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血冰儿言语中的最后一个字眼落尽之时,清冷目光极为冷冽的降临在了仆人身上,浓重压力不断传来,就像是一圈圈不断收缩的燎原大火,很快就让仆人面色变得苍白。
“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血冰儿端着玉杯走向了匍匐在地的仆人,精致面容看不出半点温柔,反而是不断流动着属于高冷的气质,眼眸微微低垂,扫视空间一切,如同是在等待着一个准确而又合理的回答。
其实心思敏捷的血冰儿早已从仆人的反常动作中看出端倪,也相应猜出了背后隐瞒的事情必然和血达有关,可是她还是希望事实并不是她所料想的那样,毕竟在怎么说,她和血达也是流着共同血脉的兄妹:“你若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袒露,或许我会让吏部的人对你从轻发落。”
血冰儿的话语就像是君王神圣的口谕,传荡在仆人的耳边,不经意间让他的心脏顿然紧绷,紧闭着的眉眼也终于是打开了一条缝隙:“公主此话当真。”
“说吧。”血冰儿并没有直接回答的仆人的询问,反而是转过头去看着苍老父亲,严肃威严的神情出现了几分伤感。
“这一切都是血达殿下的旨意,早在数年之前,他就将我选派到陛下身边,长久以来,让细心监视陛下的一举一动。而在三个月前处死沈天后,血达殿下就特意绕过御膳房和太医院,命令我在陛下的饭食药物中投放奇绒鬼销散,意图陛下早日仙逝,自己则早日成为血宗宗主。而自从一个多月前,宗主和殿下在一番争吵后不欢而散,殿下就恼羞成怒命令我加大奇绒鬼销散的用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血达殿下的所威逼指派于我的,奴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望宗主和公主殿下能够从轻发落。”
仆人一口气将密谋都尽数言说,说罢之后,只顾着将面容深埋地底,生怕感触到来自君王的怒火。
“一派胡言,你可知诬陷皇室成员,该当何罪。”血冰儿不敢相信的冷声轻喝,手中的玉杯也是把持不住,啪啦一声掉落在地面,黑色药水一边散发浓烈苦味,一边向着宫殿地毯上蔓延,细细看去,就像是某种毒液的快速入侵。
仆人见着公主愤怒的模样,顿感头晕目眩,过去数年所装出的云淡风轻都在此时变成了惊慌失措,他急忙抬起已经恐惧到扭曲的面容,带着些许哭腔道:“事到如今,奴才怎敢有着半点虚言,公主若是不信,可去派人询问御膳房和太医院的管事,此外在我的的居住之处,还有许多奇绒鬼销散未经使用。”
“逆子,逆子。”血霸的整个都在疯狂的颤抖着,衰弱眉眼从愤怒逐渐变成了冰凉,心中一时间也百感交集,难以言说。
他没有想到自己曾纵横驰骋,睥睨天下,可如今却落魄至极,就像是令人哀伤的日落黄昏,就像无可挽回的百花落尽。
精神上的激动让本就因为剧毒而错乱的筋脉更加混乱,已经被毒素完全入侵的心脏也像是一台薄弱机器,在微弱收缩中展现着生命的最后挣扎。
“噗。”在沉默了半晌时间后,血霸喷吐出了一口乌黑鲜血,大量血渍将锦绣被子以及名贵薄纱帷幔变化颜色,令人绝望的哀鸣时不时回响在偌大宫殿:“逆子啊,逆子。”
“父皇。”血冰儿看着老人如此模样,不禁难言内心悲伤,保持了许久时间的镇定也变化成了抽噎,她颤抖步伐走到床榻之边,父亲的血水和自己的泪水共同交织,不免显出了极为悲情的场面:“父皇,父皇保重身体。”
“我视他为心头之肉,我为他将前进路上的一切阻碍都悉数铲除,我甚至为此,还不惜杀死了忠心耿耿的风狂,可他竟然是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血霸声音开始哽咽,望向女儿的眼神看起来柔弱甚至可怜,就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哭诉着自己沧桑的一生:“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血冰儿无法回答父亲的疑惑,虽然在很早之前,她就知道皇兄不是个能够安静等到合理继承时间的人,但还是没有想到,血达会做出这种放在历史上,都让人难以启齿的弑父之事,被泪水裹挟着眼眸中,隐藏着难以自制的惊愕:“将仆人带下去,押入血牢,即刻问斩。”
血冰儿统领朝政以来都已仁和为主,对待朝堂百官也大多怀柔,而现在,她决定开始进行第一件流血事件。
