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这个时辰的太阳,已是略微有些燥热。
秋家别墅中,其乐融融一片。
自从秋若幽被劫持之后,秋若岚就抽出很大一部分时间,在家陪伴家人。
就连公司那边,也只是偶尔急事才会去一趟,对她而言,就算工作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家人。
对此,陈长安倒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安静坐在客厅沙发上,静静抽着他手中,那已经燃尽大半的古巴雪茄。
香烟萦绕在指尖,陈长安也很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不过,很快这份安宁,也被打破了。
门口。
唐清正向他投来目光。
陈长安很敏锐的觉察到,这目光和之前不同,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不用猜,他也能知道唐清想说什么。
到了门外,唐清和陈长安行至一处无人的绿荫树下。
她缓缓送口袋中,掏出一封信来,双手呈给陈长安。
他接过信封,拆开来淡漠扫了一眼,仍是面无表情,古井无波。
果然,猜的不错。
又是五号下达的命令。
其实,自从那天接到电话后,五号就一直催促陈长安尽快行动,务必将逃犯弗拉德抓回来。
只不过,陈长安一直坚持己见,寸步不离秋若岚。
“阎王,五号希望您不要再固执,秋若岚的安危我会负责,您就专心去追击逃犯。”
唐清声音凝重,
“这也是五号的原话。”
闻言,陈长安淡漠的脸上,眉头一挑,忽然朝唐清走了过去,那夹杂着烟草味的男子气息,顿时涌入她鼻中。
“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能明白?我和五号不是上下级关系,她根本没有任何权力,命令我做任何事!”
他这话,没有半点客气。
语气铿锵,透着决然。
他们这类人,为国而战。
并不是为了某个人的命令而行动。
他是完全自由的个体。
他,只需要听从自己的命令即可。
唐清是没有胆子顶撞陈阎王的,可五号的命令,又是沉重如山,犹豫再三之后,她才低声道:
“那……弗拉德怎么办?您关押了他三年,深渊的可怕,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弗拉德向来凶狠,一定会报复的。”
如若世间有地狱,那一定就是神州大国的死亡监狱——深渊。
在那里,死亡是唯一的慈悲。
唐清初到深渊之时,即便她不是作为一名囚犯,但那种地方,简直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难以想象,一个人被关在其中三年,心底里,会积蓄出多少可怕的怨恨。
穿刺大公的名号,是那个家族代代相传的,每一位家主,无不是凶狠毒辣之人。
弗拉德获得了自由,他一定会不惜代价,疯狂报复。
为避免出现更大伤亡,五号才会时时刻刻催促陈长安。
“弗拉德会来找我的。”
陈长安只是淡漠的说道。
他平静的眼眸中,出现了深邃的幽光。
墓碑,不惜出动数量庞大的金牌杀手,突袭深渊,加上里应外合救走弗拉德,当然不是为了好玩而已。
他们肯冒着被全国围剿的风险去行动,自然是其中有巨大利益可图。
根据陈长安推测,这利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又何必舍近求远。
听到陈长安这样的回答,唐清还想说什么,可远处突然传来的一道汽车引擎声,却让她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给咽下去。
此时。
秋氏庄园的大铁门外,一辆黑色宾利停在那里,车门缓缓打开,从其中,走出一位老者。
银色的短发,整理成了欧式背头,一身黑色稍微显灰的修身西装,搭配黑色长裤和铮亮皮鞋。
如此一位贵族老绅士,就这么出现在庄园门外。
此人极有礼貌,向保安亭的执勤人员,微微一点头,让得对方吓了个激灵,连忙弯腰还礼。
要知道,这个老绅士,可是坐千万级别的宾利来的,虽然很面生,可再没眼力劲的人,都能知道对方身份不凡。
这样一个来头巨大,却又彬彬有礼的人,实在是少的可怜。
毕竟,上流社会人士的礼貌,只会留给和他同一个层次的人,绝不会冲着一个底层小保安。
“啊…这位老先生,请问您找谁?”
保安亭的执勤很客气的问道。
“我来找陈长安,陈先生,麻烦你给通报一下。”
老绅士忠伯微笑道。
“找陈先生的?”
听到这话,那执勤保安立刻便是绷紧了脸,有些戒备的望着忠伯。
毕竟,陈长安现在属于风云人物,找他的人,几乎都没什么好事,这个彬彬有礼的老人家,莫非也是来找麻烦的?
正当保安理所当然的想着时,身后,传来皮鞋踏地的声音。
同时,陈长安那幽幽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找我有什么事?”
他认得忠伯,当日在林策葬礼上,他也是这般彬彬有礼的,给杜巧嫣打伞。
虽然没有和忠伯有什么接触,可陈长安对他的印象却是不浅。
“陈先生,奉我家小姐之命,给你送一份请柬,希望您今晚赏脸,赴登赢楼晚宴。”
忠伯说着,同时双手递上一封金面朝天,朱红两边描纹的请柬。
陈长安并没有伸手去接。
“抱歉,我不想去。”
直接拒绝!
面对杜府小姐,素有温婉美人之称的杜巧嫣的晚宴邀请,他居然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要知道,在整个安临,多少人想一掷千金,换杜巧嫣柔媚一笑。
如若这份邀请函,拿出去拍卖的话,只怕立刻会有人出个天文数字,只求能够得到与杜小姐,共进晚餐的机会。
陈长安,可不会想这么多。
杜巧嫣这个女人,说实话,他有些看不穿,对方总是朦朦胧胧,神神秘秘,对于这样的人物,过多与其牵扯,未必是好事。
况且,陈长安心头总有种淡淡危机感在萦绕,如此一来,他更不想远离秋若岚,去赴什么宴。
对于这位美貌智慧,家世背景俱不输秋若岚的大美人,他也就只有拒绝了。
不过,陈长安这干脆的回绝,让面前的忠伯,双手僵硬在半空。
那苍老脸上的微笑,也是倏忽凝固。
那双深邃沧桑的眸子,盯着陈长安的脸,有种不知名的寒意,在一点点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