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仲抬眸望向她，泛红的眼睛里写满了失落与自我厌弃，此时此刻，他不像是舞台上绽放光芒，自带特效光环的大明星，倒更像是在雨夜走投无路，瑟缩在简陋屋檐下避雨的流浪狗。
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种茫然与无助，长时间对视的时候，还会闪过一丝紧张，那过于敏感而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乔优优瞬间红了眼眶。
“老板，我是喜欢了你五年的粉丝，不过我没有在你身上花费太多精力和时间，因为我没有参与过你的超话，也没有为你的作品打榜，最多就是花钱买你的专辑听。去年甜柚闪耀大赏我们误打误撞绑定在一起，以一种非常戏剧化的形式成为了‘恋人’，然后开始了没羞没臊的职场恋爱生涯。”
祖仲回忆起当初刚相识的情景，点点滴滴，因为有她的存在，这些记忆都被蒙上了粉嫩的色彩，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轻轻嗯了一声，同时，少年下意识用脸蹭了蹭她的手，这个动作，更像是得到主人安抚的大狗狗了。
乔优优双手捧着他的脸，忍不住凑过去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柔声安慰道：“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我个人来说，我觉得没有大明星光环的小祖宗更可爱哦，比屏幕上呈现出的形象真实鲜明多了。”
现在的明星偶像都有“人设”，不管是团队营销出来的，还是粉丝贴上去的，一旦提到“人设”这两个字，好像不管性格脾气多么讨喜的明星都会被正义路人扣上一个“虚假”的黑锅。
可事实上，每个人都是多面性的，现实中的人们绝不仅有“两幅面孔”。
因为身处环境、面对的人不同，性格态度等等肯定也有所不同，举个简单的例子，普通人面对职场同事和现实里的朋友时，肯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时而内向高冷，时而欢脱如哈士奇；有时外向活泼的招人烦，有时又像个自闭儿。
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明星呢？
明星为了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为了吸引更多粉丝，团队肯定要拿出明星最好的那一面大肆宣传。粉丝们认定了该明星就是这样“完美无缺”，却忽略了是人都有缺点，人类本质是谎言的事实。
“老板你好像很少花钱给自己营销立人设，你很多羞耻度爆表的奇怪外号都是粉丝取的，是她们戴着超厚滤镜过度美化你之后幻想出来的，不过还好啦，你真人勉强可以hold住。”
“……等一下，我能先问问是什么羞耻度爆表的奇怪外号么？”祖仲微微退后了些，习惯性挑眉看着她，问道：“我很少看网上的评论，不，应该说我很少搜自己的名字。”
乔优优犹豫了两秒，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忽然岔开话题：“话说我们中午吃什么呀，老板，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吃涮串串，中午我们去吃吧？你不能吃太辣的，嗯，你就看我吃好了。”
“看你吃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么？还有，你这个转移话题是不是太过生硬了，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那么好唬弄么？”不知不觉重新打起精神的少年一把捏住乔优优的下巴，稍稍用力就让她把目光转了回来，“我好歹是你老板，麻烦认真一点，请正面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嗯？”
四目相对，少女朝他缓缓露出一个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老板，你确定要听吗？提前说好，那些羞耻又中2的外号别称不是我给你取的哦，是你大部分粉丝都默认的，大家都这么叫你的。”
“……说来听听。”
“什么高岭之花啦，抒情小公主啦，撩人种种子啦，哦对，还有冰清玉洁子……什么的，总之就是类似这些，嗯。”越说越没有底气，到最后，乔优优再次心虚地别开了眼，一脸“我只负责搬运不负责生产”的无辜表情。
事实上，微博超话里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称呼，当然，这些称呼都粘附着粉丝深深的爱——正所谓爱到深处自然黑，咳咳，活跃在起外号前线的粉丝们一个个兴奋的像隔壁派来的黑粉。
听完少女的话，祖仲再次陷入了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挤出这么一句：
“你们这群……假粉。”
乔优优露出了反派boss一般的邪恶笑容，继续向祖仲分享着微博上关于他“黑历史”的各种段子笑话，一边说一边哈哈，笑到最后她就被少年按在车窗上强吻了。
