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颠倒众生的魔
天权峰。
洛泱盘坐在闭关室里, 双手置于膝盖上,正在进行每日例行的修炼,浓郁的星辉从天际投下, 透过窗口, 进入他体内。
在吸收了大量的星之本源后,洛泱如今对星系功法的亲和力达到了很可怕的地步,淡蓝色的星力顺着经脉汇入丹田,那颗悬浮在丹田上的淡蓝色金丹上星辉熠熠。
一直修炼到晨光熹微,洛泱才收了手势, 从木屋里走出来,白色的雪花飘过屋檐,入目之处一片红与白交织,可以看见错落的红梅栽种的漫山遍野,与飘飞的白雪相得益彰。
原本天权峰上只有洛泱的木屋周围栽种有梅花,这次回来却发现整个天权峰,除了峰顶那一片区域, 其他地方都种满了梅树,原本疏于打理的山峰,一下变得仿若世外桃源。
君夜清心寡欲惯了,洛泱未曾想到他还有改变的一天,而这改变似乎是……因为他。
……
等到天色彻底亮了,洛泱漫步上山, 青松之下的棋盘依旧, 灰石山洞外的结界光华流转,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半月了,君夜依旧未曾出关,洛泱心中疑惑更甚。
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君夜是在接触到缘生戒之后才态度大变,莫不是缘生戒有什么问题?洛泱的目光不自觉投向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勾勒着梅花花纹的戒环划过一道银光,与从前并无区别。
如果真是缘生戒带来的变数,接触过缘生戒的除了他自己,便只有君临,洛泱记得当初君临似乎也格外在意这枚戒指,君临的容貌还和君夜如此相似,这真的只是偶然吗?
那怕能分辨出两人性格的差别,以及四万年时间的差距,可那种熟悉感依旧无法说服洛泱。
就在洛泱思索之时,一道紫色遁光落在天权峰上,遁光消散,显露出一身紫色长衫的子恒景,子恒景的出现让洛泱收敛了情绪,行了一礼道:“拜见紫薇道君。”
“过来坐。”子恒景在石桌旁坐下,笑眯眯的对着洛泱说道。
洛泱顿了片刻,还是走到子恒景的对面坐下,从身上取出那根黄泉碧落笛递过去,道:“多谢紫薇道君的相助,现在将这件古宝物归原主。”这笛子也算是帮了他大忙,所以面对子恒景的态度不似从前厌烦。
“不用了,你收着吧。”子恒景摆了摆手,并没有收回碧落笛的意思,这笛子他带了多年,也算是沾染了他的气息,如果能被洛泱放在身边,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了。
见子恒景态度坚决,洛泱便没有再推辞,转而问道:“不知紫薇道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来与你师尊商量点事,没想到他闭关了,总不能白跑一趟,陪我下盘棋吧。”子恒景一边捏着棋子落下一边说道:“你师尊夸你棋艺不错,也让我见识见识。”
洛泱默然,捏起一颗白色棋子落在空处,与子恒景对弈起来,你来我往下了几手后,洛泱总算是明白子恒景为什么总是输给君夜了,因为他棋下的真的不怎么样。
如此,洛泱便分出一部分心思问道:“紫薇前辈,你与我师尊私交甚笃,可否与我说说师尊以前的事?”
子恒景落子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浑不在意的说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有些好奇而已。”
“行吧,你若赢了我这一局,我便告诉你。”
既然子恒景都这样说了,洛泱当然不会客气,半个时辰就杀的子恒景七零八落,比起之前,洛泱的棋艺又有长进,这都是跟在君临身边那几年被君临教会的,只是此时的洛泱并未察觉。
四面楚歌,已经没了翻盘的机会,子恒景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盅,无奈的说道:“好吧,我输了,这东西给你。”接着从怀里取出一颗珠子扔给洛泱,继续说道:“再附赠你一些关于你师尊的消息,不过我可不像你师尊那样能推演,不知道的便是真的不知道了。”
听闻此言,洛泱原本准备推拒的话只得咽了下去,道了一声谢才将那看起来就不凡的珠子收起来,问道:“我听闻师尊并非千夜星宗培养的修士,不知道师尊师承何处?”
“不知道。”子恒景回答的很痛快。
洛泱面露诧异之色,这已经他问的最简单的一个问题了,子恒景都回答不出来,他不觉得子恒景是有意隐瞒自己,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
果然,接着就听子恒景解释道:“你师尊来到千夜星宗是四百年前,我与你师尊结识也是在四百年前,当时还是下五宗的四象派招惹了你师尊,被你师尊挑了宗门,当时我正在四象派做客,与你师尊不打不相识。”
子恒景说的轻松,洛泱却感觉这事没这么简单,以子恒景的性格不像是轻易罢休的人,当年那一战必然是打的不可开交,两人最后能从对手变成好友,必然有什么隐情在,或许和子恒景妖族的身份有关,但这些都是子恒景和君夜之间的事,洛泱不方便多问,也不感兴趣。
“那师尊出现在四象派是因何事?”
