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黑幕
卫崇在儿童房陪儿女玩了半小时, 结束共同搭积木的游戏,对他们说:“明天你们还要去幼儿园,该睡觉了。”
安安乖巧说“好”, 天天是男孩子, 精力比妹妹旺盛一点,拉着卫崇不依不舍:“爸爸我们再搭个城堡。”
卫崇点头说好, 然后用三十秒搭了个小城堡, 手速非常快, 两个孩子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天天:“……”
卫崇拍拍手:“好了,爸爸也要去睡觉了。”其实是想睡觉前跟许烁煲个电话粥。
两个孩子交给阿姨。
他走出儿童房,在廊间穿行,乔今迎面走来。
“有事?”
乔今引他走到僻静处,悄声问:“投毒那件事,连卫智都知道,这么好的新闻素材, 网上却没有一点消息,不觉得奇怪吗?”
“是挺奇怪的。”卫崇说, “你觉得消息是被人刻意封锁的?看来有人做贼心虚, 不想引起广泛关注。”
乔今低头沉思。
卫崇问:“你有怀疑的人选?”
“还不确定。”乔今说。
“你让我盯着傅情, 她好像被人捅了一刀, 刚出院没多久。”
“……”
“看你的表情,知道?”
乔今没有否认,“这事有点复杂……”
“不是你干的吧?”
“不是。”
“那,开心?”
“……”
卫崇笑了一声, 不逗他了,“不是你干的,那就是她恶有恶报。”
乔今勉强笑了下, 他并不希望动手除恶的人是自己的至亲,又不是武侠小说,他想让法律来制裁傅情。
乔今问:“袁萌的案子有进展吗?”
卫崇说:“已经从‘自杀’确认是伪装成自杀的‘他杀’,不过要想凶手落网,证据太少。”
“我觉得可以跟吴诗萱的案子一起跟进,毕竟凶手是同一伙人。”
卫崇一顿,“你怎么知道?”
“我坐过傅临的车,他车里有兔子挂件。”
“兔子挂件?”
“被他送过兔子挂件的人,都死了。”
“……”卫崇吸了口寒凉的春夜空气,“这是什么癖好?”
“我觉得他跟他妹妹都是反社会人格,有时会无差别杀人,但有时,像吴诗萱一家都被杀,一定有更深的理由。”乔今说,“还记得吗?吴诗萱的父亲吴向国死状凄惨,然后被爆出有恋童|癖。”
“还有侯杰,死后被爆出是个同性恋,喜欢未成年。”乔今补充,“当时傅情也在场。侯杰的药被换,心脏病发去世,我被诬陷是凶手,她不仅仅针对我,她最终的目的是要侯杰死,死后也不得光彩。”
卫崇摸着下巴思索,“你的意思是,她小时候也许受过伤害与刺激,才会对这样的社会渣滓下手?”
“不是她,而是他们。”包括傅临。
“所以,你想怎么做?”
“重新调查吴向国与侯杰。还有,侯杰吸毒,甘大春吸毒,费烨费卿的养父费正德,也跟毒品打交道。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关联。”
卫崇抬手揉眉心,“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他们人都死了,树倒猢狲散,恐怕不太好查。”
事情乱,头绪不能乱。乔今条理清晰:“吴向国投资过傅临的电影,侯杰的杰音工作室主要靠盛煌传媒输出作品,费正德是盛煌传媒的股东。要不就从这里查起。”
卫崇眉头拧得更紧,叹气:“你还真是会给我出难题。”
乔今自然知道,盛煌传媒树大根深,费正德死后股票大跌都没能击垮它,背后的势力一定不简单。很有可能,这一系列事件的黑幕,就在盛煌传媒。
自从穿到这具身体就雾影重重,一点一点探索,由点连线,终于撕开庞大而黑暗的一角,如今只能进,不能退了。
“卫智……”乔今忽然说,“没惹什么祸吧?”
卫崇挑眉:“为什么这么问?他近来还算老实。”
“没什么。他少惹祸,二叔二婶也少操心。”
卫崇不置可否,说:“至少卫智恢复‘正常’了。”
“?”
