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自宇文炎大婚后,就一直留在了京城。
虽然长公主对人说是年纪大了,不想来回折腾了。
可徐姑姑却知道,长公主这是担心出身不高的石锦绣将来在京城里的贵妇圈里混不开,所以平日里那么爱清净的长公主才会特意办了这么一场春宴。
因此石锦绣的马车一到,徐姑姑就亲自去仪门接了她。
石锦绣自是受宠若惊。
二人就一路说着话,从仪门去了长公主的花厅。
长公主正在用膳,瞧着石锦绣过来了,也就招呼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并让徐姑姑也给石锦绣盛上一碗小米粥来。
石锦绣是用过早膳来的,可长公主的盛情难却。
好在徐姑姑只给她盛了小半碗,石锦绣就很是感激地冲着徐姑姑笑了笑。
陪着长公主用过早膳,长公主却要去花园子里消食。
“年纪大了,随便吃点就涨肚。”长公主就冲着石锦绣道。
石锦绣就赶紧上前虚扶了长公主的手臂,笑道“我祖母也是这样,她常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你的祖母吗?”长公主一边走,就一边回想了起来,“我记得她的年纪比我小啊!”
“嗯,她老人家去年刚做了六十大寿。”石锦绣就在一旁细细地应着。
长公主就点了点头“可我怎么听闻,她被家里的几个孩子气得中风了?”
石锦绣听了就有些尴尬地笑“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您。”
“哼,所以我说,生养孩子做什么?还不是老了老了,处处给自己添堵?”长公主就冷哼着,“不过说起来,宇文炎这小子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听闻他最近又抓了不少胡人?”
“嗯。”石锦绣就将那日去护国寺上香的事同长公主说了,“也是那些人不济,偏生那日就遇着了大人,这才都被捉了去。”
“可查出那些胡人的身份了?”长公主就随口一问。
“这我可不知……”石锦绣就面露愧色,“我平日里并不过问大人的公事。”
“这样也好,他们男人的事咱们女人少跟着掺和,”长公主就拍了拍石锦绣的手,“以免将来有点什么事,就叫咱们女人给他们背锅!”
听着这话的石锦绣就很是意外,她没想着长公主竟会这么说。
“古往今来,有多少男人坏了事,却把罪责往我们女人身上推的?”长公主就撇了嘴,“我就不信那商纣王和周幽王若不是自己多行不义,就凭妲己褒姒这样的女流之辈,能把他们祸祸了?”
这样的论调,是石锦绣第一次听,可她却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低了头抿嘴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妻贤夫祸少,”长公主就继续同石锦绣道,“我终是希望你们琴瑟和鸣的。”
“谢长公主教诲。”石锦绣在一旁就蹲了蹲身子。
“你也别急着谢!”长公主就停下脚步,正色同她道,“宇文炎生来性子恬淡,不喜与人结交和钻营,他这种性子最适合做一个富贵闲人,可偏生阴差阳错地接了镇抚司的这个活,他那恬淡的性子在旁人看来就变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以前他没有家室,那些人奈何不了他,也就只能放弃,可如今不同了,他成亲了。”长公主就看向了石锦绣,“他们在他那办不到的事,很可能就会转到你身上来,加之你年纪又小,不曾经历过什么事,难免不被他们撺掇。”
听到这,石锦绣才突然明白长公主之前为什么要同自己说那样的一番话。
她是怕自己年纪小,在外胡乱应承,宇文炎若是不办,自会伤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宇文炎若是办了,又怕给宇文炎惹下什么祸端。
所以,长公主才会特意和她说了那么一句“妻贤夫祸少”。
“长公主,我懂您的意思。”石锦绣就同长公主道,“我和大人一样,也是属于不太喜欢四处走动的性子,而且大人也说了,他不会要求我为了他而改变。”
“呵,这倒是像那小子会说出来的话。”长公主就笑着点头。
“今日我请进府的这些人,都能算得上是这京城里有头脸的人,日后他们若是相托到你那,你又推脱不过的,就只管往我头上推!我这老骨头还能替你们挡几年的,就挡几年吧!”长公主就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义母……”石锦绣就有些喃喃。
长公主待宇文炎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过如此吧?
她就赶紧跟了上去,继续搀扶着长公主,而长公主则像慈母一般,再次拍了拍石锦绣的手。
就在她们围着那花园子走了两圈后,徐姑姑便来报“郑安伯老夫人和夫人到了。”
长公主听后便点了点头,转身往花厅而去。
石锦绣就有些好奇,故意落后了一两步,问起了跟在长公主身后的徐姑姑“这郑安伯老夫人和夫人来这么早,也是长公主授意的吗?”
徐姑姑听着就同她笑“也不算早了,这公侯伯子男,郑安伯只是个伯爷,这个时候来刚刚好的。”
石锦绣一听,便知道这里肯定有什么讲究。
只是她在长兴侯府时,石太夫人从不带她出门,在梦境中,她虽嫁去了定北侯府,可嫁的却是李玥那个傻子,家里不管有什么事,也都轮不到她当家做主,所以从没有告诉过她,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见石锦绣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徐姑姑就继续道“长公主今日请的都是京城公、侯、伯家的女眷,在送请帖的时候就已经告知了他们,长公主会宴请哪些人家,这些人也就好安排出行的时间。”
“既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也不能和大家挤着一块到。”徐姑姑就笑着道,“而且那些身份的人家,更是要拿捏好这个时间,来早了显得急切,来晚了又让人觉得自视盛高,容易落人笑柄。”
“那这位郑安伯家的女眷……”石锦绣听了个似懂非懂,“她们来这么早,是自认为郑安伯不如其他的那些爵爷吗?”
徐姑姑听着,笑容就更盛了“郑安伯家的老夫人和长公主相识多年,来得早,只是显得与长公主亲厚。”
被徐姑姑这么一说,刚有些明白的石锦绣又变得糊涂了“那到底是来得早好,还是来得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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