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天气寒冷,月明星稀,县太爷站在县衙院落之中,仰头望月。一道身影落于身前,见来人满身污血,衣衫破烂,县太爷大惊道:“你是何人?”
“我回来了。”
县太爷借着月光仔细辨认,才看出是叶天,赶忙上前一步,拉住叶天的手说道:“是叶捕快,太好了,本县还在担心你和壮捕头呢!大壮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叶天神色黯淡:“大壮……他死了。”
“什么?”县太爷愣在当场,随后眼泪流淌。“这到底泽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县太爷拉着叶天进屋。
屋内生着炭火,十分温暖,叶天简单的讲述了经过,听得县太爷长吁短叹。最后叶天拿出大壮骨灰坛,交予县太爷:“老爷,希望你能好好安葬大壮。”
县太爷伸手摸了两把,咽声道:“没想到,老壮捕头一家竟然从此绝了,哎,都是本县的错,那天就不该答应的。”
“叶天啊,你有何打算?”县太爷问道。
叶天低首默然,半晌道:“我还要把刘大哥的尸骨带回去,教给他娘,再把银两,哦,对,老爷,我索要了不少银两,我素知你清廉,家境不富裕,你也拿一些。”叶天从怀里掏出林峰等护卫给的银票,要交给县太爷。
县太爷推住叶天,道:“不必了,本县若是贪图财物,也不会在这么个小地方当这么多年小官。”
县太爷又道:“叶天,你去给刘山老母送银两的时候,少说点吧,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叶天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就是让他瞒着大壮的死讯,不要再让老人家伤心。
“好,那请将刘大哥骨灰与大壮同葬吧。”叶天心情低落,心里不是滋味。
县太爷也是叹息一声,“叶天,你我道不同,本县也不知该说什么。你先在我这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县太爷不等叶天回答,出去招呼下人烧水,把熟睡的厨子叫起来做饭。
叶天心中感动,沐浴完毕,叶天看更衣时发现县太爷准备了一套道袍,浅灰色丝绸织造,很是漂亮。
“老爷,你怎么还准备了道袍?”
“本县幼时也想寻仙学道,可惜时不我待,这套道袍是本县幼时做的,一直也没派上用场,今日就赠与你好了,也算是了却我的一番心愿。”
叶天:“多谢老爷。”
县太爷安排他就在此处歇息吧,叶天也不推辞,在县太爷处休息。有了灵力支持,叶天身体恢复速度大大提高。
翌日清晨已然神清气爽,起身出了房门,问下人道:“你家老爷起来了么?”
下人道:“叶捕快早,老爷已经去办公了,要不要我去通知老爷?”
叶天摆摆手:“不必了,我这就走了。”说罢,一步走出府邸。
当天,县城方圆百里内,凡是身上有血腥气的妖物皆被诛杀。两处山贼山寨也遭到灭寨,头领被杀,山寨被焚,群贼被遣散。
几日后,县城县太爷收到了消息,叹息道:“多谢了。”
黄昏,一老妇正在院中剥着玉米,一小女孩坐在旁边同老妇人谈笑。叶天缓缓走近院落,心中满是悲苦。
老妇人见来人衣着华丽,赶忙扔下手中玉米,起身问道:“您是哪位?”
“老人家,可是刘山之母?”
老妇人一愣,道:“是,不知您怎么认得我家衫儿?”小女孩听来人提起哥哥,也跳起来问道:“大哥哥,你认识我哥哥么?他现在在哪呢,我可想他了。”
叶天摸摸小女孩的头,道:“你哥哥如今跟我修习道术,暂时不能回家。”
听叶天如此说,老妇人眼神闪烁,嘴唇哆嗦几下,想要说话,已经哽咽。
叶天看了,暗道不好,难道自己被看出破绽?
刘山妹妹一听,满脸惊讶:“是么?我怎么没听我哥哥说过要去学道法?他不要我们了么?”