“不知道。”连续两个问题都不知道让子恒景稍稍有些尴尬,他从身上取出一壶酒倒了两杯,其中一杯推给洛泱。
“多谢。”洛泱接过来,却并未喝。
子恒景也不勉强,喝了一杯酒后继续说道:“四象派知道内情的修士都被你师尊杀了,剩下的小猫三两只也被吓破了胆,我调查许久也没得到消息,只知道似乎和一个秘境有关。”
“秘境?”提到秘境,洛泱立刻想到轮回宫秘境,但那处轮回宫秘境却并非后来主角经历的那个轮回宫秘境。
现在看来,洛泱甚至怀疑主角经历的那个轮回宫秘境也许只是轮回宫布置的障眼法,真正的轮回宫秘境一直隐藏在暗处,连洛泱前几日探寻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紫薇前辈可知那是什么秘境?”
子恒景摇了摇头,道:“这件事便只有你师尊知晓的,你师尊来历很神秘,在他现身四象派之前,修仙界从未听闻过他的名号,也未曾有人见过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现世便是化神修为,然后一战成名。”
“现在许多修士都传言你师尊传承一个古老的门派,一直在秘境修炼到了化神期才现身,是那种苦修之士,我与你师尊相识后发现他确实如此,只是大部分苦修之士都徒有境界,没有相应的战斗力,不似你师尊强悍。”子恒景言语赞叹,可见对君夜的实力还是很认可的。
闻言,洛泱低垂眼眸,暗暗思量,连子恒景都不知道君夜的来历,那这事多半只有君夜自己知道了,原本洛泱通过剧情只是知道君夜强大,却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神秘的经历,这会不会跟后期君夜突然消失有关?
在原剧情里,自从主角被逐出千夜星宗,君夜就再也没有出场过,甚至连后来的仙魔大战都未曾参与,先前洛泱只当是剧情的错漏,现在看来,或许是早就埋下的伏笔。
“那紫薇道君可知师尊修炼的是什么功法?”洛泱见君夜出手的次数寥寥可数,且也只是看到他招式与棋盘星象有关,有点像天机峰的功法,具体却看不出什么。
“这个我知道。”终于问到一个自己知道的东西了,子恒景神情大震,说道:“你师尊修炼的乃是极其稀少的时间功法,钻研时间法则。”
“时间……轮回……”洛泱默念道,君夜修时间法则,而君临修轮回法则,虽然并不相同,但却相互联系,他心里那股熟悉的感觉越发明显。
……
此时,闭关室内。
君夜双目紧闭盘坐在石台之上,气息内敛,连呼吸都微不可闻,仿佛坐在那里的只是一具尸体。
与表面的寂静相比,君夜的识海之中却是一片乱象,各种扭曲的光影充斥脑海,有尸山血海,也有炼狱岩浆,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好似进入了一个疯魔的世界。
在这世界的中央,唯有一块洁白的地方,那里站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他身躯修长,眉眼秾丽,如一朵冷艳的红梅峭立悬崖之上,只是看着他,便觉得四周的乱象皆不存在。
可是从某一刻开始,那白色的身影变了,虽然一身洁白,却流露出妖异的气息,他对着君夜笑,好似颠倒众生的魔,要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欲念。
君夜看着他,心里便忍不住生出靠近的想法,可他又清晰的知道那道身影代表的意义,那是他看着长大的人,是他无法触碰的禁忌。
于是君夜只能闭上眼,当他不存在,不去看,不去想,便不会生出妄想。
君夜在这片乱象中站了几天几夜,一直未曾睁眼,他以为如此便能清醒过来,后来才知道,他高看了自己的意志力,一条手臂挽上了他的脖颈,那道白色的身影轻轻踮起脚,碰触到他的嘴唇。
霎时,他所有的坚持便土崩瓦解,忍不住睁开眼,望见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眸,那眼眸惴惴不安的望着他,让他说不出丝毫拒绝的话,也不想拒绝……
闭关室里的银色身影依旧盘坐着,却有一道黑色纹路从他的手背浮现,朝着手臂攀爬而去,衣襟之上的脖颈处,也有同样的黑色纹路攀爬而上,使得君夜原本严肃的面庞,多了几分阴森之感。
十几息后,君夜猛然睁开眼,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连忙掐诀,周身灵力涌动,那些黑色的纹路都被压制了下去,再次隐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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