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现在卫三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她得吹声口哨，赞一句好一个美少年。
卫三扫一眼便清楚, 前面那个人的机甲是一架真正的战斗机甲，后面这位的机甲攻击力应该不强, 但防御力极强。
3212星连观赏型机甲都少得可怜，当年那家店摆出三架机甲，七年过去, 也只卖出去了一架。
这两个人绝对不是3212星的人。
金发少年走到一处, 砸开墙, 从里面掏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灰晶放进腰包中：“难怪它跑到这里。”
“该走了。”乌发少年淡淡道。
“我以为虫兽有多厉害，不过如此。”
“幼崽状态, 战斗力不足两成。”
金发少年瞥向光脑，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那边在找我们。”
两人重新进入机甲离开，从头至尾没人在意躺在地上重伤的卫三。
卫三很想晕过去，但是周围太臭了。
在脑中转了一遍, 卫三咬牙拨通老师李皮的光脑。
“啥玩意？”
李皮一接通光脑，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 口音都下意识冒出来了。
“老师, 咳……救命。”
“卫三？你在哪？怎么回事？”
卫三撑着一口气报出地址，最后还是晕过去了，不知道是失血过多昏迷还是臭晕的。
……
“醒了？”
卫三一睁开眼就见到老师坐在旁边, 她缓了一会神, 下意识伸手摸自己腹部。
“没留疤。”李皮没好气道, “平时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居然敢一个人住在那种地方。”
卫三从治疗舱中坐起来：“那种地方不要钱。”
“钱重要，命重要？”李皮问她, “你觉得为什么那栋大楼废弃了？”
卫三摇头。
“虽然现在联邦太平，但偶尔某处还是会出现零星虫兽的现象，那栋大楼当初建造的时候就发生过一起虫兽攻击事件，所以直接被废弃了。”说起这件事，李皮脸色不太好看。
“出现过虫兽的地方，就会被废弃？”
“有能力保护自然不会废弃，你觉得我们3212星有这个实力？”李皮皱眉，“不过，当年是兽潮，所以才会有头虫兽冲破防护进入3212星，怎么这次突然会有虫兽出现？”
卫三跨出治疗舱，她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消失，除了残存在记忆中的痛，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她转了转手臂：“我看见两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人驾驶战斗机甲。”
“原来如此……难怪那头虫兽已经死了。”李皮眉心皱得厉害，咬牙道：“又是这帮人的游戏。”
“什么游戏？”
李皮强忍怒气：“在入军校前，有些权势富贵子弟会找虫兽放在荒星上练手，说是实战，但那帮人对荒星的定义和我们不同，而且根本不顾及小星上人的死活。”
卫三想起金发少年的眼神，倒没觉得老师哪里说错了。
“当年我朋友一家就是这么毁掉的。”
“3212星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卫三诧异问道。
“我不是3212星人。”李皮撩起眼皮，“你在治疗舱泡了七天，一共七万星币。”
卫三：“！”
李皮满意看到自己学生脸上像打碎的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轻飘飘道：“这钱我帮你垫付了，如果期末测试你能拿到第一，就不用你还了，否则……今天开始算利息，一直到你还我为止。”
“老师，这不太好吧，您这么英明神武，一看就不缺那点利息钱。”卫三心都在滴血，七万星币还要加上利息，她两年都不用过了。
“一想到学生水平不行，我就缺那点利息钱。”李皮伸手用力戳卫三，“我不是还给你一个选择，居然压根不考虑？没出息！”
“拿第一太难了。”卫三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柔弱，每次测试半途，就有头晕眼花的毛病。
