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遍布于天下的士兵厮杀声庞大的如同山崩地裂,玄气技法的施展也将这种声音悄然默化的推至巅峰**,可墨亦非却感受到了长时间的寂静和安宁,就好像年少时,自己与师兄在山谷中修炼玄气时的场面,平静如空谷落雪,细羽飘零。
直到目所能及的永夜天空深处,一道道犹如从熔岩巨海中跳跃而出的火焰巨龙,狰狞盘旋的重创在地面,顿时便让极具厚重感的大地来回震动。
无数雨点般密密麻麻的短箭,以不可阻挡的无畏姿态俯冲向前,顷刻间便将神秘莫测的黑夜撕扯成一块又一块的玻璃碎片。
而随后,战车滚轮快速碾过大地的声响徐徐传来,墨亦非那长久静默的内心逐渐苏醒过来,明亮眼眸闪耀光芒,就好像两枚星星。
血修门将军也感受了战局的突然变化,他回过眼眸,十分费力的望向血修门军队的后方,看到的场面却只是大量士兵被重弩和长弓射杀成惨不忍睹的筛子,大量鲜血好似海中浪花飘摇纷飞,冲天火焰伴随着浓黑迷烟,直冲天空,已方士兵痛苦的呻吟如同葬礼场面,悲痛欲绝,宛若天庭崩塌,世界毁灭。
将军脚步有些不稳,摇晃几下身躯,眼眸中强烈的弑杀情绪转变成了大势已去的无可奈何,不甘的死死盯住了几十米外的墨亦非,体内玄气能量骤然间像喷气发动机般的颤抖起来,手中宽大长刀无声披抹上一层油脂血色,空间也像极了乌龟身上的纹路,轰然崩裂。
强者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可明白彼此的心意,墨亦非自然也是如此,丝毫没有惧意的冷笑几声,手中长枪便被紧紧抓在手中,然后来回摆弄眼眸,做出挑衅动作,看起来丝毫不在乎对手九级战士的强大力量。
“额。”将军本来就因为军队溃败而显得心意混乱,而在墨亦非这般放肆动作下,他的怒火更加膨胀,直到让体内玄气能量更加疯狂的释放出来。
层层血雾从他的身躯中弥漫出来,整个天空顿时间便被一道沉闷的血色甲壳笼罩,充斥着暴虐能量的死亡风暴在里面来回飞旋,犹如可以吃掉生命的食人花朵。
“虚有其表。”墨亦非微微弯下腰身,冷冽说道,双腿紧紧一夹,战马便是驾驭而出,他的声势看起来庞大而无人可挡,高高在上,施展枪术的动作精湛的炉火纯青,仿佛只要轻微颤抖,就可以展现出杀人意思,引得生命消逝。
战马四蹄重重踏击在地面,发出鼓点般的声音,迅猛速度将沿途的一切事物都疯狂撞退,而墨亦非的长枪,也是直直的刺向了对手脖颈。
将军愤怒的沉沉心意,双手一边持着长刀,一边将即将到来的战马盯在眼中,他看起来已经将全部注意力都投注在了里面,墨亦非的摆动长枪,以及无形的墨色玄气能量,都逃不过他的考虑,甚至就连空气中玄气能量的猛烈律动,都没有遁行机会。
“破。”战马狂暴的冲破血色空间,直面而来,锋利枪尖刺出千万朵的枪花,将前前后后所有空间封死。
但将军看起来还是没有半点恐惧,他极为巧妙的半蹲下身躯,挥动了手中宽刀。
不仅是巧妙的躲过了墨亦非电闪雷鸣的紧蹙攻击,更是轻而易举的斩断了战马四蹄,马血瞬间好似利箭般飞射在空中,强烈痛苦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贯穿了马儿的全身上下,巨大惯性迫使着它依旧向前冲去,可是对于平衡的掌握已然完全失衡。
“轰。”战马在继续向前行进数十米后,开始轰然倒塌下来,墨亦非自己也是狼狈不堪的从马背上跳跃下来,温热马血将他白净面容喷洒的满是血雾,铠甲上也不断滴落血水,看起来就像是快要死去。
将军嘴角勾勒出一道弧度,转过身躯,积蓄已久的冷笑流露在的神经质的五官上。
随着血色玄气爆鸣声好似鞭炮般噼里啪啦,响彻空间,将军急不可耐的发动了新一波的攻势,脚下步伐就像是抹了润滑剂,像着前方不断滑步过去,长刀大开大合,雷霆万钧。
墨亦非面色凝重,看着扑面而来的威胁,再也管不得此刻外表有多么狼狈,连忙扎好步伐,挥舞长枪开始抵御。
“嘭。”清脆就像树木被拦腰折断的声音开始来回震荡,宽刀几乎是以切豆腐的姿态,猛然向着年轻人浑然砍下,其中蕴含着的能量足以破山裂石。
墨亦非双手横举枪身,进行着艰难阻挡,强大力量冲击在细小枪身上,瞬间便让他感受到了泰山压顶的重量,纵贯而出的玄气波浪也向着全身上下肆虐过去。
