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医女当家:将军宠不够

第246章 叫苦连天

  午后,沧澜城萧府。

  庭前风习习,树下人影静。

  蒲垫矮桌,棋盘上黑白纵横交错,正杀到兴处。

  执子对弈的两人倚桌沉思,旁边观棋的孩童坐得端正,一双眼紧紧盯着棋盘,努力想看透其中的玄妙。

  “你们怎么还在家?”门口一声惊叹打破了院中长久的沉静,着了一身杏黄春衫的女子快步跑到树下,皱眉看着两人,“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今日又不用去军营?”

  “军中无事,不去也罢。”萧恒思忖许久终于落下一子,满意地挑了挑眉。

  楚念扫了一眼棋盘,偏头看魏池渊:“可我听小白说早间又有两个大营的主帅过来了啊,父亲不用去跟他们议事?”

  这两个人自从晋升后,一日闲过一日,昨日就窝在家里下了一整天的棋,没想到今日又是这般情形。

  萧恒说苍云军里的军务已经打点完,无事可做便也罢了,她爹这个新任的三军统帅怎么也这么闲?

  魏池渊斟酌落子,叹了口气:“他们都是来要钱的,户部的批复还没有下来,我去不去营里都一样。”

  南境年初打了场胜仗,除了封赏有功的将帅外,理应犒赏三军。

  可前阵子刘侍郎来沧澜城宣旨时,只带来了今年迟发的军饷,半点未提犒赏之事。

  上头不做声,可各营的主帅却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此战南境驻军阵亡者近万,户部不拨钱,他们连抚恤银都发不齐。

  他前些日子拟了道催钱的折子请刘侍郎带回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

  他前两日在营里应付了几个叫苦连天的将军,听抱怨都听得身心俱疲,干脆就在家躲闲了。

  也是这两天他才明白这一品镇南将军有多难做,怪不得当初沐将军领旨走得那么干脆。

  楚念拖了个蒲垫坐下:“军防乃护国之本,下月就是春征了,陛下该是不会连这点钱都要省吧?”

  “别说犒赏了,户部今年拨到南境的钱比去岁还少,说是因为去岁各州多灾,收上去的赋税严重不足的缘故,”萧恒挑眉,轻笑一声,“不过陛下免了南地的春征,倒也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

  往昔南境有夜照这个强敌,每年都要扩军戊边,如今夜照签了降书,虽未向大齐称臣,可也承诺不再与大齐开战,还许了三年岁供和撤走夜照北境一半守军。

  陛下大抵是觉得两国都不打仗了,南境不用再养那么多闲人,免春征还是其次,再削军中用度想是为了逼他们裁军吧。

  户部若是真不另外拨钱下来,他们还真只能请旨裁军省钱了。

  “不春征了啊?”楚念眨了眨眼,看两位将军面色凝重,也不想再继续这让人心烦的话题,伸手在棋盘上挥了挥,“既然营中无事,咱们去东郊瞧瞧吧?今天那边在祭马神呢,可热闹了!”

  沧澜城乃边防重地,百姓们祭了谷神、财神、灶神还不算,每年年初都要张罗着祭什么战星、马神等跟战事有关的星宿神明。

  按说这两人都是身负护国大任的军中将领,这样的庆典他们怎么能缺席?

  “我们是军中将领,这会儿过去只会打扰到祭典上的百姓,还是别去给他们添麻烦了。”魏池渊摆了摆手,明显是不愿舍弃着一局下到一半的棋。

  楚念见萧恒随声附和,一双眼也死盯着棋局,皱了皱眉,朝小谨伸手:“他们不去算了,走,娘亲带你去玩!”

