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走异地，需要资金，年轻人才刚刚攒下一些，根本经不起消耗。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钱，善心？

　　当你连饭都吃不饱，全家老小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庞大的压力之下，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a并不把这些生命看在眼里，叫的是一口一个“畜生”。

　　王亮一开始还会阻止，但在利益的诱惑下，他到底没能回头。

　　事情发展至今，几个人如过街老鼠东躲西藏，失去了谋生的饭碗不说，回到乡里，观看他们直播的乡亲们拿着锄头洋镐，愤愤而骂。

　　“不要说是从我们乡里出去的，丢人现眼！”

　　“几个没良心的畜生！”

　　“滚出去！我们村不欢迎你们这种人！”

　　连带着，他们的家人都受到村民的排挤，日子好难过。

　　他们想回工地，但是大多认识的工友们都看过直播，曾经多以他们为骄傲，现在就多后悔，唾弃，不屑。

　　“你们走吧，我们这里人满了。”

　　年轻人别无去处，王亮年前处的女朋友都和他分道扬镳。

　　天下之大，没有了容身之地的他们只能挤在老城区临时租来的小单间儿里，就着昏暗的光线，啃馒头，就咸菜。

　　c像是突然忍受不了巨大的落差，掀桌而起。

　　“都他妈怪你！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c指着a，双眼布满血色。

　　a露出嘲讽的笑容，点点头：“是，现在有事儿都他妈怪我，分钱的时候这么不说！”

　　b低着头，被馒头噎住嗓子，呼吸艰难，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早知道那天就不应该再去。”

　　如果不去，就不会被抓个正着，也不会被直播到网络，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王亮算是这里面罪冷静的，他板着脸，将小桌子扶起来，碗里还剩下一点咸菜，就着手里的馒头，埋头吃着。

　　“王亮，你说，接下来怎么做，这么忍了，太憋屈！”a说道。

　　“就是，再这么下去，我要疯了！”c烦躁的揪住头发，用力拉扯。

　　王亮面色不变，淡定的吐出一个字：“等。”

　　“等什么？”

　　“风声过去。”

　　“然后呢？我们干什么？回工地，搬砖？”

　　已经赚过了大钱，见识过世面的人如何看得起按部就班的一点点工资？

　　“我们还有机会重头再来吗？”b问道。

　　王亮摇摇头，“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没有了。”

　　“凭什么！那个女的也他妈不是好鸟！我就不信，她赚的钱都能捐出去，一分不给自己留！”

　　“羡慕？她就一个卖*的货，在人家徐总面前撒撒娇就什么都有了，后悔啊，投胎的时候为啥不是个女人。”a露出狰狞的笑，说完，朝地上‘啐’了一口。

　　转瞬，他晶亮着眼睛，看着王亮，提了一个大胆，而孤注一掷的主意。

　　“不如我们……”

　　c听完a的话，脸色当即变换来去，仿佛眼前这个人他从来不认识。

　　王亮却没吭声，就着咸菜吃完最后一口馒头，起身，去电饭锅里盛稀粥。

　　b则是抱着双肩，将身体往后缩，看着a，弱弱发生：“可是这样是犯法的，如果我们被抓，那这辈子就完了。”

　　……

　　“幺幺，后天你奶奶七十大寿，你二叔在村里摆酒席，妈跟你说啊，不管有没有时间都得去一趟，你是大孙女，不地让人挑理。”

　　程幺幺接到母亲的电话，当然得去。

　　程家二老不像苏小满那么尖酸刻薄，他们待她极好，老人家过寿这么大的事儿，就是天上下锥子，也得回去！

　　“妈说什么？”徐禛拿了毛巾过来，轻轻帮她擦拭头发。

　　程幺幺放下手机，说道：“后天我奶七十大寿，我得回去一趟。”

　　徐禛点点头，说：“那我跟你一起。”

　　“行啊，说起来你这个孙女婿是时候过去认认门儿。”

