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听柳爷一番细说后，才知月前萧家二叔拿了那柄剑去赌坊换了七两银子。

　　那柄剑几经辗转，在十日前被一个沧澜城来的富商买走了。

　　那贺老爷是个喜欢收集刀剑的，从淮阳回来路过大兴镇的时候正好瞧见，就花了三十两银子买了去，如今应该已经回沧澜城了。

　　楚念跟柳爷仔细打听了一下那位贺老爷的来历和住址，谢过他后便告辞离去。

　　可惜了萧恒走得急，要是明日走，她倒是回去就可以将告诉他。

　　如今想要把消息送过去，要么写信找驿站的信差送，要么就亲自去一趟。

　　楚念更偏向于后者，毕竟萧恒才给了她两张为期一个月的路引，不用也是浪费。

　　等得送走了楚念，茶摊下的打手才问：“爷，咱们要动手了吗？”

　　“你们刚可瞧清楚了，楚大夫是不是从郑家出来的？”柳爷转了转手里的铁核桃。

　　出去打探回来的打手点了点头。

　　柳爷摆了摆手：“算了，今儿就不上门了，你们谁去给郑茂才的媳妇送个信，让她十日内凑齐二十两银子到赌坊赎人，否则就等着给她男人收尸。”

　　那郑茂才在赌坊输得精光，还把自家妻儿都卖了抵在，卖身契都签好了，所以他今天才亲自过来抓人。

　　可没想到那郑家媳妇就是楚大夫的病人，楚大夫对他有恩，便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得再宽限几日不是？

　　…………

　　楚念回到碧溪村的时候，已是暮色四起。

　　她也没急着去接小谨，先回了家，想瞧瞧有没有意外之喜。

　　那个小贼果然没辜负她的厚望，这会儿正倒在主屋门口昏迷不醒。

　　楚念眼睛一亮，用棉帕蒙住口鼻，将人拖出来绑了，颇有些费力地挂到了冲凉棚的横梁上。

　　一盆凉水迎头浇过来，那小贼霍然睁眼，愣怔了两秒才猛地挣扎起来。

　　楚念将锋利的小刀往他颈间一递，对方立马就安静了。

　　“你……你想怎样？”小贼斜眸瞥了一眼闪着寒光的刀刃，咬牙问。

　　“明明是你入室行窃，还问我想怎么样？”楚念拿刀刃拍了拍他尚有些青紫的脸，挑眉笑道，“说吧，想公了还是私了？”

　　小贼一愣：“什么意思？”

　　他吃这碗饭好几年，这还是第一次失手。

　　本还以为这村妇会直接将她扭送官府呢，不想居然还有转圜的余地？

　　“公了呢，我们就去衙门，你好好跟知县老爷说说，自己是受了清河村哪个人的指使，想趁我相公离开，来我家行窃。”楚念端了油灯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事儿你不是第一次做吧？回头可得请知县大人好好严刑拷打一番，看看你从前都偷了些什么？”

　　这人那日与余氏言语间便透露了应是个惯犯，加上他还特意来踩点，又并非邻近的熟脸，说不定从前就犯过不少案子，只是至今未落网而已。

　　小贼立马摇头：“姑奶奶，咱们私了！有什么尽管吩咐，小的必当万死不辞！”

　　楚念爽快道：“想私了也容易，你帮我做件事，咱们就两清了。”

　　正常情况下，她本是应该抓贼报官的。

　　可就算这小贼将余氏供出来，余氏若抵死不认，犯案的也只是这小贼而已，她对大齐的律法不太熟悉，也不知余氏那样会得个什么处罚。

　　而且，不管什么处罚，都抵不上她犯下的罪行，毕竟这人当初可是为了抢簪子害死了原主，这个仇，还是得她自己报才行。

　　虽说不能触犯王法让余氏一命抵一命，至少也得让她经此一遇后，再不敢心生歹念，往后余生都活在恐惧里！

　　“这……”小贼面露犹豫，狐疑地看着楚念，想分辨她这话里的真假。

　　可不及他细想，一柄尖刀就又递到了颈间，吓得小贼立马应下，直叹自己倒霉，本以为接了单大生意，谁成想落到了一个凶婆娘手里！

　　他就想不明白了，翻墙进来的时候明明都好端端的，怎么刚推开屋门，自己就浑身乏力，眼前一黑倒地不起了呢？

　　一炷香之后，被松绑的小贼才偷偷摸摸出了楚念家。

　　他一出来就顺着院墙摸到了屋后，捂着脖子干呕。

　　可那涩口的药粉入口后，那恶婆娘又掐着他的下巴灌了一碗水，毒已入腹，他再无其他选择。

　　小贼咬牙暗骂了一句，猫着身子钻进树林，往清河村的方向去。

　　等得赶到约定的地方，天已经黑尽了。

　　余氏倒是来得早，已经在那小山坡下等了他多时，见他过来，忙问：“簪子找到了吗？”

　　“屋里屋外都翻遍了，没见着你说的簪子，”小贼见她神色瞬沉，挑眉问，“不就一支簪子吗？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值钱货色，你找来做什么？”

　　余氏紧拢着眉，不耐烦地瞥了小贼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贼还了她一个白眼，见问不出什么，便伸手讨要余氏先前许的酬金。

　　“东西都让你全拿了，你还找我要钱？！”余氏瞪眼，簪子都没拿到，还敢跟她要钱？

　　“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只要我去一趟，酬金一个子儿都不会少，”小贼横眉抱臂，“怎么，你想耍赖不成？”

　　在那边被抓就已经够让他生气了，怎么过来又遇到一个无赖？！

　　“我当初明明说了酬金从你偷的东西里算的，”余氏倒不怕他，直接顶了回去，“你想要酬金，那就按规矩来，咱们先把东西五五分！”

　　若是换作正常买卖，她自是不敢赖账，可这人是个贼，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她还不信这人真敢跟她闹起来。

　　再说了，贱丫头家那些东西都让他拿了，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可别后悔。”小贼蹙了蹙眉，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等得小贼钻进林子里，余氏才灰心丧气地往家回。

　　四天前梁家庄有人拿了画像来村里打听，还说若有人认出画像上的人，提供线索便赏银百两。

　　她倒是认出了画像上的人，可那人已死多年，留在世上的，除了楚念那贱丫头外，就只有一支银簪子。

　　那日被瘸腿的姑爷吓到后，她是真不敢再往楚念家去了，可一百两赏银也不能不要，所以才想到雇贼去偷，可结果……

　　余氏刚进家门，就见八岁的儿子在屋里翻箱倒柜，听到她回来，还喜滋滋地攥着一个竹筒朝她跑来：“娘！你瞧我在床底下发现了什么？！”

　　余氏看着被翻乱的屋子刚想骂人，目光落到那刻着字的竹筒上时，微微一愣。

　　她一把抢过竹筒，抓着儿子狠亲了一口：“乖昌儿，多亏了你，咱们家这次是要发大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