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褪去,黎明刚刚破晓。
寂静的乌城,在一阵阵清风徐徐公鸡高声鸣叫中,开始慢慢复苏。
家住东南居民区,胡同巷尾清水河道旁,一座两层青瓦楼房四合院内的耄耋老者。
他今天起了非常早,而且心情还非常不错,好像吃了蜜糖一样。
嘴里哼着一首简单愉悦小曲,左手提着一桶青水,为刚从田地里采摘而来,准备到集市贩卖的两筐瓜菜,挥瓢泼洒补充着水分。
不过,就在他仔仔细细为两筐瓜菜补充水分时,原本寂静无声昏暗紧闭的大门,却突然传来一阵阵‘咯吱咯吱’,门栓被什么东西给撬动所发出来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老者停下口中轻哼的曲调,止了止舀水泼洒浇淋瓜菜的动作,转头朝大门口望了望。
他刚转身回过头,门口这异常的声响,却突然没了,这让老者感到有些纳闷,他不由自主锁了锁眉头,呢喃一句。
“难道是我想太多了吗?”
话语落下,他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才回过身,继续忙碌起手里的活。
然而,就在他人刚回过身,伸手入桶舀水要去浇淋瓜菜时,那个闭合双开的大门,又再度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这次的声音,不是门栓所发出来的,而是一阵阵富有节奏的开门声响。
而且这门被开了非常快,闭合双开的大门,只被开掉一扇。
这一次,老者没有再去理会,只是含笑唉声叹气言语愉悦叹息着。
“嗨,人老了,就连耳朵都开始出现幻听了。不过,这已经都没关系了,只要再坚持个两年,等这苦日子一到头,下辈子,就能好好做一回人了。”
大门被开掉一扇后,时有阵阵清风夹带一丝丝寒意,顺着被打开的大门,流入老者自言自语声回响的院落内。
不过,奇怪的事,这被打开一半的大门,始终不见有人进来。
然而,更诡异的是,这扇刚被打开没多久的大门,既然又缓缓再度关上。
门口看不到人,大门却迎着袭来的风慢慢被关上,这完全有些不符合常理,而且这事情还发生在此刻黎明拂晓时分。
老者自言自语过后,并没有回头去瞧一瞧他生后发出‘咯吱咯吱’声响,慢慢关上的大门,而是继续哼着愉快小曲,忙碌着快要忙好的事情。
可还没等老者舀水将最后两瓢水泼上,这涌进大门惊扰他全身的凉意,也令他不由自主打了两个哈欠。
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这时候他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立马直起身子,转过身就朝大门口望去。不过很不巧,那缓缓被关上的大门,此刻猛然‘啪’一声,被闭合上。
看到这一幕,着实把老者吓了一跳,整个人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怎么可能…”
被他掌手中的瓢,也因为这一惊吓,‘刷’了一声,从他布满皱纹干枯的右手滑落在地,而他口中轻哼的曲调,也就此戛然而止。
此时此刻脸上所展露的神情,好像活见鬼似的,干枯深邃闪烁不定的双眼,一直直勾勾死死盯着没有半个人影的大门。
直到门口处,响起一阵什么东西挪动门栓的声音,他才从这抹难以置信的表情中,回过神来。
他极力想平复下跌宕起伏急促的呼吸,可显露在他脸上的那一丝慌张神情,
无不在诉说着他不相信所见是真的。
不过,最终他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你…,你回来了。”
他一脸忐忑开口朝门口问了这一声,他这声音很沉闷,其中不止略带颤抖沙哑,还蕴含着一丝畏惧。
他这话语刚刚落下,门口处忽然响起一阵阵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以及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
“嗯…,回来了。”
随着门口脚步声,朝院内缓缓逼近。
在这昏暗天色下,一个肉眼难见,看似透明的人影,在破晓黎明昏暗天色映照下,慢慢映照在老者那双闪烁不定的双瞳中。
来人很年轻,是个少年,外表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左右。
此时的他,浑身上下布满累累伤痕,面容苍白憔悴,走路的步伐,也显得沉重吃力。整个人不管怎么看,就好像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一样。
就比如,他那一身洁白的衣裳,还有及腰似雪的辫发,如今都已经变了残破凌乱不堪,到处都都那些溢出伤口的鲜血染红。
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的事,那一滴一滴顺着他手臂流淌而下,滴落指尖的鲜血;正同他缓步艰难前行,遗留在地上的血迹,正在急速挥发消失。
倘若一般正常人能跟老者一样,看到他的话,肯定认为自己碰到鬼了。
不为别的,就因最近乌城很多地方都在闹鬼,而且还闹的非常凶。
他是鬼吗?