强烈不适感从心中大量分泌,胸膛中的气血涌上喉咙,让他感受到了一阵微甜,筋脉的来回跳跃,也将钻心疼痛传递给了神经。
墨亦非紧咬牙关,挺住这一切,短暂的呼吸出一口气息,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隐术。
身法的飘忽若定,让他短暂的脱离了将军宽刀的重击。
“呼呼呼。”长枪插在地面,以起到支撑身体的作用,墨亦非单手拄着,咳出两道鲜血,半挑眼眸也翻出大量眼白,注视着将军慢慢前进的步伐,心中不禁生出了大量自嘲意味。
他没有想到,此人实力竟是如此强横而不可阻挡,只是这短短的两层招数,便轻而易举的将自己击溃成了半死不活的模样。
“我曾听说,你是望月凝渊谷中除过沈恒最强大的战士,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将军宽刀拖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长长黑线,血色空间中的的玄气爆鸣也骤然停止,仿佛是在为了死去之人而闭目宁息。
“去死吧。”将军九阶战士的超强战力在这一刻方才全面动用,飞奔向前的身躯如同发狂公牛,横冲直撞,所掀起来的气势恍若炮弹脱膛而出的纵横气道。
“呲。”在前进到一半后,他猛然停住身躯,猛蹬地面,顿时间,整个身躯便好似火箭发射,直冲高空,手中的宽刀也被高高举起,膨胀而出的凌然气魄引得四周风云变化,天象异变。
处于血色空间中的敌我士兵在看到跳跃入空的将军后,心中恐惧开始无限制叠加,身躯脚步也慌乱不堪的向着四方奔逃,生怕被将军即将暴虐而出的雄浑能量化为灰烬。
所有人在都在因为生命珍贵而躲避,但墨亦非自己却明白,这样的权力不属于自己。
作为统帅三军的将军,无法在正面击败敌军将领已是耻辱,丢盔弃甲更是给祖辈父辈蒙羞,更不要说,这是一场为父辈而行的战争。
墨亦非艰难的直起身躯,将长枪从地面上拔动出来,面容上鲜血淋漓,更加彰显了他的悲壮气氛,体内玄气能量开始被压榨般的集聚,天地间仅存的水墨能量也被他牵拉吸引,黑色长枪随意施展出几道枪花,便是直直伸展出去,尖锐的好似子弹的枪气赫然而出,向着天空中的血影刺杀过去。
将军显然没有想到,墨亦非在这种时刻竟会放弃防守,转而进攻,得意表情不免多了几分不可思议,仿佛是在目睹着一场极具魔幻色彩的变戏法。
“嘭。”沉重撞击声沉沉响动,枪气和刀波纠缠在一起,仅仅一刻时间,便让整个血色空间鸡蛋壳般破碎,天空中黑色乌云被疯狂的水墨汽波和血色刀波凌厉斩断,空气也在漫天杀意中快速消,化为虚无。
将军缓慢的从天空中降落,眼前所能看到的,都是迷乱硝烟和无数缭绕的玄气能量残余,持着长刀的双手也在枪气冲击下来回发颤,尖针刺骨般的疼痛无声无息的传荡全身,不免让他的面色极为可怕。
不过即便如此,将军心中还是十分开心的,毕竟在这场看似万众瞩目实则有些虎头蛇尾的搏斗中,他从始至终都占据着胜利天平。
飘洒不停的血风将空间迷烟悉数吹散,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宽大圆形巨坑。
而在巨坑中心位置,墨亦非正在十分凄惨的躺在里面,那柄陪伴他十数年的黑色长枪,孤零零的掉落在一旁,上面沾染着冰冷血手印。
“呼呼。”他看起来还活着,毕竟目前还是可以呼吸,不过在遭受上哪怕最为普通的一击,恐怕就要彻底死去了。
没有人能够想到,墨亦非会在这场对战中败得如此彻底,九阶战士对于八阶战士的碾压式打击,几乎是在短时间内完成,而当这点时间度过后,留给众人的便是过去许多年无往而不利的墨亦非,瘫倒在地的场面。
将军脸面上不知是兴奋还是感慨,他沉默无声的站在被刀波生生劈砍出来的巨坑边,眼神逐渐凝重,盯住了倒在地面上血色身影。
“嘭。”红色却带着异样光晕的透明气翼从身体背后迸射出来,再惬意轻松的来回翻动,便是把将军庞大的身躯支撑起来,手中的巨大宽刀上,冰寒气息强烈释放,顿时引得整个地区温度都在极速下降。
