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千琼慢慢着踱着步子,走向了那跪在地面,挣扎的云逸,金色长剑剑尖刻骨铭心的在地面上划过,留下了一道时刻燃烧的黑色沟壑。
此刻这个中年人的神情有着浓重哀伤,流露于脸庞的笑容也是那么冰冷:“最近一段日子,每当长夜将至,我每每闭上双眼,都仿佛能够看到在蔚水中死去的士兵们,他们纷纷伸出手掌,向我紧紧抓过来,就好像我能够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可最终我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蔚千琼的高大身躯已经走到了云逸面前,金剑也是被他双手紧握,高高举起,剑锋直指少年的脑袋。
冰冷雨势仿佛愈发的扩大了,简直就像一江大水没有缘由的冲击下来,一簇簇呼啸而过的冰冷风暴在地面上四起涌动,将所有生物都吹荡起来,这种场面如同末日降临的灰暗时刻。
蔚千琼抬眼瞧瞧四周变化,作为胜利者的笑声便是快活的响彻:“这个场面真的很适合王星的坠落呢。”
蔚千琼声音轻轻叹着,手中金剑开始缓慢却不可阻挡的落下。
倒在地面的云逸顿时被一股海洋般巨大的金色气息重重包裹,就好像死人身体上覆盖的那块白布,让人失望,金剑的灼热气息已经触碰到了头顶,好似在下一秒,便可将他的身躯完全刺透。
“那日在蔚水的天空上,你看着浩瀚蔚水军团灭亡时,你有没有想到,你也会落到今日这种地步。”蔚千琼声音残忍,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有着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惧尉水之王,此刻,他的内心中只有近乎于疯狂的执拗和偏执:“蔚水有着一首名诗大歌,就让你在这首歌曲中死去吧。”
蔚千琼顿顿嘴唇,眼神穿透雨水,远远凝望蔚水城,声音骤然间变得极富感情,如同回忆着往昔的种种往事:“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壮阔如同念诵史诗大作的声音如万里大风,响彻天空,那不远处包围影杀五人的黄金火焰光圈,开始快速收缩,磅礴雨水不能影响火焰的丝毫燃烧,反倒使影杀对于死亡恐惧愈发严重。“出不入兮往不凡,平原忽兮心不愁,带长剑兮携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愁。”
天空中的雨点在战歌的念诵下纷纷奇异的变成了黄金色水滴,就好像天使死去时,所迸发出的滚烫热血。
这些金雨撒豆子似的落在了沈恒以及墨亦非的身体四周,瞬间便是从地面上伸出无数道细小却笔直的光柱。
光柱伴随着歌声,有规律的开始律动,不断发泄出来金光照耀了整个天空,就像那些瞬间将人体切割成碎片的紫外线。
蔚千琼放肆大笑般,弑人气息让沈恒的呼吸都变的极度缓慢,身体中空有玄气力量,却是发动不出来。
而在十几米外的墨亦非,在金线光芒的压下,连一刹那也支撑不了,眼睛凄冷的一闭,便是昏死过去。
而自身体中流出的血液,却是没有任何停止迹象,在名贵衣袍下,铺成了一面血红地毯。
蔚千琼将眼光从远处的蔚水城上收了回来,喉结快速滑动两下,歌唱战歌的音律也是因为急促呼吸,变得有些断裂滞色,仿佛他即将要做出什么震撼天地的大事。
“望月凝渊谷的双子星,黑暗法界血脉的拥有者,再加上传说中拱卫界王的影杀部队,这不可小觑的攻击力量,在光明渡劫面前竟是如此孱弱。我不明白东海千层阁的老人们在想着什么,我们本可以有着无数次的机会,将那个冒着黑气的少年杀死,偏偏要等到现在。”曜黄金翅膀在天空是耀眼异常,火焰瞳孔盯着蔚千琼手中即将落下的金色巨剑,言语中的期待之意一览无遗。
阳感触着天空中密布着的圣者之气,快速喘息,他刻意解除玄气护罩的庇护,让雨水落在了面颊上,仿佛这样能够让他更加真实的触摸世界:“海阁的老人希望我们通过他,查清楚他背后的人是谁,现在看起来,我已经有了答案。他的身上有着黑暗法界的界王才可以拥有骨剑,骨翼,以及影杀部队,但具教廷的历史记载,在千年之前,这些东西便已经随着那一代界王被死死封印了。如今他却又拥有了这一切,这说明着。”
“千年前的封印已经被解除了。”曜吸上一口冷气,幽怨说着,眼神中也是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恐惧:“这难道意味着千年战争就要再次打响了吗。”
“不,黑暗法界还没有那个实力,千年的封印已让年迈界王无力再战,所以他才会将一切,都托负在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身上。但如今这个修魔之气的传承者就要死去了,流传千年的故事也将彻底有一个完结。”曜背着双手,面容远望天地四处而起的寒风,然后面容转向了一旁的弟弟,温柔的露出黑色微笑:“曜,现在,我想我们可以回到东方海阁了。”
阳这般说着,眼神却是有了些微迷离,他好似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千层阁下,雪白浪花不断拍打着坚硬漆黑的礁石,成群海鸥在银色波涛大海上纵情飞翔,无数鱼兽从水中奋力跃起,展现身姿,就好像想要与飞翔着的生物们打上一个招呼。
就当二人沉静于思念家乡的幻象中,在比他们更高的空域中,半神与凡人的争吵正在此起彼伏,她们的声音如同天雷轰动,硕大无比,但令人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个凡人可以洞悉这种声音。
