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
“送客!”
张汤最后一句话,直接让杨百万的心沉入谷底。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传出,“本候求情有没有用?”
话音刚落,后厅门打开,刘信从厅外自顾走了进来。
“侯爷!”
“原来侯爷没有死!”
张汤跟杨百万的惊骇之声同时响起。
杨百万一阵惊骇之后,展现的是狂喜之色,张汤的惊骇之后,却是满脸的惊惧,他是刘信的人,如今却投靠了晋王,杀了无数刘信提拔的官员,即便晋王登基,刘信已剑阁传人的身份,取他性命依旧易如反掌。
“侯爷!属下该死!”张汤惊骇之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杨百万灵机一动,同时跪下,一咬牙,说道,“我家犬子被张汤大人关进刑部大牢,朝廷借机勒索钱财,我杨百万已经倾家荡产,朝廷依旧不肯放过,请侯爷为我做主!”
却听刘信说道,“朝廷之事,我已经知道,杨老板,你之前买下的官,是向晋王买的,朝廷不认,你借出的两百万两银子,也是借给晋王的,朝廷同样不认,你可有意见?”
杨百万反复思量刘信的话,晋王登基,晋王就是朝廷,朝廷核心就是晋王,刘信却说朝廷不认可晋王,自然代表了剑阁的意思,刘信归来,也带来了剑阁的意向,晋王已经大祸临头,想到此处,杨百万连忙说道,“侯爷明鉴,杨某只是一介商贾,如今买来的这个礼部尚书,也是有名无实,愿意辞官归故里,只求幼子平安,能一家团聚!”
刘信对张汤说道,“杨老板一方巨贾,每年缴纳的盐税也有上百万两银子,对我大汉是有贡献的,岂能这般对待,本候求个情,张汤大人将杨老板的幼子放出来,张大人不会有意见吧!”
张汤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连声说道,“此事……此事都是晋王下令,下官不敢违背,有侯爷之命,下官一定遵从!”
“多谢侯爷,我杨百万感恩戴德,感激不尽!”杨百万对着刘信连连叩头。
刘信说道,“当初你给我送了礼,我刘信恩怨分明,还你一家平安,算是扯平了。”
杨百万连忙说道,“区区薄礼,岂能跟犬子性命相提并论,只是朝局大乱,大汉硝烟四起,我杨百万一介商贾,实在不知该如何报效国家,这便带着一家老小归隐山林,侯爷的大恩,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杨老板也不必如此颓废,不如我们另外做一笔交易如何?”
听刘信这么一说,杨百万顿时明白起来,“小人还有一些家私,愿意交给侯爷,大汉陷入危难,正是用钱之时,算是还了侯爷的人情!否则于心难安。”
刘信道,“杨老板不必如此消极,大汉看似风雨飘摇,实则一切在本候掌控之中,东林军经此动荡,重整在即,正好缺些军饷,杨老板放心,此事全凭自愿,也算是杨老板的一场豪赌,赌输了,血本无归,赌赢了,多则一年,少则三月,大汉朝局稳固,不但借你的银子如数归还,减免你商号的赋税也是必然,东林军,整个益州的食盐供应,如数交给你,盐帮保证不参与。”
杨百万眼前一亮,若是旁人许诺,他自然不敢相信,偏偏刘信代表了剑阁,而且先前展现的强势,更是让晋王退避三尺,不敢触其锋芒,有刘信坐镇,大汉重振旗鼓,并非不可能之事。
想到此处,杨百万一咬牙说道,“小人还有田产宅院若干,虽然乱世不值钱,但是也能卖些银两,另外在汇通钱庄,另有两百万两的棺材本,加起来,能凑出三百万银子,小人全部家当,连同身家性命,一并交给侯爷了。”
“杨老板好气魄,车架在城外大明武院等你,神机营一路护送,稍后,张大人将杨老板幼子放出,你们一家人,便去凉州八公山下避难去吧!八公山下自有人接应你们。”
待杨百万千恩万谢的离去之后,刘信自顾坐下,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张汤,一言不发。
半响之后,张汤才说道,“侯爷息怒,外界传闻侯爷已经遭遇不测,下官信以为真,才暂时投靠晋王,下官生是侯爷的狗,死了也是,下官的生死,全凭侯爷一句话。”
刘信道,“既然你如此说,本候可以对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晋王登基之后的所作所为,想必你也看在眼里,如今的大汉四面楚歌,全是晋王咎由自取,大汉亡国之时,便是你的末日,你应该心里有数,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同样应该心中有数!”
