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偏头跟叶蓁蓁小声说了两句，叶蓁蓁匆匆跑出后院，转眼就带着一群跟着徐大夫他们过来，却被白老爹他们堵在医馆外的百姓们进了后院。

　　楚念朝她点了低头，目光落到了四个大夫里头年岁最长的那一位身上，抱拳作礼问：“我资历尚浅，又是初来乍到，想请教黄大夫，这会诊到底是怎么个诊法？”

　　“医者之间行这会诊之事，是为了避免有医术不精的大夫因误诊和用了错误的救治之法害死病人，却推卸责任，往后还继续行医害人。”黄大夫偏头看了一眼后头的百姓，叹了口气，“我们今日受徐大夫之邀过来，是来为里头那位病人诊断，判定他的病症轻重，还有楚大夫先前的那些救治之法时候加重了病人的病情。”

　　楚念挑眉：“即使如此，若是我也怀疑有人误诊害人的话，是不是可以请几位一同会诊？”

　　“我们现在正怀疑你呢，你还想怀疑谁？!”徐大夫不耐烦地呵斥，“你这小丫头，学医没几天，尽用些旁门左道给人治病，又是剖腹又是割肉，还把人的皮肉缝起来，这哪里是在治病，分明是在折腾人，让那些病人受酷刑！前两次是你运气好，那些病人命大挺过去了，今次这个出了事，你别想逃脱罪责！”

　　“那是折腾人让他们受酷刑，还是在救他们的性命，不用我们说，大家自去柳家和贺家打听就是了。明明是你自己没见识，学艺不精，没听过这些救命之术，却好意思在这里说是旁门左道！”叶蓁蓁还站在人群前面，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口。

　　徐大夫没想到一个姓楚的女人嚣张，连那个从前常跟在叶大夫身边，见他都得叫叔的叶蓁蓁还敢回嘴，咬牙转头就要骂：“叶蓁蓁，你个没大没小的臭丫头，你……”

　　“行了，徐大夫，你是来会诊的，又不是来骂街的。”楚念沉声打断他，侧身让开一条路，“诸位既然要诊便诊吧，只是伤者重症，你们进去需要消毒。”

　　楚念刚说罢，狄耿已经端着一盆烧酒过来了，胡同也拿来了新的口罩和罩衫。

　　“故弄玄虚，可笑至极。”徐大夫看了一眼旁边三个迟疑不往前的大夫，嗤笑一声，绕开两个伙计，推门就进。

　　“请问这消毒需要怎么做？”黄大夫回过神来，先开口。

　　楚念与他简单解释了一番，黄大夫点了点头，穿上那奇怪的罩衫，洗手后还带上了口罩。

　　楚念笑着作礼：“多谢。”

　　“应当的。”黄大夫也回了个礼，才进了手术室。

　　余下两个接受能力不及黄大夫，不愿穿戴那些奇怪的东西，却也还是用烧酒擦洗了手，才跟进去。

　　因着是来会宝芝堂的诊，楚念他们自然是不能进去的。

　　一群人跟着吃瓜群众们守在院里，听着那手术室里时而传出一些议论声，不过说得很小声，也听不清。

　　等得四个大夫从屋中出来，院里的围观群众都不由得往前凑了几分。

　　杨家三人也站了起来，眼巴巴看着四人。

　　“疖毒之症，邪毒已入肺腑，救不了了。”黄大夫脱下身上的衣物看了其他三人一眼，摇头。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这还真治死人了？！”

　　“楚大夫那些医术，不会真是旁门左道吧？”

　　“治病哪有在人身上瞎割的啊……”

　　“还好，还好，前天我没敢来看。”

　　杨大娘好不容易缓过来，这会儿听到这话，两眼一翻就倒二郎怀里。

　　“你个庸医，还我大哥性命！”三郎咬牙。

　　楚念忙喊：“等等！等等！你们怎么听风就是雨的？！”

　　她原是想让这些在外守着的百姓进来给他们做个见证，结果这才刚开头呢，怎么大家就激动上了？

　　“想必四位已经检查过他的伤口和脉象了吧？那我想请问一下徐大夫，这疖毒之症是因为我昨天为他清理伤口，给他喝祛邪毒的汤药导致的吗？”楚念问罢，又让晋尘将药方拿过来，却是绕开徐大夫，递给了黄大夫，“还请三位检查一下，这药方是否有误？”

　　徐大夫偏头扫了一眼那药方：“我们说诊出来的症状，都是他被你治过后的，这人先前去同济堂看病的时候，可病得没这么严重，他若是按了我的方子服药，是还有救的，偏来了你们的宝芝堂，被你这女人用些见不得人的法子救治，结果现在连命都没了！”

　　“病人的家属就在这儿呢，你们尽可问问他们，当初这位病人去同济堂的时候，徐大夫是不是说是疖毒之症已经没救了？”楚念指了指还在那儿咬牙切齿的杨三郎。

　　“这……”杨三郎愣了一下，“的确是徐大夫说救不了，才把我们赶到宝芝堂来的。”

　　“放你的狗屁，明明是你们不愿按我的方子用药，还说我医不好，我让你们走的！”徐大夫没想到这杨家人扭头就一个说法，气得跳脚。

　　黄大夫听不下去了，呵斥了一声：“徐大夫！”

　　这会儿什么话都骂出来了，还真跟骂街一样。

　　徐大夫更气了：“我明明有对症之法，可他们不让我医，现在这人被那楚大夫用错法医治，马上就要没命了，你们还说她不是庸医？”

　　这些人不会是瞧着那女人生得有几分姿色，就全都偏袒她去了吧？

　　“谁说我的法子是错的？”

　　“都治死人了，还没有错？”徐大夫冷笑。

　　“谁说治死人了？”楚念回他一个冷笑，挑眉道，“是你自己无知无能，救不了人，凭什么就说我也治不了？”

　　徐大夫：……

　　这女人是疯了？他们四个诊断都说那人快死了，她居然说自己能治？

　　徐大夫笑：“你的意思是，你能治好了？”

　　“徐大夫若是不信，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赌就赌，你要是能治好他，我就跪地给你磕三个响头，你要是治不好他……”

　　楚念冷哼一声：“徐大夫既然都质疑我的医术了，还立这种小孩子过家家般的赌局做什么？我若是救活了他，麻烦徐大夫告诉全城的人你医术不精，不配在沧澜城行医，我要是救不活他，也——”

　　“楚大夫！”

　　“师父！”

　　“念念！”

　　“阿念！”

　　她话才到一半，院中各处纷纷响起呼声。

　　从铺子前面过来的那个最为响亮。

　　萧恒分开围堵在前的人群，大步走到了楚念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