李皮盯着卫三半晌，忽然正色道：“这次你幸运没死在虫兽爪下，以后呢？只有自己拥有实力，才能保证不被伤害。”
卫三顿时想起腥臭虫兽将自己逼得走投无路，想起冷银机甲抬手间便斩首那头虫兽。那种绝对的力量，没有人不向往。
“我……尽量。”
“是一定。”李皮瞅了眼卫三，“那栋建筑倒得差不多了，没法住人，正好我那空出来一间房，毕业之前你到我那住。”
最后，卫三收拾几件衣服，带着她的小电驴在李皮家住下了。
工作室那些材料她没取回来，能学到的都学会了，尤其在见到真正的机甲后，她知道再练下去也没有什么益处。
“这是你师娘。”李皮前一秒还虎着脸，下一秒见到门内女人立刻露出一个憨笑。
“师娘好。”
温柔女人连忙招呼卫三进来：“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如果睡得不舒服，记得和师娘说。”
李皮已经不管卫三了，闻着屋内的饭菜香，径直走到饭桌前：“今天的菜怎么这么丰盛？”
“小卫第一天来，尝尝师娘的手艺。”女人帮着卫三拿下手中的背包，走到李皮旁边拍掉他的手，“等小卫一起吃。”
李皮：“……”怎么感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呢？
卫三放完东西后，坐在饭桌前，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她实在是太穷了，之前一直省吃俭用买材料，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到现在她一直都喝最便宜的营养液，没吃过一粒米。当年从垃圾场捡来的几十箱问题营养液，她喝了小半年喝完，一滴都没有浪费。
她都快忘记饭菜的滋味是什么了。
“这一餐得要好几百星币。”卫三换算成营养液，够她喝一个月了。
李皮抬手扒拉卫三脑袋：“掉钱眼里了？赶紧吃。”
师娘立刻瞪着李皮：“别碰小孩脑袋。”
师娘不停往卫三碗里夹菜：“小卫你敞开吃，你老师别的不行，一日三餐还吃得起。”
卫三也不客气，大胆吃，吃到阔别已久的米饭第一口，她简直要热泪盈眶。
谁能想到她一个顶级工程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吃完饭，待会跟我一起绕着河道跑十圈。”饭吃到一半，李皮忽然开口。
卫三一口饭噎在喉咙：“？”
“你需要加强训练。”
“先让小卫吃饱饭。”师娘把最后一块肉夹到卫三碗里，“要不要师娘再做一盘？”
卫三咽下饭：“师娘，不用。”
最后卫三一个人把所有的米饭包圆了，连菜都不用，李皮坐在旁边，看得嘴角抽搐。
这些年他完全不知道卫三情况，毕竟按理说穷到她这种地步，说话行事总会受到一点影响，例如自卑，畏畏缩缩。但这位打从入学起一直自信的很，压根看不出来，加上在学校又穿着统一服装，李皮还以为她家境不错。
“吃饱了？”
卫三摸了摸肚子：“饱了。”
在屋内坐了一会，卫三就被带着出去跑步。
自这天起，李皮开始每天放学回来给卫三‘开小灶’，加大训练。
卫三原本以为自己不行，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天都被师娘喂得饱饱的，头晕眼花的毛病居然逐渐好了。
这营养一跟上来，卫三便开始抽条了。
“小卫？”师娘难得见卫三还没起来，不由站在外面敲门，“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半天没听见声音，师娘只能去找备用钥匙，一打开门就见到卫三蜷缩着身体，抱着自己一只腿，满头冷汗。
“怎么了这是？”师娘着急地团团转。
卫三没想到生长痛会来得这么剧烈，刚才差点没喘过气来，她咬牙拉住师娘的手：“师娘，我没事，生长痛而已。”
又这么疼过了十分钟左右，卫三才缓过神。
“晚上我剁点骨头来，熬汤给你喝。”师娘心疼地擦掉卫三额头上的汗，她和李皮没有孩子，对这些事没什么经验，也没见过有谁生长痛成这样的，床单都被汗打湿了，“是不是经常这么痛？”
“没。”卫三起身，“师娘，我得去学校了。”
……
卫三抽条太快，一个月不到就要换一次衣服，李皮看着十分高兴，觉得她身体素质在变强。
“上次训练，做得不错，保持这个状态，期末绝对可以。”李皮拍了拍卫三肩膀，“如果毕业测试你感知能拿到a级，就能去五大军校，那里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你老师当年的梦想就是去五大军校。”师娘在一旁笑道。