  这两个死宅男不去就算了,她今日好不容易得了闲,正好带儿子出门逛逛,亲近亲近。

  小谨抬眸摇头,指了指棋局,表示自己想在这里学习学习。

  “……”楚念微微一愣,咬牙垂眸盯着棋局看了几秒,悠悠开口,“不出十步,父亲就能赢了。”

  “啊?”萧恒茫然抬头。

  魏池渊蹙眉:“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其实刚刚那一步父亲要是没落错的话,早都赢了,”楚念不客气地笑了,起身朝小谨招手,“小谨想学棋,回头娘亲教你,要不了三天就能把他们杀得个片甲不留。”

  她是真不想损这两个在战中运筹帷幄的将军,只是他们这棋艺实在是惨不忍睹,比她这个只不过闲时陪爷爷下棋,粗略研究过几本棋谱的现代人还不如。

  小谨闻言霍然起身,跟着楚念往外去,半点都不留恋。

  桌边两人被她说得没了对弈的兴致,也麻溜地跟了上去,想要好好讨教一番。

  一家人说说笑笑到了府门外,还没等到府里的马车,就见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朝这边来,打头的两个穿着官服,后面的马车装点华贵,嵌的是官家徽记。

  萧恒与魏池渊对视一眼,让楚念先带小谨回去,才抬脚迎了上去。

  此番来的是礼部的人,除了新的圣旨外,马车里还装了个他们不太想见到的人。

  陛下感念将士们护国有功,大方地另许了南境五百万两,犒赏军中。

  这份犒赏,比南境今年的军饷还多。

  只不过钱不是从已经告急的国库出,而是让他们自己去找夜照要。

  毕竟夜照许了大齐三年岁供,每年一千万两呢,战后先送一半过来也是应该的。

  礼部侍郎宣完旨后,就把他们负责送抵南境的夜照将军留给了两位债主,一身轻松地甩手离去。

  “魏将军放心,夜照既然应承了要交钱,自是不会亏欠,不过此战我军也伤亡惨重,国中又乱事叠起,眼下还真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幽霁一身轻袍,闲懒地坐在椅子里,端了茶盏,苦思须臾,才又迟疑开口,“十万两,待本将军归国后,先凑十万两送过来,余下的,咱们分批交付可好?”

  魏池渊蹙眉。

  军中有律,战中殒命的将士每人可临二十两抚恤银,这点钱,连抚恤银都不够。

  “这岁俸原本是要等年末再给的,你们自己催得急,也不能怪夜照交不起啊,”幽霁迎上魏池渊的目光,挑眉道,“再说了,犒赏三军是你们大齐的内务,这事儿本是你们皇帝自己做得不地道,你们心中有怨就找你们的皇帝去,夜照可不受这个气。”

  当初听到齐帝做此决定的时候,他觉得好笑之余也是十分震惊的。

  他带了那么多年的兵,自是清楚想要稳定军心最需赏罚分明。

  今次夜照举全国兵力攻齐,要不是萧恒半道劫了陛下,还助平津王把他给包抄了,现下夜照大军只怕都已经打到淮阳了。

  这些南境的齐军们此番立下的可是护国的大功,这要是放在夜照,他们便是挪空了国库也要先犒劳了浴血护国的将士们。

  那位齐帝陛下倒也真是节俭得很,这点钱都舍不得自己掏,还把主意打到了他们身上。

  他虽签了降书,可也没真打算与大齐做一辈子的友邻之邦,眼下巴不得大齐多点内乱,好让他们尽早再寻到可乘之机呢。

  “夜照兵强国富,将军便是想分期付清,也得再拿出点诚意来才是,”萧恒看了他须臾,沉声道,“战事刚歇,这个月先付五十万两,余下的在八月前交付完便可。”

  “三十万两,余下的分十个月付清,大齐国力远胜夜照,你们自己一时都拿不出来那么多钱,也该体谅一下我们的不容易吧?”幽霁无奈摊手,说罢不待两人开口,忍不住笑了,“咱们三人里最差的好歹也是手握十万大军的主帅,聚到一处不谈军政,反是跟逛菜市场似的讨价还价,传出去怕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魏池渊和萧恒听到这般打趣,不仅笑不出来,连到嘴边的话都给全咽下去,抿唇皱眉坐下不动了。

  幽霁勾了勾唇角,权当他们这是默认了三十万两之约,又喝了一口茶后,便起身告辞。

  礼部将这最后一程的护送交给了苍云军,萧恒也不打算留人,禀过魏池渊后,与幽霁一起离府出城。

  不过半日,萧恒便带着人将幽霁送到了离夜照驻军最近的银松堡。

  长风过境,幽霁瞟了一眼城外迎候的将士们:“本将军跟幽浮他们不同,早看不惯夜照朝中过去十几年里玩的那些把戏,此番扶持陛下登基,也是下定决心一扫那些沉疾,今次大齐不过侥幸得胜,再往后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将军的壮志抱负,留到归国后再抒不迟,有何必与萧某说?”