“他呀,对男人的新鲜劲过去,现在又喜欢女人了,二叔二婶也是放了心吧。”
“……”
不用说,其实猜得出来,卫智去医院看过费卿死前烧伤的惨状,不留心理阴影才怪。真爱烟消云散,他又返回了异性恋的大军。
乔今想了想说:“我不觉得同性恋是‘不正常’的。喜欢或爱一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卫崇唇角漾开笑意:“有些人对于‘正常’的理解就是‘不正常’的,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不会浪费时间去纠正他们。不过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乔今赧然,他哪里是安慰卫崇,分明是与陆余相恋后实践出的“真理”。
……
回到星胧,就是回到了工作岗位,乔今又开始忙碌的顶流日程,愣是与陆余将近一个星期没见到面。
如果不是拍摄施洛伊手表换季宣传海报,他们指不定哪天才能见到面。
许多钱去跟许烁的团综,乔今俩助理陪着,不用故作矜持。陆余亦心有灵犀,一到施洛伊华区总部大楼前,他就把助理赶下车。
而后,乔今坐了进来。
两两对望,相视一笑。
“我们好像在偷情。”乔今说。
陆余揽过他肩,低沉如大提琴的嗓音拂过乔今耳廓:“那我们就干点符合‘偷情’的事。”
说着低下头,却被乔今轻轻捂住嘴。
陆余以眼神询问。
乔今说:“十分钟。只能亲十分钟,不许咬脖子。”
陆余点点头,等乔今的手撤了,立时将乔今扑倒,亲了个昏天黑地、香艳情浓。
乔今想,男人三十猛如虎,诚不欺我。
另一辆保姆车里,三个助理面面相觑——确认过眼神,都是吃狗粮的人。方菲就纳闷了,明明自己男朋友就在旁边,怎么还是酸呢?一定是有个电灯泡的缘故。
徐匡:“……”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被嫌弃了。
……不能再亲了。
乔今像飘在云里吃棉花糖,尽管很舒服,理智却发出警告,再亲下去就真的擦枪走火了。
他推了推身上宽厚强悍的男人躯体,不动如山,甚至压得更紧。
“……唔,陆……”唇舌被堵得几乎透不出一丝气儿。
直到乔今快缺氧,陆余才放开他,眼神灼热,意犹未尽。
乔今用了十秒才将气息喘定,嗔怪地看着陆余,这“偷情”绝对超过十分钟了,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嘴巴有点肿。
陆余哄他:“没留痕迹,真的。”
隔着雪蓝的真丝衬衫,乔今不甘示弱地在陆余肩上咬了一口:“再色令智昏,我就不理你了。”
陆余发出让人耳膜酥麻的低笑,胸腔微微震颤,野兽圈地般将乔今抱在怀里,说:“也就你能让我色令智昏了。”
拍合体海报的时候,摄影师让他们靠近点,乔今非常自然地将头靠在陆余肩上,陆余长腿交叠,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若有似无地去撩乔今的下巴。
摄影师夸了一句:“你们的表现力非常棒,比上次自然多了。”
这组海报放上施洛伊官博,构图与风格果然获得网友的一致称赞,其中点赞最多的就是两人之间的cp感,上次一个雅痞一个混不吝,这次则是“斯文败类”与三好青年。
海报中,陆余一身正装,腕表低调奢华,但动作轻佻,无一处不透露着与儒雅表面不符的流氓之气。乔今则像个被勾引的大学生,白T恤,黑裤子,球鞋,碎发温顺地搭在眉眼上,朝气十足。
官方解释,这是兄弟情。
网友:信你个鬼,明明就是衣冠禽兽诱拐大学生,逼良为暖床人。
cp感强到路人都觉得不对劲,两家粉丝坐不住了,虽然他们也喜欢养眼帅哥的合照,但不代表喜欢自家正主被煞有其事地打上“搞基”“同性恋”标签。
两家粉丝不约而同去讨伐施洛伊,能不能别卖腐,不卖腐没人买你们手表了是吧?就穷到这地步?