“唔唔！”
五分钟之后，祖仲终于松开了少女，在对方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又压了上来，这次，他惩罚似的在乔优优脖子上咬了一口。
留下了很明显的……牙印。
“……老板，请问你是幼稚园小朋友吗？”乔优优拿出化妆镜照了照自己惨兮兮的脖子，用看禽兽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在得到他的否认之后，她又道：
“那么请问你是狗吗？怎么还咬人呢？”
少年闻声抬眼，眸色深沉晦暗，他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我不止咬人，我还吃人呢，你要试试看么？”
“……”嗅到危险的乔优优一秒改了口：“谢老板不杀之恩！”
被这么一打岔，祖仲的心情好了不少，可人看起来还是略显忧郁。
“优优，你刚才说没有明星光环的我更真实鲜明，是真的么？”他用大拇指在唇上反复摩擦，像是在感受回味对方残留下来的温度，看向少女的眼神里透出一丝动摇与自我怀疑，“你该不会是怕我扣你奖金就闭眼尬吹吧？”
“我怎么可能为了钱闭眼尬吹你啊老板！”乔优优恨不得捶胸顿足，满脸都是“你竟然质疑我”的震惊与伤心，她痛心疾首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就算去掉粉丝自带的超厚滤镜，你身上的闪光点也依然耀眼夺目，依旧值得被更多人喜欢啊！”
划去粉丝控评宣传的“清冷孤傲”、“骄傲少年终成王”等肉麻词汇，褪去所有华丽绚烂的营销包装，眼前的少年也仍然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个。
他拥有出众的外表，气质独特，在音乐领域上的造诣不浅，从小就被称为音乐天才，精通十几种乐器，可一人独立包揽编曲作词作曲等等制作。作为一名歌手，他的业务能力水平一流，实力强劲，不管是现场真唱还是即兴发挥，不管是内行的还是外行的人看了都会竖起大拇指夸一句，太牛了。
每当有黑粉质疑祖仲的实力时，粉丝们都会迫不及待地啪啪啪甩出n个视频链接，不同场合、多方角度的现场视频均可认证歌手祖仲的实力，这种屡试不爽的打脸环节几乎成为粉丝们的保留曲目。
她们才不怕路人or黑粉质疑自家的实力呢，你敢质疑我们就敢打脸，看看最后是谁脸肿！
是什么给了粉丝这样的底气？
还不是祖仲的业务能力太能打，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偏要靠才华。
“老板，就算你不是什么顶级流量，不是什么耀眼的大明星，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也一样帅裂苍穹、美颜盛世，秒杀无数人好嘛？”
所以拜托了，不要因为他人的话而产生动摇，不要被他人充满恶意的言语打击了自信心，不可一世的小祖宗就是最吊的！
祖仲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弧度，倏然凑上来在她有些肿胀的嘴唇上小啄了一口，小声道：
“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就勉强相信你说的话了。”
他从少女那双明媚含情的焦糖色眼眸里读出了强烈的情感，嗯，类似于“老板你真的超厉害”的强烈情绪，希望下一次，他可以读出“老板我好喜欢你你怎么还不娶我”的相关内容。
两个人在车里坐了一会，因为乔优优无意间透露出家里没人的信息，祖仲便逮到机会提出去她家里休息一下，中午一起去吃饭的建议。
没有往其他方面想的少女立马同意了。
祖仲不是第一次来了，一进门就熟练地拿出一次性拖鞋换上，脱下外套找衣架挂了起来，完全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跟在他后面的乔优优看愣了，忍不住道：“老板……你从哪里找出的一次性拖鞋啊，我竟然都不知道家里还有这种东西？”
“上次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家里还有咖啡么，帮我泡一杯？”少年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后背贴在柔然舒适的沙发靠背上，整个人放送了不少：
“如果可以的话，不要速溶的，有现磨的咖啡么？”
“……我干脆出去给你买吧，要什么口味的，美式么？”乔优优把脱了一半的鞋又蹬了回去，捋了捋脖子上的围巾，转身就要走。
这时，客厅里的少年出声叫住了她，语气略显无奈：“我跟你开玩笑的，速溶的就行，大冷天不要再跑出去了，来回折腾麻烦死了。”
“替老板跑腿儿怎么能叫麻烦呢？”嘴上这么说着，可乔优优身子已经转了回来，笑眯眯地换上拖鞋，抬脚朝沙发方向走来，“不过既然老板都这么体贴下属了，咳咳，那我总不好辜负老板的一番好意，对不对？”
闻言，祖仲面无表情道：“要不你还是出去买吧。”
乔优优一秒变脸：“才不要呢外面冷死了！”
祖仲：呵，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