卫三抬头看李皮：“老师感知多高？”
“b级。”李皮有些骄傲又有些怅然，“当年我先是进入军校，后面被选入十一军区……不过后面受伤没进去。”
这是卫三第一次听见老师提及军区的事，她下意识问：“受伤？”
“中途遇见小型虫兽潮，为了救人，手废了。”李皮长出一口气，骄傲道，“我进军区就是为了保护人民，那天我做到了。”
卫三还在替老师感伤，下一秒李皮的巴掌就呼了过来：“你每天都要给我认真训练，争取进入五大军校听见没！”
“我觉得我就是b级的料子。”卫三打内心深处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擅长打架的人。
师娘在一旁捂着嘴笑：“那天小卫把隔壁班第一名按在地上揍的时候可一点不像。”
隔壁班那位去年就找关系去大星上测过感知，据说确认了a级。
能打败a级的只有a级。
卫三收回目光，继续往街道上走，她在学校论坛搜了一下，沙都星有个集市叫土马巷，基本上什么都有卖，估计工作机会也多。
刚到土马巷，人已经多了起来，卫三一走进去便见到家改造机甲武器的店，还有换机甲关节的店，五花八门，她甚至还看到一家店叫‘机甲美美哒’，凑近一看居然是给机甲纹身兼涂色。
看了半圈，卫三才想起自己是来找兼职工作的，她想着最好是找个技术工作，比如当个机甲学徒之类，结果一进店表明自己的来意，差点没被店主打出来。
“哪里来的东西，还想当我学徒，滚滚滚。”
周围的顾客也站在旁边取笑：“青、天白日的，有人发梦呢。”
“现在年轻人真是什么便宜都想占。”
卫三：“……”
她被骂半天才明白过来，这家店店主属于有技术的人，有很多机甲师都想当他徒弟。
卫三换下一家店，措辞严谨了很多，但对方要她出示达摩克利斯军校的学生证。
“这个就是我的学生证。”卫三打开光脑内的证件包，让店主看清楚。
店主仔细看了看，脸黑下来：“同学你闲着逗我玩呢？机甲单兵系的跑我这来打什么工？赶紧出去，不要在这浪费我时间。”
再次被赶出来的卫三：“……”
此后她试了几家店，一看到她的学生证，皆立刻拒绝。
最后一家店主看傻子一样看卫三：“机甲单兵去做任务也行，跑我们这来干什么？”
卫三：机甲单兵也有一颗机甲师的心不可以吗？
店主指着土马巷后面：“你去后巷，那边经常有人发布任务，招机甲单兵。”
卫三只能放弃技术工作，转而去找另外的工作，实际上她依然没找到合适的。
任务多是保镖之类的，还有要去哪哪抓虫兽的，无一例外需要一周以上的时间，而卫三只有周末能出校门。
卫三：既然都穿越了，为什么她不能有个赚钱的金手指？
“同学，我观察你很久了，想赚钱吗？”一个干瘦的中年人扯着卫三问。
卫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抬头警惕望着干瘦中年人，她完全没有察觉对方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干瘦中年人想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嘿然笑道：“我们掮客这点看家本事还是有的。”
“你有什么赚钱方法？”卫三犹豫了一会，问他。
干瘦中年人伸出一只手：“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老常。”
卫三握了一下，提醒：“赚钱方法。”
老常问：“看你这气质不像常人，应该很厉害，要不要来打地下黑赛？时间上完全自由，哪天来都行。”
黑赛？
卫三立刻想到了原先世界的地下拳击黑赛，生死不论。
“会出人命吗？”
老常笑嘻嘻道：“一般人会手下留情，不过黑赛嘛，总有几个神经病。”
“不去。”卫三拒绝得干脆。
老常没有意外，只是走之前低声说了一句：“可惜，一场比赛几十万星币呢。”
“？！！”
“等等。”卫三喊着老常，“一场比赛几十万星币？”
老常摇头：“还是算了，你一个学生，估计也打不了什么厉害的赛，还耽误学业。”
“如果一场比赛几十
万星币，我去。”卫三直接道。
“是个爽快人！”老常贼眉鼠眼把卫三拉到角落里，“我先大概讲讲地下黑赛的规则，后面你再决定去不去，我老常做事向来讲究诚信。”
“行，你说。”
老常打开自己光脑，两人面前出现一块面板，全是排名。
“这是现在l3的热门选手，他们赢一场比赛就有五十万星币的奖励。不过你要想升到l3，需要很强的实力。”老常顿了顿道，“地下黑赛一共有l0-l5这六个等级，新人都是l0，每打一场就有五千星币和十积分，累计一千积分就可以升到l1。不过，每输一场也会扣相应的积分。”