可能轰炸太多,施洛伊承不住压力作出声明,表示没有卖腐,纯粹是大家的过度解读。
过度解读确实存在,特别是cp粉,恨不得敲锣打鼓告知全世界他们磕的cp一起营业了,四舍五入就快结婚了。
两家粉丝:……真想把你们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这时候,《但使龙城飞将在》官博也发了张乔今与陆余双人海报,热度一飞冲天,没花一毛钱,直接送上了热搜。
乔今:“……”这策略可以,非常商业化。
网友却懵了,张协导演以前都是默默拍戏,直到电视剧播出前夜才搞个宣传,电视剧播出一半了甚至直到结束,才被家喻户晓。现在这是开窍了?好突然,好接地气……
这么接地气的主意,当然不是张协想的,而是这部剧背后的最大投资商一拍脑袋搞出来的。
忙碌的日程告一段落,乔今以商量新专的名义,去看望燕玦。
《三色》的大卖让大家看到从一个流量明星歌手,转型成唱作人的“卫伦”,有了个好开端,新专还未确定,就已经在嗷嗷待哺的纯歌迷中占据一席之地。
这些歌迷与粉丝不同,他们只听歌,不粉人,给出的都是非常中肯的评价。
乔今拍戏的三个月,一直有明星新曲新专发行,有人慕名而去,有人失望而回,悄悄表示,还是等卫伦的新专吧。
无形中,乔今所拥有不仅仅是卫伦留下的粉丝,还有纯粹热爱他才华的歌迷。
燕玦说:“新专筹备还要一段时间,要不你先发个单曲,救救那些可怜的歌迷?”
乔今啜口咖啡,“单曲要多少有多少。”
这语气别人听着会觉得颇为狂妄,燕玦却知乔今说的是真的,只要他想写,要多少有多少。
聊了会儿单曲与新专,闲话家常。
乔今问:“哥,你去医院复查了吗?”
“我身体好得很,不需要复查。”
乔今不赞同:“还是去复查一下好,别落下什么后遗症。”
燕玦笑起来:“过两天就去复查。”
“别过两天,明天就去。”
“好,明天。”
乔今顿了顿,又问:“这段时间,傅情来找过你麻烦吗?”
“没有。”燕玦没了笑意,捏着小勺搅动浮着奶昔的咖啡。
“那傅临呢?”
搅动咖啡的动作蓦然停顿,过了会儿,燕玦说:“……没有。”
乔今握住燕玦的手,郑重而坚决地说:“哥,你让我离他们远远的,我会听你的话。你也要离他们远远的,好吗?”
他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哥哥受伤害了。
第二天,燕玦去医院复查,检查结果令人满意,伤口完全愈合,脾胃除了轻微消化不良,没什么大问题。
工作室助理陪他来的,助理至今不知老板为何挨了一刀,老板不说,他也不敢问。住院的那一个多月,工作室八卦满天飞,有人说老板吃路边摊的时候遇到流氓打架,被殃及池鱼;也有人说老板精神病发作,自己把自己捅了。
助理觉得后者更靠谱,因为老板回到B市后越发沉默寡言,连门都不怎么出,整天泡在工作室搞“卫伦”的新专——当然了,他以前也是工作狂。
二人正往外走,忽然一个身穿病服的患者跑到候诊大厅,后面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护工与医生。
那患者双眼腥红,布满血丝:“你们别抓我,我没病!我不要去精神病院,我要回家!”
“徐先生请你冷静点,这里不是精神病医院,只是普通的医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马上就把我送去精神病院了!不许过来!”那患者忽然夺过一个正在削水果的女人手中的水果刀,指着众人,“不许过来!!”
医生与护工止步,“徐先生,请你冷静点,我们不会伤害你,把刀放下,你这样会吓到其他人。”
候诊大厅人来人往,不少人发现这边的状况,怯了脚步,面目张皇,有胆大的,拿出手机拍摄。
患者大受刺激,拿着刀转来转去,“你们拍什么?不许拍!我不是精神病!!”
人群发出惊呼声,大家齐刷刷后退。这无疑给了那患者更大的刺激,一张张脸在他眼里都成了妖魔鬼怪,嘲笑他是精神病。
“我不是……我不是精神病!我只是经常做噩梦,控制不住自己……”
他这样,医生也不敢上前,只能重复安抚:“徐先生,你不要激动……”
拿患者四顾望去,忽然将目光锁定在燕玦身上,狂喜之中难掩扭曲:“你是付鸣?你才是精神病!你才是!!我不是哈哈哈……”
举刀便向燕玦砍去!
燕玦瞳孔微缩。
那刀并没有落在他身上,千钧一发之际,刀刃被一只骨节分明、修长苍白的手握住。
鲜红如蔷薇花瓣的血珠,滴滴答答落下。
燕玦侧目看去,与一双内敛清冷的桃花眼对上。
恍然看到那年,挚爱的少年坐在灯塔窗前,眺望远处的仙女号邮轮,时间被定格,结局永远不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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