“七日之前,你的爷爷落败与血仇天盟主的长刀下,如今你作为他的孙子,是想要复仇吗。”将军带着强烈杀意,慢慢向着墨亦非飞行过去,嘴角勾勒出的一抹抹弧度,诡异而又可怕:“只是望月凝渊谷还不是血修门的对手,你们那引以为傲的隐术,在强大实力面前根本不会有发挥出来的可能,墨脱如此,你同样如此,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将军不知为何脑海中出现了许多悲天悯人的情怀,毕竟在过往,他素以铁石心肠,心狠手辣在血修门中著称。
墨亦非喉咙处的腥甜已经大量流淌出来,他强行挣大眼眸,注视天空中飞奔过来的人影,大口呼吸空气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因为重伤之下的气力匮乏,而什么也说不出来,似乎目前只能用着坚定不屈的表情,来显示自己心中话语。
“看起来你有很多话想说,只是没有机会了。”将军收回血色气翼,从天空中缓慢飘落下来,宽刀也在颤抖,仿佛是在积蓄着下一次进攻所需要的力量:“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将你的尸体亲手送到墨脱面前,不过想必他也无法睁开眼睛,观看自己孙子的死状吧。”
将军一边冷笑嘲讽,一边举起宽大打到,瞬间,有着数十米巨大的红色刀波便是突兀显现,缭绕于四周的血腥杀气宛若惊涛骇浪,顷刻间便会将对手悉数扑灭。
“墨脱谷主会看到很多东西。”高空中猛然传来了十分清冽的语调,就好像污浊水沟中,涌进了大量干净清水,拥有着敢叫日月换新颜的气魄和力量:“他会看着自己养育二十多年的孙子和徒弟,攻破野狐岭,杀入北冥雪地,最终摧毁血修门建立的每一所建筑。同样,他们还会将血仇天及其拥垒的脑袋砍下来,以博取他老人加一笑。”
“博人一笑。”将军不断举起的长刀在半空中停止,冷笑表情变成了极度狰狞,就像是无数黑暗中的蝙蝠,发出痛苦嚎叫。
自顾自的呢喃两句,将军便是将注意力不放在垂死墨亦非身上,眼眸翻出大量苍茫眼白,向着天空中的身影望去。
血红色的玄气波浪从方圆千米的地面上疯狂涌动,甚至就连天空中黑压压的乌云,都流淌出红色雨水。
高空身影看起来十分年轻俊朗,面容上也携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气息,表情平静的仿佛大局在握皇帝君王。
背在身后的双手也没有持有任何武器,体内玄气能量也没有发动迹象,温柔缓和的流淌,就像山涧中的细水。
将军在打量到这些信息后,脑海中马上浮现出来一道身影,过去他曾听说,墨脱十八年前,从不知名的地方带回来了七八岁的孩童。
此子玄气天赋颇为惊艳,年纪轻轻,便是在隐术豪门望月凝越谷中成为出类拔萃的人物,可他平时性情轻佻肆意,不愿接受世俗约束,颇有玩世不恭的感觉,丝毫不像望月凝渊谷门人的低调内敛性格。
想必此人,便是哪位传说中的人物,将军联想到现在,心中不禁生出了十分期待的意味,他将面容转动的幅度更加宽大,最终将说话之人的全身上下看的清楚:“沈恒。”
“阁下刚才口出狂言,实属贻笑大方,不如让我这个不成器的,为师父和师弟战上一场,已看今日这战场风云变化,将由谁来主宰。”沈恒高昂容貌,看起来十分自信,眼眸始终锁定在地面深坑,生怕其会在下一刻对墨亦非出手。
“黄口小儿。”将军单手轻轻抚摸着宽刀锋面,包含着极度不屑的声音恍若鬼怪哭嚎。
“轰。”双脚用尽全身气力,向着地面死死顿顿,将军庞大的身躯便是犹如鲤鱼跳龙门般,挺拔的向天空中飞泄过去,而由于在一瞬间所爆发出闪电速度,被血风笼罩的空气立马出现了可见气障,迫使着整个天地间都发出了天降惊雷般恐怖声音。
与此同时,那些在地面上喷薄生长着的血色玄气波浪,开始无限制扩大膨胀,纷纷化身成一只只粗大数米的巨型气柱,向着苍茫高空冲去,宽达数里的平坦地面在这种强悍力量的摧残下,大规模崩裂溃散,深黑色的无底深渊如同蜘蛛网般,密集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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