张汤听到事有转机,连声说道,“是,侯爷所言极是,下官声名狼藉,无人庇护,必然不得好死,下官投靠侯爷便是为了自保,后来投靠晋王,也是为了自保,如今侯爷归来,下官自然已侯爷马首是瞻,决不敢有二心。”
“明白就好!”刘信仿佛没有追究的意思,接着说道,“本候答应杨百万,让他一家团聚,不能食言,另外,方正恩本候还有用处,这个人要保全一二,还有一些忠于先皇,忠于本候的官员,听说都关押在刑部大牢?”
“是,请侯爷放心,下官已性命担保,这些人必然安然无恙!”张汤非但没有露出为难之色,反而心中狂喜,刘信能用的到他,说明他还有利用的价值,暂时便不会取他性命,用心办事,立下大功,刘信不同于反复无常的晋王,应该不会跟他秋后算账。
“那就好,这些官员,就烦劳张大人保全了,不过张大人放心,晋王政权不会长久,晋王倒台,本候自然能保全你的性命,就连这刑部尚书之职,也是本候一句话的事!”
张汤连忙说道,“是,多谢侯爷保全之恩,下官赴汤蹈火,也会完成侯爷交付之事!”
刘信点点头,“本候尚在人世,尚属机密,除了本候的心腹,知道此事的寥寥无几,张大人可莫要传出去!”
“侯爷放心,下官自有分寸,侯爷若无其它吩咐,下官这便去刑部关照一二!”
于此同时,御书房内,晋王正在召见姚国忠,姚国忠见今日晋王似乎心情不错,便禀报道,“刚刚凉州六百里加急,凉州府城被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占领,这群黑衣人神通广大,各郡守军根本不是其对手,短短几日之内,凉州便被这群黑衣人全部攻占,自立国号大秦,外界传闻,这群黑衣人为先秦余孽,请陛下定夺!”
晋王却满不在乎的说道,“不必大惊小怪,此事在本王掌控之中,其余各地叛军情况如何?”
姚国忠有些焦头烂额,还是说道,“东晋已经彻底掌控了益州,大军西进,已经进入隶州境内,不日便兵临我京都城下,燕国攻占了天洲,汉州两地,虽然路途中遭遇抵抗不断,却难以阻挡燕军东进,目前已经进入隶州,唐门在蜀州影响巨大,已经集结八万人马,已经走出蜀州,欲向隶州进发,大夏与丘戎联军,不知如何说动卫远,三路大军同时北上,似乎打算进军隶州,南州叛军越聚越众,目前已达四十万兵力,其意向似乎在于京都,蓝昭国因为先帝之时,与我大汉交好,蓝昭大军进入济州未遇到任何抵抗,如今一路北上,直指我隶州腹地,西北军进入隶州,更没有遭到任何抵抗,不日便要抵达京都,不知为何,凉州八公山下,东林军残部聚集此地,东林军虽然损兵折将,死伤惨重,却也有数万之众,目前东林军残部尊乔三槐之子乔东升为帅,骑兵营将领高光翰为副帅,打着为先帝跟乔三槐报仇的旗号,正向京都进发,时至今日,各路逆贼,除了凉州自号大秦的反贼,其余十路大军,同时向隶州进发,大汉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请陛下早做打算。”
晋王冷笑一声,“朕受命于天,岂是这些逆贼可以左右,白狐元帅招兵买马之事有何进展?”
姚国忠道,“我大汉领土被各路反贼跟他国占据,仅剩下隶州一地,兵源稀少,在加上粮饷不足,招兵买马之事进展缓慢。”
晋王脸色怒气一闪,“户部干什么吃的,不是要刑部张汤协同他一起向商贾借钱吗?怎么还没凑齐军饷?”
姚国忠连忙说道,“京都商贾见朝廷陷入为难,纷纷临阵脱逃,如今的京都的商贾已经逃走了大半,实在无钱可借了。”
晋王冷冷说道,“告诉张汤,催钱之事要他全权负责,可先斩后奏,凭他的手段,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朕也就没有留他的意义了。”
姚国忠心中一寒,此事交给张汤,不知多少无辜的商贾要死于非命,但是大汉危在旦夕,朝廷法令跟制度,已经成了虚设,大汉亡了,一切都成了空谈。
半月之后,西北军最先进军京都,却没有轻举妄动,更没有向朝廷请旨,只是驻扎在京都城下,安营扎寨,不知有何意图。
紧接着,燕国与东晋大军,先后从京都东西两侧包抄过来,驻扎到了京都城下。
数日之内,打着为先皇报仇旗号的南州叛军,蜀州唐门叛军,打着征讨晋王的丘戎大军,大夏军队,蓝昭骑兵,打着为乔三槐报仇的南山军,东林军残部,先后聚集与京都城外,数百万大军,将整个京都围的水泄不通。
站在雄壮的京都城门上,只见城外黑压压的大军中,锦旗招展,一眼望不到尽头,比起当初远征魔族的人族联军,声势更加浩大。
京都城门上,忽然升起一层薄如蝉翼的光幕,光幕上忽而烈火燃烧,忽而金光闪动,忽而冰封极寒,变幻莫测,荧光流转。
大汉建国以来,传承四百年,经过无数此改进的护城大阵,终于开启了。
就在京都人心惶惶之时,晋王破天荒的召开了数月来的第一次早朝。
群臣礼毕,望着朝堂上稀疏的官员,晋王问道,“其余的官员呢?”