再说下去肯定会露出破绽,叶天赶忙掏出银票,交予刘山母亲:“老人家,刘山近期不能回家,这些许银两作为你们的安家治病之用。”
老人颤颤巍巍接过银票,终于抑制不住,哭道:“多谢道长,那衫儿就全托付您了。”
叶天摆摆手:“应该的,在下要事在身,先告辞了。”一转身,脚下用力,飞速离开农家。
叶天走了,刘山妹妹大叫道:“哇,那人跑的好快。”
两行清泪划过刘母面庞:刘母擦擦泪,低头看看银票,这才发现,竟然有一万两,这足够孤儿寡母过十几辈子了,心中又是感激又是难过。
叶天回忆着刘母凄绝表情,暗叹不已。安顿了刘山家人,而后再去何处?
叶天回忆下山经过,确实达到了提升符道的目的,可这过程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没猜想到的。平日都说一个老神仙随便找个旮旯一蹲就是几千年,而后修炼点法门,炼制点丹药。
人生多坎坷,是否要回水云观去?离开水云观也有几个月,不知道大家如今可好。
真回去,叶天又觉得回去索然无味,飞鸿失踪,大壮刘山双双毙命,叶天宁愿再漫无目的的乱走,在外走走还有可能碰到飞鸿。
天大地大,何处为家?
没多久叶天又进了山区,这片山区远远比叶天以前进去的要宽广,山势不陡,却高耸入云,一眼看不到头的连绵群山。
“群灵气充沛,定有修行门派在此,还是不要误闯才好。”叶天想慢慢前进。
“恩?元气波动如此大?”好奇心催动下,叶天忘却了刚才自己的决定。爬上一道山岗,放眼望去,群山环抱之中是一幅员辽阔的盆地,四周山脉犹如刀削,看来这盆地不是天然形成,而是被外力生生开辟。
盆地正中有一足有方圆百里的深坑,深坑周围沟壑纵横,不断有灰气翻滚上涌。坑边每隔百米就静坐一名道士,每隔不久就要画一道符,布到深坑上空,镇压深坑中将要涌出的灰气。几千名道士,都是凌空之境,灰气虽然汹涌,但被如此多的符道高手同时压制,还是不能突破禁制。
“这么多高手同时镇压,这灰气威力如此巨大,随意一道斩到我身上,恐怕要立刻灰飞烟灭。多看无益,还是走吧。”
叶天正要转身,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道:“阁下远观云天宫禁地,意欲何为?”
叶天转过身,看是一年老道士,银白长髯飘摆,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身边还跟着两个中年道士。
叶天心中暗骂一句,“你跟我说这是禁地?而且我去哪里不好,怎么跑的云天宫来了。”
老道士见叶天不说话,继续说道:“贫道乃是云天宫长老云来真人,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叶天也拱拱手,道:“在下水云观叶天。”
“什么?”云来真人惊道:“阁下来自水云观?”
叶天也没想到他居然知道水云观,有些惊讶。云来真人也知自己失态,道:“原来是水云观的道友,失敬失敬。”
叶天一笑道:“见过云来真人,在下不知此处是云天宫禁地,实属误走,万望莫怪。”
“怎敢,其实云天宫禁地人人皆知,也不禁止外人来往。”
“……”那叫禁地干什么,吓老子一跳。
云来真人哪知叶天心思,问道:“叶天道友,不知来云天宫有何事?”
叶天没心思答对,只道:“在下到处走走,散心而已,没什么目的。如无要事,在下这就去了。”
云来真人没想到叶天走的这么痛快,道:“那叶天道友一路走好。”
这……你特么不挽留一下吗。
没办法,这下不想走也得走了。叶天一转身,身上符文闪动,四道风行符同时发动,一闪而逝。
云来真人见了叶天运用的符,心中一动,叫道:“叶天道友,且慢。”身形一动,瞬间追赶上叶天,挡在叶天面前。
叶天见云来真人站于自己面前,大为惊骇,这老道士云来真人好深的修为,远胜自己。
“不知拦下云来真人长老在下意欲何为?”
