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过一本课外读物,里面的大概内容是这样的: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头庞大凶残的野兽,绝大多数时间它是沉睡的,当内心情绪剧烈波动,信念开始产生动摇,甚至崩塌地裂
的时候,野兽就会苏醒。
当人心被野兽压制甚至是取代时,不管是言语、行为还是思想,都将脱离人类本身向野兽无限靠近,最终变成野兽,亦或是被
野兽彻底吞噬。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人类将野兽关在了坚固的笼子里,并设下咒语将它封印起来。
每个人设下的咒语都不同,有的是道德,有的是爱情,还有的是和平……
乔优优觉得自己设下的咒语,多半是——
温柔。
不单指性格上的温柔,而是看到了世界的阴暗面,被扔进了充满恶意的污水里苟延残喘、狼狈不堪之时仍然温柔且包容,不忍
见他人遭受与自己同样的痛苦。面临困难绝境时充满希望,始终坚信着邪不压正,以一颗善意的心随时准备迎接黎明。
她生性敏感,共情力强。
这样的“温柔”,不仅是封印她内心可怕野兽的咒语,更是一道保险栓,一道救命符。
是她的底线。
乔优优的耳鸣持续了大概十几秒,脑海里那些噪杂尖锐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心情也平稳了许多,仿佛刚才的暴动不过是她的幻
觉。
“没事的。”少女站直了身子,低声道:“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本来应该早早放下,可我却太执念,记忆经过这么多年的润色修
改,怕是早就变成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了,而我却还被困在里面出不来,被自己臆想出的东西束缚捆绑,受尽煎熬。”
记忆非常不靠谱,很多事情的细节会随着时间、情感和认知悄然改变,或许,当年的情况并没有她想得那样糟,又或许,当年
的同学们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我不想活在过去,更不想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可怜兮兮的悲惨角色,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一切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莫姵目露迷茫,有些不理解地看着她,道:“可是,他们在过去的确伤害过你,这是不争的事实,不是么?你想要放过自己,当
然可以,可凭什么放过他们呢?做错了事,就要受罚,至于什么时候遭受惩罚,这要由当事人来决定。”
时间的确可以治愈伤口,但它无法彻底抹去一切。
“有些人做了坏事,就像在身体部位纹了身,不管过了多长时间,不管洗多少遍,都清除不掉皮肤上留下的痕迹。脏兮兮的,浑
浊又模糊,像不像是等待赎罪忏悔的人的特殊印记?”
乔优优对这个比喻不是很感冒,抿着唇委婉提出自己的看法:
“放过别人,有时候就是放过自己。爱和恨,都是过于强烈浓厚且难以忘怀的复杂情感,如果可以试着看淡一些,心情会好很多
的。”
“宽恕别人谈何容易,轻而易举就放过他人,不就等于是在难为自己么?”
“……”
“优优,作为最大的受害者,你有权利拿回属于你的一切,不管是幸福美满的原生家庭,还是亲生父母的爱,这是他们欠你的,
他们就应该还!至于那些敢乱嚼舌根,在你伤口上撒盐的家伙们,早晚有一天会倒大霉!”
因为,恶人自有恶人磨。
等着瞧吧,狗崽子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莫姵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就派人把乔优优的初中同学名单找出来,但凡与优优有过交集的一个都不放过,翻个底朝天!
如果被她知道是哪几个在露营活动时说了不该说的,或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呵,她不介意让他们见识一下传说中万恶资
本主义的丑陋嘴脸!
来啊,比谁更坏啊,这是恶人之间的较量!
莫姵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甚至已经在脑补怎么收拾修理那帮混蛋了,结果就听到眼前少女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所以,你也在背后调查过我了吗?”
一瞬间,莫姵全身上下的血液被凝固住了。
“这个……我……”
乔优优神情平静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莫姵,你也在背后调查过我的身世背景了吗?”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想要背后调查你或者怎样,我、我只是想要多了解你……对不起!”
莫姵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脸色煞白,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要永远失去优优了。
心脏扑通扑通加快跳动,被恐惧笼罩包围的她大气都不敢喘,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气氛凝结成霜,用力哈一口气就能从半空中掉下几块碎冰。
两人沉默着,一个是不敢开口,一个是不知该怎么开口。
短短的数十秒对于莫姵来说,简直快要熬白了头。
她半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整个人杵在那里像是等待接受惩罚的孩子,无措又无助,看起来格外可怜。
突然,乔优优叹了一口气,这让莫姵的瞳孔不自觉紧缩了一下,情绪更加紧张恐惧了——
优优这一声叹息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彻底对我失望了?
她刚才说了“也”,这是不是意味着之前已经有人在背后调查过她了,而我是第二个?
优优把我当朋友,而我却在背后调查她……我真不是人啊!
……
莫姵正在对自己进行着灵魂拷问,羞愧又懊恼,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别哭了。”乔优优从口袋摸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焦糖色的杏仁眼里映着无奈:“以后想知道什么就亲自来问我本人吧,只要不
是特别涉及到个人**,我都会告诉你的。”
莫姵泪眼朦胧地看着她,感动的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哇呜呜呜我以为我们完了……呜呜呜哇哇谢谢你!优优我答应你,从今以后再也不在背后调查你了呜呜我保证!谢谢你肯原谅
我哇……”
看着“冰山美人”在自己面前哭成球,乔优优的表情复杂又微妙,忍不住提醒道:
“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当面调查我也不可以,知道了吗?”
“……呜呜呜知道了啦!”
祖仲扔完垃圾回来发现人没了,车上也不见人影,立刻给乔优优打了电话。
“怎么回事,手机打不通?”他有点焦急,试了好几遍都不行,忍不住回了片场拽住一个工作人员询问起自家小助理的下落。
问了一圈,终于让他在张导的帐篷前发现了目标人物。
“优优,我不是让你回车上等我么,你跑这儿来万一吹了冷风……”少年边走边抱怨,等他走近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震惊了大概三秒钟,他猛地后退半步,表情惊恐万分:
“是谁在哭,别告诉我是莫姵?”
大白天的不要讲鬼故事行不行,哭就哭吧,怎么还一个劲儿往别人怀里钻呢?
“喂,姓莫的我警告你老实点,你头往哪儿蹭呢?”祖仲一个箭步上去将两个女生强行分开,尤其是正在抽噎的莫姵,他用两根
手指捏着她的外套衣领最边缘,仿佛她是什么病毒细菌,嫌弃到了极点。
“你要哭能不能回自己车上哭,把别人的助理拐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是想干什么?”祖仲将乔优优护在身后,面对正在哭泣的合
作女演员,他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可以说是毫无绅士精神可言了。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哭是假,趁机占便宜是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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