这便是神与神之间的谈话,就算他们再怎么大声呼喊,普通人也是产生不了半点的观感。
“我要下去救他,你无法阻拦我。”姬月娇美面容此时披挂着愤怒面具,玲珑双眸中的火焰足够将世界烧毁,猩红绒袍在高空中极为耀眼,不断散发出红色气息纵横开来,就像庞大军队展开了阵列。
华莎面对着半徒弟半妹妹少女,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紧张意味,神情也没有任何的感情:“人这一生遇到的任何事情,都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就连死亡也不意外。他的一生已经比这世界上的很多人都要精彩,就让他自己面对吧。”
“自己面对。”姬月冷笑着,一字一顿的自顾自说着,言辞中是一抹抹浓重愤怒,那原本清丽至极的华彩面庞,也是变得万丈坚冰般不可触碰。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蔚千琼用慷慨激昂的语调歌唱出来殇歌的最后一曲,也许是感情太过投入,他的眼角都已经流出了泪水,手中金剑也好似刽子手中的银刀白刃:“孩子,再见了。”
在关乎死亡的最后一击快要开始的时候,蔚千琼展现出了淡淡垂怜,但这种怜惜仅仅只是一瞬之间,金色巨剑便开始冰雹般垂直落向云逸脑袋。
就在这种关键时刻下,来自天空的红色丽影闪现而至,将一切都猛然打碎,仿佛就算的神的旨意,也无法阻挡这道影子要做出的事情。
就在蔚千琼心中杀意刚刚确定时,姬月便是化身为一道红色的浴血凤凰,万丈高空在她的羽翼下,好似触手可及的殊途。
红色影子顷刻间将漫天金光淹没,宛若佛家重地被血海覆盖。
玄皇战士所释放的坚固气罩防御,在这红色凤凰面前是那么的不足一提,猛烈气息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轻而易举的便将气罩撕扯成为碎片。
恍惚间,蔚千琼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冲击的心神难以平静,自己那足够可以抵御玄王战士冲击气罩,就好像被子弹贯穿豆腐,极为脆弱。
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但似乎一切都已经迟了,在蔚千琼的面前,站着一个看起来十分娇弱的女子,她面容被无尽红光缠绕,进而给人以迷糊的朦胧美感,身体上也是披挂着被鲜血和烈焰共同组建而成的袍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是以神灵般的姿态,赫然出现在了蔚千琼的面前,同时以淡然力量,将原本杀气非凡的金剑化为一抹虚无。
蔚千琼眼睁睁的看着那原本可斩尽世间万物的利剑变为泡沫,神色大为吃惊,他很像知道,能让玄皇战士在毫秒间遭遇残酷落败,那么这个人,将是如何的强大。
蔚千琼强迫自己将眼睛直直的面对少女,一时间,那原本娇弱的躯体虚幻般的快速扩大,俨然成为了立足于天地间的巨人,进而将他的黄金瞳孔死死填满。
云逸也是被一股股强烈气息冲击身躯,眼睛半垂着,凝望面前那为自己挡住蔚千琼金剑的血色红光,在模糊的张望中,他似乎在光芒中看到了一个身影,这个身影说不上陌生也说不上熟悉,好像她们以前便相见相识,但两者之间总是隔着一条不可拨动的鸿沟天堑,如生死两茫茫,如神人分别离。
云逸想到这里,心情稍微舒缓上了一些,终于将身躯完全放松,躺在地面上安静睡去,那样子,像极了刚刚新生的孩童。
姬月在轻而易举的阻挡掉蔚千琼的金剑后,面容便是不为所动的摆摆手章,红色光芒如同血液,从地面攀爬上了蔚千琼的身躯,原本活跃的血脉在这粘稠光彩的附着下,瞬间变得固化,宛若脆弱木杆,体内充满能量的黄金血液,也是不知不觉间被吸干了水分,成为了一道道流动的灰尘。
富含弹性的肌肉纤维被石化为坚硬岩石,身体中白色粗大的骨架也是变成了泥塑摆设。
这种近乎毁灭性的变化在瞬间便夺去了蔚千琼的生命,他甚至都没有来的及作出一声痛苦哼叫,眼睛有些不瞑目的盯着在地面上安静睡着的云逸。
“嘭。”姬月看着先前还宛若世间主宰的中年人,手指得意的打出一个响指,蔚千琼的身躯便是如同地震时刻的高楼,瞬间倒塌,在地面上堆积出一堆白色的粉末。
与此同时,来自天空中的雨水好像急着洗净天地纷杂,快速洒落在这堆白灰上,半晌便将其融入了黑色大地。
在场人惊叹,看着一幕幕连环画般的场景,说不出话来。
阳在看到姬月轻而易举的举动后,便是明白他们看到了接近真神的人,眼中没有丝毫对于蔚千琼战死的怀念,连忙带领曜,逃命般的飞入了无尽黑夜中,甚至连脑袋都不肯向后看上一眼。
沈恒眼神则痴痴的,如同精神病人,望着雨水将白灰冲撒干净,沉默了半天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刚才还强大的不可战胜的蔚千琼,已经化为了微弱凡尘。
姬月随手斩杀了玄皇战士,这并没有让她心中产生多少的喜悦,美眸望着在地面上昏睡的云逸,美丽面容露出温婉恬静的笑容,黑色长直发披散在红色长袍上,给了人极大的视觉冲击。
沈恒半昏迷半清醒的透过红光,打量着女孩,半天之后,他的心中缓缓爬上了一个名字,一个早已死在雪松林的名字。
就在沈恒面容被庞大震惊所笼罩时,姬月便是将眼睛颇有风范的转过来,那山海般的气势瞬间便让沈恒心脏都要炸裂开来,就好像神王正在同凡人对话。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