云来真人一笑,道:“叶天道友莫要误会,在下没有恶意。敢问道友是否师从行云道长?”
叶天听云来真人提起师傅名号,奇道:“你怎知道?”
云来真人道:“看来贫道猜的没错,那叶天道友可否随贫道上山,去到云天宫一趟?”
“去云天宫干什么?”叶天奇道,自己应该和云天宫没什么关系。
“贫道也是受人之托,请叶天道友万勿推辞。”云来真人道。
叶天见云来真人言辞诚恳,自己又不是人家对手,且自身本就没有目的,去去也好,点头答应。云来真人见叶天答应,向两个中年道人道:“你们继续巡视,我要带叶天道友上山一躺。”
叶天凌乱着思绪,跟云来真人向山中走去。云来真人在前,叶天在后。云来真人越走越快,似要测试叶天能有多快。叶天努力不落后,渐渐全力奔跑,而云来真人依旧谈笑风生。待测出叶天最快速度,云来真人也不再加速,还稍稍放缓脚步。以叶天四道风行符的速度,走了半个时辰,渐行渐高,后半段落都是在云海中行进,若不是跟着云来真人,叶天根本寻不到云天宫所在。
终于,两人走出云海,到达云海之上。叶天回头看看,一望无际的白云,波浪般翻滚,令人心胸大开。
脚下的白云不是毫无轨迹的运动,而是有纹路,赫然是符文形状。一眼望不到头的一张白云符,脚下的山头就像是符上的一个点,同符本身完美结合,或者说这山也是符的一部分。如此大手笔的符文,叶天做梦也没想过。
云来真人笑吟吟的看着叶天表情,十分满意。
“这是本门开山祖师为本门设下的禁制,乃是天元伏魔大符,此符确实为本派阻挡了众多妖魔,帮助本派度过了许多难关。此符长八十一里,宽四十九里,任何妖魔进入符文之中都要被镇住。”
“太厉害了。”叶天死死盯着天元伏魔大符道:“这是真大啊。”
叶天与自己对符道的理解相互印证,看了这大符,心中突有豁然开朗之感,不由问道:“云来真人长老,那这符是否能镇住一切妖魔?”
云来真人本是得意,正要开口,突然想起一人,道:“也不算吧,天外有天,怎能说镇一切妖魔。”
“好,不知云天宫在何处?”叶天看看四周,只有山头和白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云来真人一挥手,空间一阵波动,金光闪烁。一座宏伟大门凭空出现,大门中有旋涡状的光芒。
禁制之中的禁制,云天宫必是前辈高人法力通天者开辟的异度空间。
叶天大步走上台阶,云来真人随后跟进。进了大门后,眼前景色全部变化。
正对面是一大广场,都是白色巨石铺就,广场之上还有零零散散的道士。广场正对大门方向是主殿,左右还有偏殿,都是红白色调,高贵典雅,又不失宏伟。偏殿都有五十余丈高,正殿足有百丈高。
云来真人在前引路,带叶天直接到了正殿。云来真人介绍道:“请道友稍候片刻,贫道去请掌门出来相见。”
见掌门?自己就是一个过路的小道士,现在一进来就被掌门接见,这是什么规格的待遇?
叶天倒不怕云天宫对他如何,想想自己光棍一个,怕什么。云来真人打个稽首,穿过大厅,去了。
叶天自己坐着,干脆什么都不想,仔细回忆天元伏魔大符,越想越觉得玄妙。时间飞快流逝,叶天都沉浸在大符之中,思路随着大符符文不断前进。
“叶天道友在此处竟然能入定,着实令人佩服。”说话是一温柔女声。
叶天转头看去,远处的正座上已坐了一女子,身材妙曼,眉目清秀年纪轻轻,语气却老,自有一股凌然气质。云来真人立于女子身旁。
叶天暗道难道这云天宫的掌门竟然是女子?忙起身施礼。
“在下有礼了,见过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