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姜温久就从床上把乔优优拽了起来，连洗漱吃饭的时间都没给她，直接把人塞进了保姆车里。
满脸懵逼的少女就这么被车拉走了。
路上，她一脸茫然地看着风风火火的姜温久，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哑着嗓子问了句：“温酒姐，你终于要把我卖掉了吗？”
“……说什么梦话呢？”姜温久被她仿佛在梦游一样的状态萌到了，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结果因为没洗脸，蹭了一手的油。
于是，姜温久默默抽出两张湿巾，一张用来擦手，另一张递了过去：
“昨晚忘记跟你说了，今早时间紧张，所以就这么把你绑上车了。你先用湿巾擦一擦脸，然后把温和型的卸妆水倒在化妆棉上，用它来清洁皮肤，完事后涂上水乳，最后抹上防晒霜就可以了。”
乔优优：……好、好麻烦的步骤！
不过她也知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不该嫌麻烦，因为这是职业操守。
她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人。
对着镜子做好了护肤工作之后，乔优优主动举手申请：“需要化妆吗？我觉得我可以化个淡妆，这样显得更有气色一些。”
她的皮肤底子不错，就是皮肤太薄，加上眼睛周围有色素沉淀，素颜的时候就像是涂抹了什么褐色眼影一样，在熬了夜睡眠不足之后，双眼下方的青褐色就更加明显，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姜温久欣慰的笑了：“不用，涂个防晒霜就行了，化了妆到时候也要卸掉。”
“啊？”乔优优听了更加不解了：“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去美容院。”
乔优优在美容院躺了近一个小时，被折腾的睡了好几个觉了。
她闭着眼睛只知道几个皮肤超极细腻的漂亮小姐姐围上来，在她脸上涂抹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又敷上了什么东西，凉凉的，滑滑的，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因为太困了，她就睡着了。
离开美容院的时候，乔优优才知道这一上午她做了好几个护肤保养套餐，几个小时就花了不少钱。
听到具体价格的时候，少女倒吸一口凉气，表情非常凝重：
“我以为我拍一个广告赚得不少了，看来还是不够啊，完全不够花啊！”
姜温久被她仿佛世界末日到来的表情逗乐了，笑着轻拍了她一下，“你慌什么啊，这钱又不是从你钱包里掏，公司替你出钱，你可劲儿着花啊！下周替你约了医美，做完之后你的皮肤会更加紧致细腻，黑眼圈也会得到改善，不过眼睛周围的色素怕是去不掉了，去掉了会缺少个人色彩，把脸上的斑去掉就行。”
“这、这算是整容项目吗？”乔优优莫名有些紧张，终于要来了吗？她已经可以预见到未来黑粉们怎么骂她了，换头怪？整容狂魔？丑八怪？
……想想还怪刺激的，难道她已经被骂上瘾了吗？
“温酒姐，等下有什么安排吗？”乔优优照了照镜子，发现去了这趟美容院的钱没白花，皮肤的确细腻了不少，水嘟嘟的，肉眼可见的有光泽和弹性，像是加了特效一样。
姜温久倚靠着车座正在给什么人发消息，听到少女的话以后，头也不抬道：“暂时没别的安排了，你要是想出去玩就去吧，戴好口罩。”
“我想回学校一趟，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忙，我在考虑要不要休学一年？”
“学校那边是个问题，这样，等我和莫俪姐商量一下看看，定下来了再通知你。”
“好的。”少女乖巧点头。
过了几分钟，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乔优优一看手机屏幕立刻按下通话键。
“喂，妈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是想女儿了还是出什么事了呀？”
“乖女儿啊今天忙不忙呀？”电话另一头传来陈月华小心翼翼的询问：“如果不忙的话，要不要回店里看看？你爸昨天去海参市场进了一批特别优质的海参，都是店家泡发好了的，每一只个头都很大，你来店里拿一些回去吃吧？”
“好啊，那我等下就过去。”
挂了电话之后，姜温久用颇为复杂的目光看着疑似在发呆的少女，试探地说了句：“你爸妈平时很疼你吧？”
“……嗯？啊，是很疼我，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来疼。”乔优优也不故意隐瞒什么，毕竟前段时间全网都在骂她是个孤儿，“他们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有的时候，我一度担心我弟会有什么阴影……好在他是个非常聪明又豁达的孩子，他很清楚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在，父母对我格外偏爱，而他因为是亲生的，经常被父母忽略甚至是冷落。”
西阳从来没有真正攀比过，也没有跟她计较过。
他大概能够想象到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内心有所脆弱和敏感，所以，给予了她最大的关怀与包容。
“本来是一家三口，我这个跟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很好地融入了进去，现在一家四口过得非常幸福。”乔优优垂下眼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恬静且释怀：“虽然我被亲生父母抛弃了，虽然他们不要我，可我还是拥有了宠我爱我的家人。”
我还是很幸运的。
我的人生没有那么悲惨。
我不是一条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虫。
望着眼眶微红却面带笑容的少女，姜温久一颗心都快拧巴成麻花绳了，呼吸有些困难，心里苦的不行。
本来，她是无条件站在莫俪这一边的，原因无他，虽然乔优优的身世很可怜，可毕竟她和莫俪认识了几十年，两个人从少女时期就相识了一直到现在，彼此都为人母，关系依旧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裙子。
人心啊，总是偏的。
可在接触了乔优优之后，姜温久就开始动摇了。
她开始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当年莫俪太年轻，也太倔强执拗，如果不那么任性，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二十多年了，看到长大成人的女儿亭亭玉立，心情是很激动，可想想当年犯下的罪孽，再想想孩子伤痕累累的内心……她一个旁观者都感到特别难受。
尤其是此刻，面对着童年不幸福甚至是阴影，却仍积极开朗努力生活的少女，姜温久有种良心遭到谴责，肉身遭雷劈的痛苦折磨。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开口告诉乔优优一切真相。
可转念又一想，她有什么资格呢？
她不是当事人，没有真正经历过那些伤痛，只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说风凉话，谁不会呢？
“挺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姜温久才叹息了一声，用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伤感的语气，轻声说了句：
“你亲生父母欠下的，早晚有一天会还给你，以另一种方式，千倍万倍的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