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夜风徐徐吹荡在云逸清秀的面颊上,将少年心中的冷却升腾的明显,背后拓印着的骨翼强劲无比,好似拥有取之不尽的能量,坚硬而有质感的漆白骨色在月光闪耀下显示出阴森恐怖的迹象,将少年高挑消瘦的身躯描绘成了杀人于无形的黑色杀手。
云逸下意识的裹裹衣物,身形在天空中安静漂浮,虽然目所能及的一切都是浓郁黑暗,但凭借超强的玄气战力,他也可以将四周上百米距离内的事物洞悉的一清二楚。
半眯着眸子,深邃的向着前方望去,半晌后,他缓缓地的点动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下颌,因为在他的眼眶中,绵延数十里的灯火连营如同一只庞大无边的史前巨怪。
黑暗降临时,他会安然长睡,而当东方第一缕阳光渗透过来,各种各样的怪力乱神便会呼啸而出。
张望了半晌。云逸将视野更加调远一些,目光中除了冰冷寒意,还带着呼之欲出的仇恨,牙齿也因为气血的快速游动,而紧紧咬合。
在目光无限深远的那个地方,有着苍白无垠的万里雪原,以及被冰雪覆盖的原始森林。
“北冥雪地,雪松林。”两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从云逸口中颤颤巍巍的吐露,好像他说出这两个字眼,付出了巨大努力,甚至就连在身后扇动的骨翼,无形间也增添了许多暗夜力量。
当初在自己四海为家,无路可逃的时候,这个地方上的人们以博大胸怀接纳了自己,而在这种关心持续了不过三四个月后,稠密如雨的杀伐便随之而来。
那一年的那一日,雪松林天痕崖的万丈深渊边,无数伪善面孔在哪里摘下了黑色面具,以毫不犹豫的手段,执着手中屠刀冲向自己。
时至今日,云逸还是十分清晰的记得,在哪个大雪飘飞的日子中,血虚和姬月的结局是以怎样的方式结束,而雪媚如今也长久没有消息。
念想到这里,云逸眼眸中的杀心已经弥漫到了整个面孔,背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起来,几乎可以将巨石瞬间压碎成粉末的玄气气压犹如下山猛兽,在周边浮空来回咆哮。
“血仇天,我来找你复仇了。”嘴角勾勒出一道残忍冷笑,身后骨翼便是掀起无边狂风,顷刻间,云逸身躯转化成了隐匿于黑暗中闪电。
天盟军队的中军大帐中,在照明上有着极大作用的月光石被刻意的放置在了军帐的各个位置,清冷光芒好似流水,将空间中的每处位置都悉数覆盖,很快便将处于军帐中的将军面容们照的清晰显眼。
在大帐的中心位置上,大型军事会议长桌上横铺着刻画各种数据的精密地图,所有人都默然无声,专心致志的紧盯着地图上的每处山川河流走向,地形高低以及敌军阵型的部署情况。
显然对于此次战争,他们格外用心甚至是付出一切,毕竟从一开始,云逸的命令便是集结全盟所有的军事力量。
“根据盟主在三天前做出的指令,我们从天云山,蔚水,千珏谷底,六幻城共集结了人数为三十万的军队,其中步兵共分为五只军团,从第一军团将由盟主亲自率领,其余的四只军团分别由龙啸将军,沈恒将军,子良将军,鬼于尧将军担任。而在除过二十五万步兵军团后,剩余的五万军队将由圣非将军统一进行指挥,这其中包括三万民弓箭手部队,三百架重弩部队,以及为数一百的战车军队。这些军队便是我们此次能够用于针对血修门的所有军事力量,目前我们的驻扎位置同北冥雪地及望月凝渊谷,成品字型站位,我们是突出的那一部分。”
翰墨声音清朗悦耳,一边手持着记载天盟军队详细数据的军事报告,一边手指着地图上的各个方位,以向各位将军快速说清楚情况。
作为云逸不在时天盟当之无愧的军事领袖,龙啸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长桌尽头最为尊贵的地方,眼神稳重而没有慌乱,思考着翰墨所处说的话语,半晌后,喉结才上下滑动,说出话语:“我印象中大军开拔的那一天,北夭没有参加军队的出征仪式,不知是什么原因。”
龙啸询问骤然间便将庄严肃穆的场面变成了一股凉意习习的沉默,将军们纷纷将眼眸从长桌地图上抬动起来,身体微微躬着,不知如何言语。
三天前,位于天云山天池上的事情,在场许多人都目睹了一切,云逸与北夭的再次意见不合,就像蠢蠢欲动的火山离彻底爆发又接近了一步,而在少年离开后,北夭所展现的那种恐怖狰狞,无不让他们对这座火山的即将爆发感到恐惧。
“额。”翰墨翻眼挑眉,看看不做声的将军们,随即微微轻哼,支支吾吾道:“他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便将出征仪式推脱掉了。”