手掌轻轻抬起,示意士兵们将仆人带下去,贝齿在轻轻咬动中,彰显坚定心意。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不是说会对我从轻发落吗。”仆人在听到血冰儿的命令后,立马就感受到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全身鲜血都在一时间凝固冰冷,筋骨肢体也在恍然间失去了所有动力。
“诛九族。”血冰儿纤细的声音已经有些尖叫成分了,虽然仅仅是一介女流,可面对着如此冷血的阴谋,她还是有着前所未有的愤怒。
士兵们不敢有着半点耽搁,先前在宫门外,他们就三三两两的浅谈过血达的事,可终归是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弑父的程度,连忙是向着血霸和血冰儿行上礼仪,随后强有力的束住仆人。
仆人几乎是如同死狗般的被拖出去的,在听到诛九族三个字眼时,他就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整个人都在颤抖中完全陷入昏厥,不过对于他来说,这一番昏厥意味着永久入眠。
偌大宫殿开始恢复到最初的模样,空荡空间中唯有静默的父女二人,可是肆意流窜的血腥味是香炉难以掩盖的,浓重腥味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二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父皇,接下来该是如何。”血冰儿用着手帕擦拭掉老人口角的鲜血,随后纤手紧紧握住血霸已经完全冰冷的手掌,似乎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父亲重新恢复健康。
“奇绒鬼销散,呵呵。”血霸念叨着儿子为自己所准备着毒药,半晌时间后,面容上露出叹息冷笑,神情中没有恨意,只是无尽的悲哀:“果然是精心准备的东西啊,这种毒药世间没有任何的解药,一旦服用,就会像是寄生虫似的隐藏在躯体中,进而缓慢却有效的衰竭五脏六腑,无论你有着多么强大的玄气战力,最终的下场也会是不治身亡。这逆子想来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所有准备,就算事情败露也不会有着半点顾忌,因为不用等他出手,这毒药就会要了我的性命。”
血霸是以轻笑着的方式说出这段话的,很难想象他现在为何会有着如此坦然心境:“冰儿,我原本念想着让你暂理国政,然后等那逆子在南方战场上收转了心意,在让他当血宗宗主,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妄谈。”
血霸一边吃力说着,一边轻拍着女儿手掌,随后颤颤抖抖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血红色玉佩,上面刻画着的纹路构造精妙而又神奇,时不时散发的能量波动就像是海面上的波涛,总会起着震荡心灵的作用。
而若是定睛看去,就会发现有着用一个龙飞凤舞的篆字“血”:“这是统领血奴部队的令牌,原本应当是由你表兄血凌云来执掌的,可是三个月前,他私自放走沈天,我一时昏庸,便废除了他的血奴首领之位,现在看来,着实是自断一臂的愚蠢举动。你现在立即命人将他征调过来,之后让他带着血奴部队,保护你离开血都。”
“离开血都。”血冰儿一生都待在血都,从未踏出外界一步,年少时她总是梦想着能够有一天白衣轻马,走遍世界,可是今日当这样的机会来到自己面前时,却俨然发现离别是那么的突然,就仿佛要抛掉过往所拥有的一切:“不,我要在这里陪着的父皇。”
“那逆子能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丧尽人伦的事,想来心性已然是和畜生恶徒并无两样。而且他在血都城中经营盘算多年,眼线耳目自然是数不胜数,今夜所发生的事情,想来已经通过飞鸽传书前往南部战场,所以不出半天时间,那逆子定会率领千军万马前来以武力逼迫。你留在这里,只会让自己更加的危险。当年你母亲临终前,让我好生照顾你,可现在父皇终究是无力在做了,只能看着你平平安安的离开血都。”
“父皇。”血冰儿的俏脸上已经显现出许多泪痕,泪水将名贵衣裙都浸透打湿,身后垂至纤腰的微红发丝也看起来极为凌乱。
“莫要哭泣,莫要哭泣。”血霸抬手轻轻擦拭女儿泪水,此时他做这动作极为吃力,不过面容上却带着浓重欣慰:“还记得上一次你如此哭泣时,还是沈天被处死的时候,现在看来,我这个当父亲的着实是极不合格,如今时刻,父亲便向你珍重的说上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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