这群官员无人敢说话,半响之后,还是成国公上前说道,“启奏陛下,礼部尚书杨百万,工部尚书许峘,内阁大学士王文琦等三十几名官员,半月前不知所踪,其余人等,要么辞官,要么称病,如今我大汉可用的官员,也就只有老臣几人!”
“诸位都是我大汉的忠臣,如今危难之际,与朕并肩作战,更是我大汉的功臣,我大汉自太祖金戈铁马,开国至今,历经四百年沧桑雨露,底蕴之深厚,岂是城外那些跳梁小丑可以左右的,逆贼不会有好下场,大汉也不会亡,今日大汉之危难,正好可以让朕检验,哪一个是忠臣,哪一个是奸臣,哪一个是墙头草,诸位是我大汉的功臣,经此检验,他日必名扬天下,流芳百世。”
晋王一番慷慨陈词,让心灰意冷的成国公,姚国忠,钱佐等人,都燃起了希望,姜公明,白狐,张汤等人,却露出惊疑之色,晋王莫非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就在这时,一名军士忽然进殿禀报,“陛下,不好了,城外的守城大阵破了!”
成国公惊骇道,“这怎么可能,护京大阵历经四百年,乃是我大汉最后一道防线,怎会被轻易攻破……不对,叛军尚未攻城,是大阵本身出了问题。”
姚国忠则愤愤说道,“是大明武院,守城大阵的中枢在大明武院之内,车横臣胆大包天,居然胆敢关闭大阵!”
却听晋王接着说道,“我大汉四百年基业,岂能依托一个阵法,京都城墙坚固,号称人族第一,历经四百年传世,传承至朕,经过三十一代皇帝加固,已经固若金汤,即便如此,也挡不住数百万大军,朕心中有数,所以,朕也不会指望一个大阵,更不会那些冷冰冰的城墙,传令下去,打开四方城门,逆贼要攻城,便让他们进来,所有守城大军,全部退入皇宫!”
于此同时,刘信正躲在京都正南方,南州义军大营中。
南州义军已盐帮,漕帮,丐帮,五湖帮,奇门为首,盐帮李坦,奇门白秀,五湖帮赵无极,丐帮田七,漕帮郭一山,五大首领自然齐聚中军大帐内。
虽然义军声势浩大,五大首领统帅四十万大军,但是在刘信面前,五人却是俯首帖耳,恭敬有加。
“侯爷,我军与东林军本是一家,都是侯爷的亲信人马,两军为何相距二十里?合兵一处岂不是更加便于调度?”白秀有些疑惑的问道。
“还有客人要来,自然要留下空隙,这二十里的空地,可是给贵客准备的驻军之地,也算我大汉的待客之道!”
刘信话音刚落,便有兵士前来禀报,“报侯爷,报诸位将军,一对人马从南方行来,旗帜上悬挂“大秦”二字,形迹可疑,不知该如何应对?”
“传令下去,不要轻举妄动,让他们来好了!”刘信吩咐之后,又对着白秀李坦等人说道,“贵客来了,你们随我迎接一下!”
几人走出中军大帐,踏上一座三丈高的眺望台,只见一队身穿黑色铠甲的骑兵缓缓开来。
这群骑兵好雄壮的军威,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五万余人,但是整齐划一,军容肃杀,黑色的魁甲,黑色的旗帜,全体将士脸带毫无生机的黑铁面具,带着强大的杀气,仿若地府走出的幽冥鬼军,让人不寒而栗。
先前众人听闻这群人占据凉州,称国号大秦,还将信将疑,如今一看,当年纵横天下的大秦铁骑,如今真的死灰复燃了。
最让众人吃惊的,还是大秦骑兵的整体实力,最前方的三骑气势滔天,竟是三名五星武者,原本难得一见的四星武者更是比比皆是,如此强大的实力,足以弥补骑兵稀少的劣势,刘信满脸凝重,南州义军四十万大军都是乌合之众,东林军如今仅剩一半兵力,两军联手,也未必是这精锐的大秦铁骑的对手。
这时,京都城墙四面的四扇巨大的城门,忽然全部打开,原本驻守在城墙上的大汉守军,同时不见了踪迹。
大秦阵营中,三名五星武者策马向京都行去,转眼便消失在城门中。
刘信道,“李坦,白秀,随我进城,田七,赵无极,郭一山统领大军,一有风吹草动,立即与东林军合围大秦骑兵!”