　　徐禛自从和程幺幺交往，唯一一次和程家二老打交道还是在订婚宴上，这次，他也是说什么都得走一趟。

　　小两口商量好了，于是，到了那天，早早的就出了门。

　　先去一趟商场买了礼品，随后，徐禛又特意去接上了程科和梁慧，当了回司机，一辆车把人拉着。

　　白色的卡宴疾驰在高速公路，不出二十分钟，就下了乡间小道。

　　小道两旁，树木花草郁郁纷纷，庄稼地里的农作物生长茂密，偶尔传来叽叽喳喳的鸟鸣，和虫儿的歌声。

　　程幺幺将一侧的车窗打开，难得，习惯了喧嚣的城市生活，来到乡下，放松心情。

　　程家的宴席在乡里算是排场的，从村头到村尾，几乎所有村民都来热闹。

　　流水席四五十桌，用蓝白色的编制棚子罩着，占据了一方天地。

　　大厨也是乡里找的，握着大勺，架势一摆，在大锅里炒菜，菜香四溢，大锅饭做的一点不比饭店里头差，而且量还特别实惠！

　　徐禛的车子非常乍眼，一停靠，村民就把目光投过来，都纳闷儿是谁呢，梁慧和程科开了车门，从后面下来。

　　小夫妻俩自从进了城，回家的机会有限，但是哪次回来都是光鲜亮丽的，拎的东西不少。

　　梁慧和程科在村民眼里那就是有出息的人，村子里的面子！

　　“哎呀，咱们的**官和大老板回来了，快，喊老太太去！”不知谁吆喝一声，众村民都笑起来。

　　梁慧和程科提着东西在前面先走，车子底盘高，程幺幺等在车里，徐禛过来扶她才敢下地。

　　之后徐禛也把礼品拿上，和她手挽着手，跟在岳父岳母的后头。

　　“那是程家的大孙女儿？对象头一回上门儿吧？”

　　“嗯，头一回来！先头不是订婚吗，程家一家子都去了，听说可有钱了，回来拿多些好东西！”

　　“那行头一看就是有钱人。”

　　“那是啥车啊？瞅着真气派。”

　　“三小子，你不是在县里修车吗？那车啥牌子？”

　　“卡宴，低配就得一百来个，顶配得二百来个。”

　　三小子口中的一百二百，村民自然知道，是以万计算的！

　　村民们顿时羡慕不已，“那可是真有钱。”

　　“那丫头现在大学毕业了吧？干啥工作呢？”

　　“不知道，没听说过，也不回来，谁问过啊。”

　　在村民的碎碎议论声和注视里，程幺幺和徐禛跟着程科梁慧进屋，当然中途，免不了被七大姑八大姨拦住，一顿问候。

　　程老太太今天作为寿星，穿着崭新的红色连襟儿马甲，里面套着白色羊绒衫，红光满面的坐在炕头上和亲姐妹聊天儿。

　　成老爷子则负责招呼这些姐夫妹夫们，也是聊得高高兴兴。

　　“妈！”梁慧和程科被亲戚簇拥着进来。

　　程老太太立即就要下地，“小慧回来了，快，进屋坐。”

　　你看作为婆婆，成老太太对梁慧亲是一方面，礼数也多，这婆媳间能有矛盾才怪了！

　　梁慧被老太太亲切的拉进屋，坐在炕沿上，和这些姨妈们聊天。

　　程幺幺则乖巧的和徐禛在旁边站着，在程老太太的介绍下，依次叫人。

　　“幺幺的眼光忒好了！这小伙子长得俊呢！”

　　“小徐是干啥工作的？”

　　“小徐年纪不大吧？和幺幺是同学？”

　　姨姥姥们接连发问，男人始终面色沉稳，且带着谦虚依次作答。

　　有礼有数，引得一片好感。

　　程力从外面刁了跟烟进屋，还没点，见了幺幺，热情的叫着：“大侄女。”

　　回头看见徐禛，在他肩膀上拍拍：“侄女婿也来啦！”

　　程力是由衷喜欢徐禛，就像看自家女婿似的不外道。

　　“刚好，出来帮二叔干点儿活。”

　　“干啥活儿啊，人家一身新衣服在给弄脏了。”朱悦推了程力一把，笑着往外撵：“自己弄去！”

　　“就挂个鞭，我不得抬酒去么！”程力拿出打火机，把烟点着，吸了一口。

　　徐禛没把自己当外人，既然需要帮助，便跟着程力的脚步出去。

　　程老太太的姐妹们又是把他一通夸：“这孩子好啊，不摆架子。不像有些城里人，来到乡下嫌这嫌那，鼻孔朝天的。”

　　“我们家的不地，人可好了，对幺幺也好。”程老太太面上有光，言语间难掩欣慰之色。

　　“幺幺打算啥时候结婚啊？现在干啥呢？”

　　程幺幺接过程科给她搬来的小凳子，坐在地中间，被一群长辈们围着关心。

　　她笑着说：“刚跟他领证，婚礼快了，在市里开了家宠物店，生意还可以。”