不,他并不是,他跟眼前这位名叫言庆的老者一样,是个阴差,他名叫道无忧,刚出门执行任务回来。
因为任务所需,在执行任务时,他们身体不得灵体化,不然别说降伏怨魂(怨鬼),就连冤魂能不能碰到他们,还是一个问题。
这灵体,也叫魂体、阳虚之体、阴实之体。
活着的生灵,就比如人,除了一些拥有特殊眼睛,跟阶于阴阳之间的阴差外,一般情况下是看不到他们的。
在完成任务后,只要黑夜彻底褪去,他们就可以完全变成正常人模样。
“那…,怨鬼收拾了。”言庆弱弱问了一句。
道无忧没有停下朝自己所住房间走去的步伐,也没有去理会一直盯着他看的言庆。
等他即将跨过右手房门走廊前那一道,只有二十公分宽的排水沟时,却突然止了一下脚步,朝言庆侧了一下头,说道:“如果没解决,你说我能回的来吗?”
他这话说了有些冰冷,双眼所透露出那股令人背后发凉的寒意,令言庆猛然感到既忐忑害怕、又很不自在。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知道言庆这句话说的口不对心,道无忧也不以为意,缓步跨过水勾,来到门前,深深呼了一口气,说道:“要不是在回来途中碰到一些行尸怨灵,也不会弄了这么狼狈。”
“什么,行尸怨灵?”
言庆一听到‘行尸怨灵’四个字,整个人顿时大惊失色惊呼而出,不由自主后退的身子,差点就撞到了菜篮上。
“你,你刚才说什么,城外有行尸怨灵。”
知道他为何听到‘行尸怨灵’四个字,会如此害怕紧张。
道无忧笑了笑伸手推开房门,跨步进房中,转身用双手撑着房门,带着一抹附有讽刺韵味微笑,说道:“是啊,乌城外头一向都比较太平,可今天不知怎么的,西山那一带荒山野岭,竟
会莫名其妙多了那么多行尸怨灵。而且,还不是一具两具那么简单,简直就像是一支军队。
哼,这么多行尸怨灵竟突然涌进城隍管辖地界范围,城隍庙纠察司那边既然一点都没发觉,你说可不可笑。
呃…,也对,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些整日泡在清水楼台酒香肉林温柔乡中,从来不出城隍阴府巡城的大老爷,又怎会知道这些事情。
哼,依我看,那天乌城被那些行尸怨灵攻破,闹到城隍庙外,我看他们也不一定会知道。
你说我这句话说了对不对,我的言大老爷。”
被他这冷眼一问,言庆显得有些做贼心虚,内心对道无忧的害怕急剧加深。
“对对对,无忧,你,你说的是,说的是。”
“别紧张,这次你给那老不死出的鬼注意,正合我意,多谢了。
不过,跟你说个事,定峰山那只鬼王虽然强大,只是可惜,算他倒霉碰到了我,对我来说,他还是弱了那么一点。
下次,下次你若要给城隍爷提建议,最好让他别找这么不经打的。
哼,什么定峰闪鬼王,简直有些名不副实。
还有,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鬼王,我并没有把他送入阴府,而是直接消灭,魂飞魄散的那种。”
说到这,道无忧凝望一眼身子止不住在哪里瑟瑟发抖诚惶诚恐的言庆,笑了笑继续道:“噢…,对了,我想起来了,他在魂飞魄散前,还威胁我说…。说什么,杀了他城隍爷不会放过我,你说这可不可笑。
城隍爷不会放过我,你说那老不死哪天不是想弄死我,他既然还威胁我说,杀了他,城隍爷不会放过我,这话听起来不止刺耳,而且还让人想笑。
如果那老不死的知道我把他最得意的杀手锏,噢,不对,应该是他那个拜把弟弟给弄死,你说他会不会在他那个清水楼台温柔乡,高兴到上蹿下跳。”
“我…我…我不清楚,不清楚。”
“是吗?你说会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干,又跑去跟他打这个小报告。”
“不,不,不会的,不会的,应该不会的。”言庆勉强的笑容,显得越来越畏惧。
“应该…,哈哈,应该…,你也别那么紧张,我还真希望有人跟那个老不死的提起这事,真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高兴到上蹿下跳大吼大叫。”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看到言庆被自己这咄咄逼人冷言之语,吓了不断退缩,双眼惊闪不定,浑身抖动难止,差点就软座在地,道无忧冰冷的双眼,难掩那一丝失望之色。
虽然言庆一直给城隍爷打小报告出注意,想方设法弄死自己,但可怜之人必要可恨之处。
回想当初若不是他那一次拼命相救,自己如今恐怕也不会站在这里。
望了一眼言庆身后哪两筐瓜菜,道无忧定了定神,收起冰冷目光。也不再吓唬他,只是笑了笑问了一句。
“你,这是打算要去赶早市吗?”
内心处在惊恐奔溃边缘,害怕道无忧这次真会对他动手的言庆,听到这话。立马松了口气,他干笑两声,神情闪烁退缩弱弱道:“阴阳司祝寿你是知道的,不送礼不行。”
道无忧皱了皱眉头:“怎么,你还真给那个臭婆娘送礼祝寿。哼,就你送的那点东西,就不怕招她嫌弃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