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向前推半天,陈沐与缪璆刚进入云间境的那刻。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当陈沐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白。
“靠!靠!靠!”
此时的陈沐,面具下的脸惨白一片,双腿已经抖成了筛子,而他的脚下,空空如也。
陈沐,起飞了。
“嘻嘻!”看见陈沐这个模样,缪璆笑了起来,“没想到师弟的反应,比我预料的还要剧烈呢!”
“能不剧烈么?我最怕高的好吧!”
此时的陈沐,背上没有生出翅膀,却悬浮于空,而他身旁的师姐缪璆,灵动的在空中旋转、前进、跳跃,秀的陈沐一脸。
“这里就是云间境,顾名思义,这里是天空,是云端。由于空气中密布着特殊的灵力,就算是巨石在此,也会被托扶于空,不会坠落。所以师弟安心啦,不会掉下去的。”
陈沐咽了口唾沫,他尝试着向前迈出一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他成功的在空中踏了一步。
“好像,很简单的样子诶!”
尝到甜头,陈沐开始在这云间境漫游起来,这种似是飞翔更似太空漫步的感觉,让陈沐十分新鲜。
“穆辰师弟,要抓紧哦,我们该去狩猎了!”
经缪璆这么一提醒,陈沐收了玩心,举目环视:“师姐,你说的‘鸦’在哪呢?”
“‘鸦’是这片云间境里唯一的生物,可不是随处都能见到的,需要我们在这片天际寻找。”缪璆看着远处的一片云,“走吧,我们去找‘鸦’!”
缪璆在前,陈沐在后,阳光洒在二人身上,较往常更暖和。陈沐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老陈酸菜鱼馆的店前还是一片草地,还上小学的他躺在草坪上,看着天上的白云,信誓旦旦与母亲保证,说自己长大以后要抓到云彩,母亲笑而不语。
陈沐看着手上的空,感受着周围空气的湿,他呢喃:“妈,我真的抓到云了,真的云。”
正当陈沐沉浸在过往的回忆时,刷的一声,一道黑影从陈沐身旁掠过,带起一道长长的云线。
“是‘鸦’!穆辰师弟,我们追!”
缪璆一马当先,女生虽然个子不高,但脚程却是极快,此时奔跑起来没一会儿就与陈沐拉开了距离。
“好快!”
陈沐回过神来,阴阳灵力尽情释放,只是这灵力光束里黑多白少,有一种失衡感。
灵力加持下,陈沐冲锋,朝着远方那道黑影绝尘而去。
风声。
“师姐,那就是‘鸦’么?”
“嗯!‘鸦’的速度很快,稍有不留神就会被它溜走。穆辰师弟,不要分神,我要给我们加速了!”
缪璆元生秘藏发光,一只白色鹦鹉飞出,只是这只白鹦鹉的冠处,缺少了羽毛,所以看起来有些丑陋。
“小白,风!”
那只秃毛鹦鹉鸣叫一声,陈沐只觉得,自己的身后开始刮起了大风,而顺风的缪璆与陈沐,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个档次!
听着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陈沐由衷赞叹道:“师姐的御灵,好厉害!”
缪璆还是第一次听别人夸赞自己的御灵,心中有些欢喜,只是一旦狩猎起来的她,很少会分神,此时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方的那只“鸦”上。
“它停了,黑背青脚,是一只青魂鸦!穆辰师弟,我们的运气不错!”
望着前方停留在云端的黑色生物,陈沐开口问道:“青魂鸦?这‘鸦’还有什么讲究么?”
“师弟,‘鸦’绝大多数都是黑色的,区分就在于它们的脚。我所知的,鸦脚有四色,分为赤、青、银、金。这只鸦,背部纯黑,脚为青色,是为青魂鸦。”
“青魂鸦……”
“穆辰师弟,普通兵器根本伤害不了鸦,唯有借助木弓,方有狩猎的可能!接下来看好了,我为你示范一下如何猎鸦!”
缪璆从乾坤囊中取出一柄木弓,弯弓搭箭,只是这箭矢不是寻常箭矢,弓绳张开的那刻,一道含着缪璆灵力的旋风搭在了木弓上。
缪璆屏气凝神,从搭弓的一刻起,她就与先前那个唯诺的女生判若两人,此时的她,是一个自信的弓手,同时也是个冷酷的追猎者!
缪璆屏气凝神,寒目直视前方,她的猎物,那只青魂鸦对远方的危险好无所觉。
“嗖!”
灵力箭矢离弦,几乎是声音传入陈沐耳膜的那一刻,箭,命中了!
“呼!”