　　“那行啊，给人打工不如自己做买卖，幺幺随了她爸，脑子好使，做生意正好。”

　　“对象家里是干啥的？”

　　“也是做生意。”

　　“啥生意？”

　　“房地产。”

　　“哎呦，那可是挣钱的买卖，家里贼有钱吧？”

　　“还行……”

　　徐禛在程力的指挥下把鞭炮在门梁上挂好，程力就说没事儿了，让他进屋歇着。

　　本来是打算让他帮忙干点儿别的，又碍于徐禛第一次上门，相亲太热情，把他弄的不好意思。

　　程箭这两年蹿高了不少，一上初中，俨然成了大小伙子。

　　白红的脸蛋儿圆乎乎的，一笑眼睛弯起来，和程幺幺有点儿连相，跟在徐禛后面，一口一个姐夫叫的亲切。

　　徐禛也不觉得烦，程箭话特多，好奇心大，一会儿又是问这个，一会儿又问那个，他都一一回答，耐心的不行。

　　程箭别提多喜欢这个姐夫了，长得好看，个头高，最重要的是什么都懂，还不像别的大人似得把他当孩子糊弄。

　　“姐夫，你跟我姐今晚上走不啊？”

　　徐禛笑着看他，抬手在他头上的毛茬子褥了一把。“得走，你姐店里忙。你要想她，改天有空可以过去住几天。”

　　“行啊，就是……我爸妈总不让。”程箭摸着后脑勺，笑嘻嘻的说：“姐夫，要不你跟他们说呗，你说他们肯定同意。”

　　“哦？”徐禛弯起一道眉。

　　童言无忌，程箭说的话显得更真诚。

　　“我爸妈和爷奶都可喜欢你了！真的。”

　　“那好，等下我帮你说说。”

　　“可行！”

　　众人在屋里聊了约么半个点儿，朱悦笑着进来通知：“妈，吉时到了，程力要放炮仗，你们捂着点儿耳朵。”

　　“嗯，放去吧。”

　　所谓的生日宴，无非就是乡里乡亲的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一顿饭。

　　鞭炮一响，席就可以开了。

　　程老太太让程科和梁慧招待这些姨妈们去坐席，她和程老爷子则得一起去接待相亲。

　　毕竟人家来祝贺，当寿星的得出个面儿，把礼数做全。

　　“幺幺和小徐去年轻人桌坐，都是你表亲家的兄弟姐妹，没外人。”梁慧招呼着女儿女婿道。

　　程幺幺往年轻人桌子上看了眼，虽然都是表亲，但她鲜少回来，交际的少，几乎都是生面孔，没一个认识的！

　　程箭就拉着程幺幺的手说道：“姐，我跟你们一起去，来坐这边儿。”

　　少年跟个小大人似得，把凳子给她摆好了，还知道她叫不上人依次给介绍：“这是二姨姥家的珠翠姐、萍萍姐、大姨姥家的二哥、三姨姥家的寻寻妹妹。”

　　程箭又介绍程幺幺：“这是我幺幺亲姐！我姐夫。”

　　程箭在程幺幺和徐禛坐下后，也跟着坐下来。

　　亲人之间有时候就是待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介绍过了，三两句话就熟悉起来。

　　程老太太姐妹家里的亲戚教养都很好，和程幺幺说话，字里行间都透着文化内涵，一看就是接受过高等教育。

　　话题互相往来之间，程幺幺了解到，这些姐姐妹妹个哥哥们也都是在城里，有的做销售顾问，有的做酒店管理，最有出息的还在读研。

　　而徐禛作为蓓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让他们都略有耳闻，不禁，对他抱着尊敬来闲聊。

　　“幺幺妹妹，我们难得聚一起，喝一杯吧？”

　　“不行萍萍姐，我不能喝酒。”程幺幺赶紧摇头，怕自己扫兴，连忙解释：“那个我怀孕了，一个月。”

　　桌上的人还来不及说恭喜，程箭听后瞪着锃亮的眼睛看向她。

　　咋咋呼呼的：“姐，你真怀孕啦？天呐！你咋不早说！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我。”

　　“嗯。”程幺幺听他小孩子家家嘴里净冒大人磕，逗得直乐。

　　旁人一听她怀孕，也不在劝酒了，至于徐禛要开车，就更没人劝。

　　话题不知不觉就说到孩子上面，珠翠和萍萍都结婚了，生完孩子，这方面经验不少，说起来滔滔不绝。

　　徐禛和程幺幺觉得这些经验有用，听得专心致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