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公府是武将之家,蔡襄儿的父亲和长兄手握重兵镇守着边疆,二哥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羽林卫副统领,姑姑则是宫里圣眷正浓的皇贵妃娘娘,因此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她也就比旁的人生得骄纵一些。
打定了主意的蔡襄儿一咕噜地爬起,刚准备抬脚时,却回头看向了石锦绣“今日的事,你愿意替我做证吗?”
杜鹃一听,就担心地拉了拉石锦绣的衣角。
二姑娘和四姑娘都是三房的人,他们四房的可惹不起。
“当然可以!”没想石锦绣却是笑着回答。
梦中的她因为活得很是温吞,所以总是任人搓扁捏圆,因此她想尝试着做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蔡襄儿听了,便高兴地携了石锦绣的手,也不顾二人的狼狈模样,就这样往供女客休息的荷院走去。
荷院就建在了荷花池边,因夏天能赏到如星辰般开在荷叶间的荷花而得名,可如今才四月,除了刚冒出尖的小荷叶,荷塘里并无荷花。
此时,那些午睡的奶奶和小姐们都已经醒了过来,正由各家的丫鬟服侍着穿衣起床。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还有的则是打打闹闹笑闹成了一团,好不热闹。
蔡襄儿一眼就瞧见了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像没事人一样与人说笑的石珊瑚,而石珍珠则不在屋内。
而屋里的人显然也瞧见了浑身湿哒哒和脏兮兮的蔡襄儿,因此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噤了声。
眼睛里喷着火的蔡襄儿径直冲到了石珊瑚的身边,二话不说就将石珊瑚簪在头上的一朵南珠珠花和挂在耳朵上的一对镶玉石金耳铛给撸了下来,痛得石珊瑚嗷嗷直叫。
“蔡襄儿!你疯了!”待转身看清了来人,石珊瑚便捂着耳朵惊叫着。
“呵,你将我推下水,难道不是更疯?”蔡襄儿瞪着眼睛看向石珊瑚,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将人推下水?
屋里的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惊愕地看向了石珊瑚。
石珊瑚就被众人瞧得脸上一阵黑一阵白。
“襄姐儿,你不要胡说!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推你下水!”急中生智的石珊瑚便装出娇羞柔弱之状,半掩着面轻泣,“而且……而且……我也推不动你呀!”
屋里的人一听这话,再一对比石珊瑚和蔡襄儿的体型,又觉得石珊瑚说得没错,比蔡襄儿瘦了一圈的她怎么可能推得动蔡襄儿。
就有人自以为正义地站了出来,替石珊瑚说话“蔡襄儿,你是不是弄错了?珊姐儿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根本不曾出过房门!”
大家又开始偏向了石珊瑚。
见着好似同仇敌忾的一众人,蔡襄儿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还从未见过能如此颠倒黑白之人,自己以前怎么就会和她成为好朋友?
“好你个石珊瑚,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谢谢你今日让我看清了你!”忽然间,蔡襄儿也不想同石珊瑚理论了,而是径直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面不改色地将手中攥着的那支珠花和金耳铛扔进了窗外的池塘。
屋里就有人发出了惊呼声。
先不论那对镶玉石的金耳铛价值几何,光那支珠花就是由二十来粒上好的南珠制成的,每一粒都有莲子大小,皆是难得的上上品,光这点珍珠就不止二百两银子,竟然就这样让蔡襄儿眼睛都不眨地扔进了水里!
“石珊瑚!我蔡襄儿今日要与你割席断交!你最好将我送你的东西都扔掉,否则以后我见一次扯你一次!”蔡襄儿就狠狠地道。
可石珊瑚却还在那儿装。
只见她我见犹怜地抹着泪,看向蔡襄儿的眼神也满是哀怨。
见蔡襄儿的神情决绝,她便瞧向了一直站在蔡襄儿身后的石锦绣。
“绣姐儿!是不是你在襄姐儿面前说了什么?故意挑拨我和襄姐儿的关系?”她的声音听上去柔柔弱弱的,却像是刀一样地插向了石锦绣。
真是够了!
为什么这个人每次都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装无辜?
想着无论是以前还是梦境中的自己一直对她多有忍让,可石珊瑚却总是得寸进尺从无收敛之意,石锦绣便不想再迁就于她。
“石珊瑚,你今日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请不要觉得天下人都是傻子,光凭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能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中!”石锦绣也与她针锋相对。
石珊瑚一听,就哭得越发厉害了。
蔡襄儿遭遇了落水这样的事,和石太夫人同坐一张牌桌的郑国公夫人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打牌,而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不过是孩子间玩闹一时失了手!”闻讯同来的大夫人李氏,还想打圆场,“还不快让人去取了珊姐儿新做的衣裳给蔡大小姐换上。”
“不用了!”郑国公夫人则是黑了一张脸,马上命人备了车,急匆匆地带着蔡襄儿回了府。
府里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没有心思继续留下来,便各寻借口离去,好好的一场寿宴,就这样不欢而散。
石太夫人气得险些背过气去,也就将石锦绣等人叫过来,一个一个地询问。
石锦绣自是实话实说,可石珍珠和石珊瑚对此事却是有所隐瞒,二人更是统一了口径,坚称不知情“我和珊姐儿一直在荷院里待客,不曾出得门去,因此并不知道外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那蔡襄儿是如何落的水……”
石珍珠是三房的长女,在府中排行老二,已经十八岁的她行事成熟稳重,只要是她说出来的话,石太夫人多数信以为真。
如此一来,倒显得石锦绣是说谎的那一个。
“既是这样,你为何要说是珊姐儿将那蔡大小姐推下水的?”石太夫人就很是不悦地看向了石锦绣,“真没想到你这个丫头平常闷得像据了嘴的葫芦,其实心里却是个蔫坏的!”
石太夫人因为不喜庶子石岗,连带着四房的人她都不喜欢,在她的心中更是将几个孙子孙女分了三六九等,对石锦绣等人更是心存偏见。
平日里没事她都要鸡蛋里挑骨头,更别说她现在抓住了石锦绣“说谎”的把柄。
“哼,真是跟你爹一样!”见着既不辩解又不说话的石锦绣,感觉自己好似在唱独角戏的石太夫人顿时就失了训话的兴趣,“从今天开始,罚你禁足一个月,还要把女诫和女则各抄十遍,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你们那个梨香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