柔和的佟嫣然,神情一凛,停住了哭泣。泪痕斑驳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小大人般的成熟:“奴婢想,珠儿好端端的暗中给王妃主子下毒,定然是受人唆使,否则,她跟王妃主子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险?不把身后的那个人揪出来,王妃主子的生命便有危险。”
“为了麻痹珠儿和她身后的人,自然不能让珠儿发现石锅子已被掉了个个,否则她一定会警觉起来,一定会换种方式伤害王妃主子。最好的办法便是,掺进一味毒性不是很强,对人体的伤害仅是轻微的药材,以此来迷惑珠儿。奴婢没想到的是,王妃主子没任何的表现,倒是替王妃主子尝药的王爷,出现了一些小症候!奴婢一直想不通,王爷咋会中毒呢,王爷不是在服消毒丸么?此刻才知道,原来王爷已停了药!”
说着,秀儿移了移身子,直直地面对武王殿下,磕头如捣葱:“奴婢该死,奴婢差点害死了王爷!奴婢不求主子们的宽恕,杀了奴婢吧,这样奴婢的心才能好受些……”
“我还有一事不解,我的药,鲁院判是直接交到了王爷的手里。王爷又极其重视,将那几十付药锁在橱内,除了他,任何人都接近不了药材,你又是如何将吊钟花的花根搁进药包里的?”
秀儿怯生生地偷看了武王殿下,深垂脑袋:“那日,王爷去奴婢父亲的屋里说事,父亲便留王爷喝酒,喝着喝着,王爷嫌热,便解下了腰带。那橱门上的钥匙正好挂在腰带上。奴婢趁王爷有些醉意,便悄悄地解下钥匙,跑到书房,将吊钟花根一一地搁进那几包药材里。然后,又将钥匙偷偷地系回腰带上去。”
“你父亲的那场酒,也是你设计的吧?”佟嫣然突然问。
秀儿先是一愣,随即爽快地应承道:“小姐一猜就着,果然是如此。奴婢跟父亲说,自打奴婢进入携风山庄后,王爷对奴婢甚是照照。为了表示感谢,父亲是不是请王爷小酌几杯啊?父亲不明就里,满口应承。”
嫣然冷笑道:“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把堂堂的武王爷和老谋深算的老师爷给算计了。”
武王殿下凝神看了秀儿一眼,眉宇紧锁,这小丫头子横竖只有十四五岁,正是山花烂熳无忧无虑的年纪,可偏偏是她,做下了大人们都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佟嫣然再次拉起秀儿,边叹气边说:“你的出发点全是为了我和武王爷好,这点,我们深信。只是,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悄悄地揽下,你这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假如那夜王爷因中毒而丢了性命,你说,我该感谢你,还是痛恨你?”
“王妃主子,奴婢太冒失太自以为是了,奴婢不求别的,只求主子们惩罚!”
“好了,我和王爷也好好的,你也就别太自责了。退一万步来说,若不是你及时发现珠儿的诡秘的行动,我和王爷很可能不在人世了。”
秀儿毕竟还是个孩子天性,听佟嫣然这么一说,她破啼而笑,绞着手道:“王妃主子不怪奴婢了?”
“事已过去,再怪也无益。你有主见、有见地是好事,但千万别自作主张,你毕竟还是个小孩,许多事你弄不明白。”
“是,从今往后,奴婢凡事都向王妃主子禀报,决不擅自作主。”
“嗯,你下去罢,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头,谁的面前都不得吐露一个字,连你父亲跟前也不要说,否则,被人抓住把柄,再生出事端,于你于我们大家都不好。”
“小姐放心,奴婢若吐露一个字,便让奴婢下十八层地狱!”
看秀儿一付认真的样子,佟嫣然扑嗤一下笑了,“十八层地狱在哪呢?你见过?”
“奴婢没见过,但看过很多书上都有描述,说那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城,有看不尽的围墙围着,上头站满了凶狠的狼犬。一进入围城,便是一个火海,那些死了的人,由牛头马面赶入海中,任冰冷的海水泡着他们的肌肤,等过了很长的一般时间后,阎王爷便开始审,审出各种罪孽来,便用各种的刑法来处置。喜欢搬弄是非的,便用牛去耕他的舌头,还有用磨盘磨的,油锅炸的,万箭射心,睡铁钉板的……吓死人哩……奴婢一定要做好人,死后上天堂……”
佟嫣然与武王殿下哈哈大笑,一扫脸上的阴霾。
秀儿离开后,武王殿下突然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这丫头的本性是良善的,可胆子太大,这样的人留在你的身边,我不放心,弄不好便会给你惹事。”
“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这样的人,正是我需要的。要办大事,需得胆子大些的人在身边帮忙辅佐。那些胆小怕事之人,兴许还未到正式交锋的场上便吓晕过去了。”
话是如此说,但武王殿下隐隐的,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好了,不说这事了,”佟嫣然转向武王殿下:“皇帝佬儿一大早又催命似地召你进宫,又是为了和亲之事?”
武王殿下摇了摇头:“是朝庭之事。”
“何事?”佟嫣然随口问了一句。其实,她根本无心过问政事。
武王殿下在檀木几案后坐下,顺手拉过佟嫣然,让她在自己的膝上坐下,“我曾盘下天安街绝大部分的玉器店,这事你可知情?”
佟嫣然便笑:“当然知道,那次,我不是从你的广泰玉器店赚了八千两银子?嘻嘻,我一想起你那天气鼓鼓的表情便想笑。”
“小坏蛋,竟敢在泰山头上动土!”武王殿下收住了淡薄的笑意,眼底里隐着一抹阴郁,“我盘下天安街的那些玉器店,自然不是为了赚钱。”
“这我早就知道了,你堂堂的武王殿下,富可敌国,怎么可能开店赚钱呢?这其中定有猫腻吧?当时,也定是气不打一处来,有一处所在,你死活盘不下来。”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那个钉子户是景泰玉器行。”
武王殿下吓了一跳,死死地盯着佟嫣然清澈又妩媚的眼睛,似乎,想看到她的心底里去!
这事,进行得很隐秘,只交待阡陌一人去办,连苍鹰与疾风都不知情。
这小妖女是怎么知道的?
佟嫣然也不直面回答,而是笑吟吟地问了一句:“景泰玉器行的老板名叫司马逸,你曾见过他?”
司马逸,司马逸……
突然,武王殿下猛地收紧了臂上的力度,将佟嫣然紧紧地匝着,略入眉鬓的凤眸,倏地往上提:“那个司马逸,可是变幻成梅雨的司马逸?”
佟嫣然点了点头:“正是他。”
难怪,自己曾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寻找景泰玉器行的老板,可这个司马逸,就好象地遁了似的,始终找不到他的踪影!
原来,他就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时不时跳出来撩拨一下自己。不是偷走自己的玉佩,便是易成自己的母亲,甚至,易成丫头的样子,在自己的武王府溜进溜出,如入无人之地。看着自己在四处寻找他,他一定是暗中窃笑吧?
该死的司马逸!
武王殿下有种被戏弄的气恨!
“你不会找他秋后算账吧?”佟嫣然已然决定将自己的终身交付于眼前这个男人,那么,她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有任何秘密,坦诚相待。
“那要看他以后会如何行事!若是触犯本王的底线,我自然是新账老账一起算!”
“你的底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