卫三皱眉：“这么说升一级要打一百场，而且需要场场都赢。”
老常点了点头：“按照常理是这样，不过由于太费时间，不利于升级，所以还有另一条规则，低等级满相应积分后，可以挑战上一级排名最后一位，对方必须接受挑战，你赢了就能占据对方的名次和积分，对方需要从头开始积分。l0只需要一百积分就能挑战，即赢十场。”
“l5一场多少星币？”
“l5？l4的人都不经常比赛，l5更是属于传说中的级别，反正我没见过l5的人比赛。你只要知道l0到l3就行。”老常笑了笑，“另外，l1赢一场得两万星币和一百积分，升l2积分需要一万，每赢一场则可得十万星币和一万积分。l3要百万积分才能进，这时候赢一场就可以拿到五十万星币和一百万积分。l1越级挑战，积分要累计到三千积分，l2有五十万积分才能越级挑战。”
等级越往上，积分玩得越大。
卫三想了想问：“你们提供机甲吗？”
老常竖起一个拇指：“当然提供，l0进去，每个人都有一台同样规格的机甲，不过后期可以用积分到地下商城改造。还有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可以戴面具比赛，我们地下黑赛很重视**性。”
卫三看着老常：“你拉我进去，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个嘛，每拉一个人，我都有佣金费，以后假设你排名越高，我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介绍费。”老常拍了拍卫三的肩膀，“从你一进土马巷我就在观察了，这个年纪不在乎脸面的人真的少见，我看好你，感觉你未来可期！”
卫三：“……”她怎么就不在乎脸面了？
最后她答应去参加地下黑赛，跟着老常七转八拐，终于到了地方。
黑厂。
卫三抬头看着招牌上两个硕大的字，这家地下黑赛的老板未免过于直白嚣张了。
“走吧，我带你进去注册。”老常轻车熟路走在前面，顺便从门口摊子上拿了一个遮上半张脸的面具递给卫三，“免费的，要吗？”
卫三将面具戴好，跟着老常往前走，门口有很长一条道，两边摆在各种摊贩，乍一看完全不像有地下黑赛的样子，反倒生活气息很浓。
等走到下一个通道，来往的人个个煞气极重，卫三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门口。
老常把人带到一台机器前：“打开光脑，注册一下就行。”
步骤很简单，注册名字，再绑定一张黑厂的卡，供积分转移，再领一架机甲。
卫三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向生活低头。
全部绑定好后，卫三发现卡上有三十积分。
“这是初始积分，黑厂送你的。”老常打开那台机器上的地图，“地下一层是l0活动区域，你的黑卡现在只能进这里，这一层有免费休息室和饮食区，等以后你能去地下几层，那里有商城，积分可以当钱花。”
卫三自己有军校发的机甲，所以选了手镯款的中型机甲。
之后老常把地下一层的结构仔细讲了讲，然后送卫三进电梯：“接下来你自己去，可以先到处看看，熟悉之后再比赛最好，我要继续去拉人了。”
卫三下到地下一层，里面装潢豪华，过道每隔百米便有一盆鲜花，她按照刚才老常说的方向，先去找到自己的休息室。不得不说，黑厂老板有钱，休息室比她寝室还大，里面还有床，软得像云，比达摩克利斯军校的铁床舒服多了。
她走出休息室，又去了免费饮食区，全是各种美食，地下一层就已经这样了，不知道其他层该有多奢华。
卫三装了满满一大盘食物，往比赛区走。
比赛区分隔成很多场地，每一个场地都有人在比赛，卫三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机甲比赛，她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看向围观群众最多的那边。
相同黑色机甲互相纠打在一起，轰然倒地，更靠近地面的那位单手撑地，屈膝借倒下冲力攻击对方，下一秒对方伸手挡下，却不料这只是一个幌子，地上那人趁机操控机甲，从旁边撤开，翻身压制，一个手刀劈在对方头上。
“十、九、八……三、二、一！”裁判上来倒数，地上的人没有起来，“恭喜起岸西赢了第78场！”
卫三叉了一块草莓蛋糕放进嘴里，就听见前面的两个人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