“侯爷不可!”赵无极阻挡道,“京都城门大开,恐晋王有诈,侯爷乃是我大汉五路大军主帅,一旦涉险,大汉群龙无首。”
“放心,凭晋王的手段,还奈何我不得!更何况进城的并非只有我们,且看看晋王还有什么手段!”
说话间,刘信已经取出了一张人皮面具,一番装饰,片刻间,刘信变成了赵无极的模样,身上气势刻意收敛之下,即便六星武者,也无法轻易看穿刘信隐藏的气息,让众人啧啧称奇。
几人大摇大摆的进了京都,刘信不禁暗自摇头,离开京都仅仅一年,原本繁华的京都已经十室九空,街道上一片狼藉,在不复昔日的繁盛。
皇城边缘,所有的驿馆,各朝廷下属衙门,大门紧闭,了无生机。
皇城内外倒是有重兵把守,城门虽然守卫森严,却没有阻碍刘信等人进宫。
进入皇城,两侧都是密密麻麻的守军,不出预料,晋王最后的家底,都进入了皇宫内。
刘信跟白秀走在李坦旁边,三人若无旁人,径自走进金銮殿。
晋王坐在龙椅上,尽显苍老之态,文武官员位列两侧,如今却只剩下寥寥十几人,除了成国公,白狐,姜公明,姚国忠,钱佐,张汤,霍棋山几名老人儿,其余几名官员都是新面孔,看来便是晋王最近提拔的官员,刘信进入太虚秘境前,将晋王手下的官员一番清洗,晋王手下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否则也不会出现眼前这番情形。
金銮殿上,除了站立的文武官员,另设了十一张桌椅,大秦三名黑衣人,已经坐在了座椅上,这三人身上传出的气息好熟悉,除了比死人多了口气,那股冰冷的气息,比死人更像死人。
“果然是魂谷!”刘信心中暗想,原本以为魂谷是晋王培植的势力,或者晋王的势力只是借助了魂谷的名声,如今看来,晋王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罗喽,跟魂谷达成了某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如今,天下大乱,魂谷背后的先秦余孽站到了明面上,同时成了晋王的背后靠山。
在大秦使者对面,童贯带着两名随从,代表东晋朝廷,已经来到此地。
整个金銮殿安静的可怕,即便刘信三人进入,整个金銮殿依旧鸦雀无声,晋王双目微必,见到三人进来,只是淡淡看了三人一眼,便继续闭目养神。
三人一言不发,便做到了东晋下方位置。
紧接着,燕**方来此,为首之人不出预料,正是魔门出身的鹿国公,鹿国公只带了一名军士,坐在了大秦下首。
片刻之后,唐门随之而来,一名相貌威严,身材枯瘦的五十余岁老者,带着一名中年人进入金銮殿,那中年人是刘信的旧识,正是唐镜,那老者必是唐门几名家老之一,就不知是唐天行,还是唐天行的胞弟唐天军。
唐门之后,丘戎使者跟大夏使者同时进入,丘戎使者是北征王,大夏使者则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大夏皇子,只是数月未见,这位大夏皇子居然进阶到了神离境。
紧接着,蓝昭国使者进入,欧阳路,程雪凝,那名在进入太虚秘境的敖广三人。
在蓝昭国使者之后,西北军元帅库郎,南山军元帅卫远,东林军副元帅高光翰,三人连襟而来,见到大汉三大军方连接一气,让晋王脸色微变。
刘信倒是露出好奇之色,高光翰是四星武者,原本是东林军乔三槐手下的第一骑兵将领,当初助刘信截杀四大散人齐云天,便是此人,如今东林军将领战死大半,此人当之无愧的成为东林军副帅,暂时统领东林军。
让刘信好奇的是,威震大汉的南山军大帅卫远,居然只是一个五十几岁,留着山羊胡子的矮瘦老者,一身厚重的盔甲穿在卫远身上,依旧比刘信矮了一头,人不可貌相,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老者,可是赫赫有名的五星武者,明宗高足,都说撼山易,撼南山军南,卫远虽不及乔三槐足智多谋,不及库郎勇武过人,但是治军有方,南山军首重军纪,在卫远治理下,南山军战斗力毫不逊色与东林军与西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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