“唉,彼此都是从沧浪古堡走出来的兄弟朋友,不知怎的如今变成了这样。”龙啸皱皱眉头,长叹出一口气息,眼神生出几许悲凉气氛,心中思绪就像互相缠绕在一起的丝弦,始终没有清晰明了的迹象。
圣非双手怀抱胸膛,耸着肩膀,薄唇幽幽说道:“盟主年纪轻轻,性情看似平和却捉摸不透,半年前他以强硬姿态,将年轻天盟纳入战争轨道中,当在与蔚水战争中惨败后,他没有想着着撤退,反倒是以更加澎湃的雷霆之击强行灭亡蔚水。随后又在断粮风险下兵行险着,一个月内便将南盟第二宗门的六幻灭绝门绞杀。
长久持续不停的发动战争,盟主肯定是为着心中执念,可以说,他现在和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执念。
盟主意志何等坚韧强硬,如今有人堵在他完成执念的道路上,自然便会与他爆发冲突。”
“那要是有一天,盟主和北夭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我们当如何抉择。”子良面色苦恼的说出这句话,而当话语最后一个字眼落下,他便猛然发现所有的将军们都在以一种望向怪物的眼神面对自己。
“我只是随便说说。”子良连忙尴尬的解释道,生怕因为自己这句话,而引出一些不必要的波澜。
“没事,大家都是兄弟。”沈恒看其面容上的紧张神色,十分自然的轻拍其肩膀,无所谓的说着。
龙啸也不禁自嘲苦笑两声,随即看着月光石,幽幽说道:“子良所说的那一天也不是不可能,不知道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各位都将如何的去进行抉择。我与盟主从雪松林就相识一场,那个时候他救过我的命,所以我这一生都将誓死追随在他的身边。”
“盟主于我有知遇之恩,家父曾希望我能登上皇臣道,佩戴紫衣官,腰佩白云剑,而在妖姬楼的那一夜,是盟主让我清清楚楚享受到了这些,所以为盟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翰墨眼神逐渐迷离,也许他想到了在六幻城妖姬楼,所遇到的人生巅峰,那无疑是他人生中极为重要的场面。
子良和圣非相互对视上一眼,随即致意般的重重点头道:“我们二人是由龙啸将军举荐给盟主的,这半年以来,盟主对待我们如同亲生兄弟,我两自然也会为盟主鞍前马后。”
“这么看来,我倒是唯一一个有可能站在你们对面的人咯,毕竟我是个败军之将。”鬼于尧宽厚面容上浮现出挑逗笑容,十分喜感,配合上略显委屈的语调,更加具有滑稽意味。
众将不禁纷纷开始轻笑,大帐中一时间被欢快气氛笼罩。
“刚才龙啸将军说他的命是盟主救得,其实我的生命何尝不是,我从小便孤苦伶仃的生存在千珏谷底,上天可怜我的命运,让鬼霄来到这里,他收我为义子,赐我衣食又教我练气学武。后来他被鬼青害死,看起来就像是上天对我开的玩笑。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盟主救我性命又亲手杀了鬼青,也算是为我报了一生仇恨。此外我还记得在跟随龙啸进军返程,路过千珏谷底时,盟主特意为我写了一封书信,他在里面告诉我只要我愿意,他会让我留在千珏谷底,并给我留下一定数量的军队。从小到大,这世间唯有二人曾对我推心置腹,视若手足,一人是鬼霄,另一人便是盟主。若是真有龙啸将军说的那一天,我会向当初在蔚水背着盟主奔逃那般,护佑在他的身边。”
鬼于尧的长话引得众人笑容一一收回,可当他们抬起面容,凝望这个小山般雄厚的中年巨人时,竟发现在他始终保持浅笑,仿佛刚才所说的过往,如风烟般飘散殆尽。
“看起来我们都会站在盟主这一边,所以目前只能寄希望北夭不要做出什么太过火的动作了。”长久沉默在军帐中持续了很长时间,众人心中念想被沈恒起伏波澜的音色打破。
作为云逸兄长,他对天盟将军对于云逸的支持十分满意。
“看起来你们都聊得十分投机。”不知何时,云逸已然来到了中军军帐前,双手缓缓揭开军帐门帘,声音平和的就像天空中的朵朵白云。
“盟主。”将军们纷纷将身躯站的笔直,虽然没有想到云逸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但作为属下,礼仪却保持着极为完美。
短短盟主两字看似简单无奇,可其中的尊敬和推崇,却浓重到了极致。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