  “本将军虽恨你们设计阻夜照大业,却还是佩服你敢于孤身入营擒获敌首的胆气,还望将军勿忘两国之约,常驻南境,也好叫本将军来日有与你阵前堂堂正正一战的机会。”

  幽霁言罢,大笑而去。

  二月二十三,夜照许下的三十万两白银送抵银松堡。

  各营主帅与魏池渊一起赶至银松堡,清算完后便匆匆带着各自麾下该得的那份自银松堡折返,甚至都没有留下喝一杯庆功酒。

  将领们都因陛下连犒赏都不愿一次性给清而觉得憋屈,军中普通将士们倒不操这份心,拿到了该得的赏银后,在庆功宴上喝得畅快。

  魏池渊和萧恒见被阴霾拢着多日的大营里再复热闹,都暗自松了口气。

  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绝非陛下心中对南境主帅的首选,此番能坐到这两个位置上来,全因外力对陛下施压所至。

  这结果只能换一时欢喜,圣心若不动摇,他们往后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艰难。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要考虑的,夜照之事总算彻底告一段落,朝廷又免了今年的春征,南境终于可以过上几天安平日子了。

  营中将士们终见喜色,萧府里却有一个人越发难见笑颜。

  第一个发现小谨一直闷闷不乐的是楚念。

  这孩子虽然从前也一直闷不啃声,可搬到沧澜城后,时常跟着他们到处跑,也没再像从前那般认生,甚至多了几分稚子玩心,偶尔还会跟身边的人调皮几下。

  可自战事休止后,小谨仿佛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

  他倒也不怕跟不熟悉的人接触,只是在家时总喜欢一个人呆着,对吃的玩的都提不起兴趣,出门后遇到什么也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似乎心里总装着点什么事,又不愿意跟他们说。

  几个大人哄了几天,萧恒甚至都把他走哪儿带哪儿了,却也还是没能哄得儿子高兴。

  眼瞧着这当爹的都没办法让儿子敞开心扉,楚念跟萧恒商量一番后,决定带小谨出去散散心。

  先前谢老王爷往药王谷求药不得,眼看三月三就快到了,楚念决定带着灵芝簪去赴今年的药王谷试。

  萧恒本是不太放心让小谨出远门的,奈何这小子一听楚念此去至少要小半个月,立马表示要跟。

  难得见儿子脸上有了雀跃,萧恒也没强留,只是到集市上买了个孩童们喜欢的面具,嘱咐他出门在外要时时戴着。

  他与魏池渊虽因军务不能同行,不过楚念此去还会先到淮阳与谢飞鸢汇合,再一起去药王谷。

  有王府的人在,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二月二十五,一行人收拾好行装准备启程北去。

  萧恒将小谨抱上马车,转头看到提着包袱喜滋滋过来的白廷之,皱了皱眉:“别忘了你此去是办公差的,可别只顾着玩。”

  “知道,知道,别唠叨了,”白廷之随口应和,抬眸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立马站直了身子,“将军放心,卑职此去定不负将军重望,不教会细柳营的军医急救和注射绝不回来!”

  身为军医,他原本也不能告假的,赶巧淮阳城那边的细柳营里前日送信过来,说他们的军医看过《急救手册》后疑问颇多,想请苍云军里派个人过去教教。

  细柳营的将士们虽不用对抗外敌,可身负护卫州府重任的他们要对付邻近作乱的贼匪,时有伤亡,眼下倒是比他们南境驻军更需要那些物资和急救之法。

  细柳营的主帅都亲自写信来请了,苍云军自然是要派最娴熟的军医过去教授,他就白捡了这么一个好差事。

  药王谷离淮阳不远,授课的闲暇,他有的是机会过去一观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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