缪璆松了口气,露出了开心的笑,第一次在师弟面前献技,虽然她有自信,但若真的没有命中猎物,那也太尴尬了。
陈沐已经跑到了命中青魂鸦的那片云上,他的面前,空中悬浮着一颗核桃大小、有着六角的星型物。
陈沐拾起这枚核,核上有着青色光点闪烁,这些光点不像灵力,更类似于纯粹的能量释放。
“这东西与暗核的确有些相似,不过他的能量层次太低了,就算你猎到了最高级的,也与我们无用。”黄蛟的声音传来,让它感兴趣的事情是这种结果,难免有些失望。
缪璆走过来后,陈沐将那枚青魂鸦的核丢给了女生,女生接过后,直接唤出御灵。白色秃毛鹦鹉刚飞出,就望着核眼中直放光。
“穆辰师弟……这枚核能先归我么?下一枚,我帮你猎。”
看着缪璆忸怩模样,陈沐有些不解:“这本就是师姐射中的,自然归师姐。”
“那,谢谢师弟啦!”
缪璆笑了起来,随后将手中的青魂鸦核一丢,那只秃毛鹦鹉立马飞过去,将鸦核囫囵吞下。
待秃毛鹦鹉将鸦核消化完毕,舒舒服服的落于缪璆右手指上,甚至还用淡红色的喙梳理起毛发来。
“唔,还是没有一点灵力反馈给我呢……”
看着眉宇间显现失落之色的缪璆,陈沐决定转移话题:“师姐,你的箭术真厉害!那么远都能射中目标物,要换做是我,肯定不行!”
“哪有。”缪璆轻笑摇头,“师弟,下一只鸦让你试试好么?”
陈沐点头,认真道:“好的,虽然我肯定没有师姐这么厉害,但我会努力的!”
“努力……”缪璆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微笑,“嗯,加油!”
陈沐前一秒信心满满,下一秒便被现实的体无完肤。他很快就意识到,狩鸦这件事,不仅需要努力,同时也需要天赋,他屡试屡败,甚至连那飞得最慢的赤魂鸦都没有狩中一只。
而反观缪璆这边,青魂鸦猎了许多不说,那飞无影的银魂鸦她都猎到一只,陈沐算了一下,若是学姐将这些鸦核换成贡献点的话,应该能有上千。而这仅是女生,一个下午,三个小时的狩猎结果。
夕阳西下,云端,陈沐与缪璆并肩坐着,夕阳的余晖将云涂抹上了红色,于是云,变成了霞。
“师弟,把你的贡献点卡片给我一下。”
陈沐虽然不知道缪璆想要做什么,但还是把卡片递了过去。
缪璆将自己的卡片与陈沐的靠近,随后右手指一划,顿时陈沐卡片的灵力光屏亮了起来,他名字后方原先的250点贡献点,变成了950。
“师姐,这?”
“我把狩猎到的鸦核都换成贡献点啦!一共一千四,分师弟一半!”
“可师姐不用喂自己的御灵了么?”
“小白每天的食量都有限,之后的,我可以明天再来狩猎呀!”
“那我这次可是沾了师姐的光了!”
缪璆微笑着摇了摇头,她看向那抹夕阳,眼神中有着回忆之色:“师弟,以前我也与他人有过组队狩猎鸦的经历。我和那些人事前约定好,狩猎的总得平分,可他们每每见我成功狩猎鸦,眼神中流露的不是开心,而是一种名为记恨的情绪。我问他们原因,你知道他们对我说了什么吗?”
陈沐摇头。
缪璆笑着看向陈沐,眼中却藏不住凄楚:“他们与我说,废物就要有废物的样子,你的御灵是废物,就算你的弓术再好,狩猎的鸦再多,你晋升不到通幽,就永远是外峰的废物……”
缪璆的头低了下来,声音也低了下来,又成了那种嗡嗡的蚊音。
而此时的陈沐,呵,他在笑,笑声从嗡嗡的蚊音,愈来愈高,愈来愈响,愈来愈肆无忌惮,肆无忌惮到让缪璆眼中的光,愈来愈暗……
“师姐。”陈沐收住了笑。
缪璆抬起头,眼中灰暗一片。
“至少师姐还在努力不是么?你拉弓时的认真,你谈到狩鸦时的兴奋,包括你每天都来狩鸦将鸦核喂给小白,这些都证明着你在努力!”
“努力……有用么?”
“谁知道呢?”陈沐指着远边的夕阳,“就像这轮太阳,努力的升,努力的落,看似每天一成不变,但师姐一定见过,树木发出新芽,花苞绽开花朵,果实缀满枝头,这就是它努力的结果。”
“可是……”
“没有可是。”陈沐站起身来,“若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大概就是我和师姐了。我以前也曾被人称为废物,只因为我体内没有灵力,只因为我不能修炼。”
“当时有人问了我一个问题,为何你身为废物,还这么努力呢?我说,可能是因为不甘吧。”
“我不甘,所以我努力,尽管过程可能过于漫长,但也正是因为我的努力,才让我有机会进入混元学府,才让我有机会在这里与师姐谈天,不是么?”
陈沐看着缪璆,缪璆却没有看他,她只是轻轻的哼起了,哼起了她曾听过的歌谣:
“白云间,枫树门,住着十位老仙人;老仙人,白头发,天上神仙下凡啦。”
此刻缪璆的眼中,有光。
“穆辰师弟,你能在这里多陪我一会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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