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这天色就黑暗了下来,而躺在床上的吴忌,本不想着睡,害怕再次梦到那个男孩儿,大脑却不听他使唤,总是昏昏沉沉的要睡。</p>
凭借着仅存的一点意识,吴忌想:如果再梦到那个男孩,那么就去医院开些安眠药试试,兴许一觉能睡到天亮,从此也不用再被梦魇折磨。</p>
至于在梦境中控制那个男孩就算了,那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事情。</p>
想到这里,他浑身的神经仿佛被抽走了一般,随之松懈起来,然后就睡了。</p>
漆黑的夜很特别,天空中没有星星和月亮,淡淡的乌云点缀在天空上,在吴忌小屋的窗口中没有一点的光线。</p>
躺在床上,吴忌的脸又开始扭曲起来,整个人在床上不断地翻滚着,而在他脸颊上赫然就出现两个巴掌印,然后吴忌脑海中又呈现出梦境。</p>
在这梦里,一切都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暗,而这黑暗很快又旋转了起来,视线就像是透过即将散去的黑色飓风,渐渐地清晰,还是那个男孩儿,当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竟是一个端着破饭碗,年纪在十五六岁,龅牙,面色焦黄,蹲在他身边的孩子。</p>
龅牙孩子挥掌就打在了蓬头垢面孩子脸蛋上,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下,龅牙孩子才说:“你小子记住了,我叫苟贵,以后在这屋里,你听我的。”</p>
“你叫什么小子?”苟贵继续问。</p>
蓬头垢面孩子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见在这屋里四个角落里都做满了穿破衣烂衫,面色焦黄的孩子。</p>
“你得听他的。”一个坐在墙角地面上,干草上的女孩,声音清脆的说,“他是我们这里的头儿,我们都听他的。”</p>
苟贵回头瞪了一眼这个女孩,这浑身脏兮兮,瘦成一把皮包骨头的女孩,双手抱住膝盖,身体往墙角靠了靠,然后就低下满是干草的头。</p>
“我叫吴奎。”蓬头垢面的孩子有气无力地回答。</p>
苟贵凶狠的目光,瞪了吴奎一眼,“你叫做吴奎是吧?”</p>
“对,我是叫吴奎。”吴忌答。</p>
苟贵撇着嘴角,双手连续拍了几个巴掌后,叫嚷着:“你们都让吴奎长长见识,让他记住,这屋里我说了算。”</p>
在四处角落里这些孩子,浑身上下都穿着叫花子才穿的衣服,在听到苟贵叫嚷,互相对视一眼,几个稍大一点的孩子,就起身向吴奎冲来。</p>
一到了吴奎身前,却也容不得半分说辞,拳头,飞脚就招呼吴奎了。</p>
“诶呀……”吴奎被打得满地打滚,而梦境中的吴忌此时也在床上滚动,口中诶呀诶呀地叫唤起来了。</p>
吴忌想从梦境中醒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意识却总是停留在梦境中。</p>
在梦境中,吴奎被几个孩子七手八脚打了一顿,脸颊上青一块紫一块,躺在地面上,大口地喘着粗气。</p>
“吃点,”苟贵很是冷漠看着吴奎,说着时又将手中碗中的汤水倒在吴奎脸上,“不然,你小子没力气。”</p>
苟贵手端着的碗里,像是粘稠浆糊一样的食物,倒在吴奎的脸面上,整个地就将吴奎的脸给糊住了。</p>
然后苟贵站起身,扫视了一下屋里年纪稍小的孩子,大约与吴奎年纪相仿,都在五六岁上下,“该你们了,见了朋友,怎么就不打招呼。”</p>
听了这话,这屋里角落里,一个孩子怯生生看了一眼苟贵,就低下了头,而这苟贵快步走到了这个孩子近前。</p>
“啐”,他往这个身穿破衣烂衫,脸颊有一道刀疤的孩子,脸颊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说:“我说的话,你没听见?”</p>
“听见了,听见了,”说着这刀疤脸孩子,双手捂住自己的头,可这个苟贵却猛踢出一脚,踹在刀疤脸孩子腹部,然后他才说:“既然都听见了,你,”他指着这刀疤脸孩子,然后又转而指着其他没动地方的孩子,“你,还有你们,还不去。”</p>
屋里,四处角落一些年纪稍小的孩子,怯生生地站起,然后走到吴奎身前,先后在吴奎身上和脸面上吐口水,然后又回到各自角落里做下。</p>
到了这时,苟贵口中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就走到窗口下,做了下来。</p>
而躺在地上的吴奎则昏厥了过去。</p>
到了这时,这床上的吴忌也醒来了,但是他一醒,就觉得浑身那里都疼,于是他起身,摸着黑走到卫生间,打开灯,在浴柜镜子前照镜子。</p>
镜面中的自己,满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竟没有了一块好地方,而在他脸颊右侧,又能清楚地看到几个交错印在脸颊上鞋印的红色印记。</p>
那个梦境里,叫做吴奎的孩子挨打了,我也挨打了,这还能不能让人活了,那个孩子要是被死的话,我岂不是也会被打死,这怎么办?</p>
吴忌想着,就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这才发觉水一旦揉在自己脸颊,自己脸颊上的红色印记就少了许多,于是他又接连洗了几把脸,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也淡了不少。</p>
最后,吴忌回到屋中,躺在沙发上,他实在不敢在床上躺着,怕自己再躺在床上,再一次的睡着后做梦。</p>
此时天色还没有亮,屋中还是漆黑一片,大约是后半夜,吴忌躺在沙发上,迷迷瞪瞪地再次睡着了。</p>
又像是上次,吴忌的视线像是陷入到黑色飓风中,随着黑色飓风散去,他的视线才清晰起来,还是那个屋中,不过这次屋中的景象却分外清晰:沙子混合泥土垒砌的墙壁上有蜘蛛在爬,而在胡杨木房梁上的几只蝎子,在粗糙的没经过任何加工的胡杨木树干上,来来回回地穿梭,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停不下来了。</p>
屋中满是孩子,最大的,就算是那个叫苟贵的,他与其他孩子基本上一样,浑身破衣烂衫,脏兮兮的,满脸的污泥,头发又乱蓬蓬的了,让他也看不出他具体是长什么样。</p>
最小的孩子,大约和吴奎差不多,也就有五六岁样子,而其他的孩子,年龄段不等,大约在六岁至十多岁之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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