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由的,谢伟东右眼一直跳个不停,心慌不已。
突然,谢伟东的电话响起,他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好像某种不好的预感,终于应验了一般。
东哥,怎么不接电话?同事见他发愣,提醒道。
哦。谢伟东战战兢兢地接听电话。
喂,是谢伟东先生吗?这里是医院,您的儿子
剩下的话谢伟东没听清,他的脑子里的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切都不真实。
手术室门口。
医生,求您了,医生,救救我的孩子,我求求您了。周琴死死拽住医生的胳膊,苦苦哀求。若不是身边的陈荷搀扶,她早就跪在了医生脚下。
眼睛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会尽力。医生说着关上了手术室的门。
陈荷是周琴的朋友,刚离了婚。本来,周琴是安慰她的,没想到结果,变成了这样子。她将周琴拉到手术室外的座位上,看着目光呆滞的朋友,陈荷十分愧疚,若不是今天周琴去她家安慰她,或许,也不会出这事
谢伟东跑到手术室门口时,腿已经软了。
看到手术室紧闭的大门,一切也了然于胸。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木然地走到妻子身边。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周琴,自己也觉得连呼吸都痛苦。
对不起,谢哥。都怪我,对不起。若不是我约周琴出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谢哥,对不起陈荷说着,鼻尖一酸,又顺手将眼角的泪擦掉了。
到底怎么回事?谢伟东半晌问道,竟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陈荷看了一眼左前方,谢伟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角落里,谢若彤正蹲在地上,她的头深深地埋在双手间,看不到表情。
谢伟东了然,刚在电话里。陈荷只是简明扼要说谢若竹受伤之事,并没有讲明具体过程。现在看来谢伟东不敢想更不愿相信。
突然,前一秒还颓坐的周琴,瞬间像是发疯的公牛一般,冲向角落里的谢若彤。重重的巴掌,噼里啪啦地落在谢若彤身上,并又恸哭着咆哮:你想要害死他,你,就是你。就是你想害死他。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谢若彤只是蜷缩在角落,也不辩解,也不躲避。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陈荷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冲到母女跟前,试图拉开周琴,你打死她有什么用?你打死她有什么用?
谢伟东痛苦地闭上眼睛。
别!吵!了!谢伟东突然怒吼,吼音震天。
周琴停止了下手的动作,陈荷也闭上了嘴巴,来往的人纷纷侧目却不由自主地禁了声。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孩子还在做手术。谢伟东又说道,只是声音明显低了下来。仿佛那声咆哮,不是他发出的一样。
周琴却突然冲到谢伟东身边,一边捶打着谢伟东的胸膛,一边放声大哭。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受伤的不是我。儿子这么小,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若是儿子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以后该怎么办啊?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谢伟东深吸了一口气,面对周琴一连串的‘为什么’,他无言以对。
待周琴的心情稍微平复些后,谢伟东与陈荷来到医院的楼梯间,从陈荷的讲述中,简单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当日,周琴为了安慰刚离婚的陈荷,便约她出去散心。因为竹竹闹人,陈荷又在特殊时候,周琴便将其丢在家里,让女儿谢若彤照看。虽然谢若彤答应了,但其实,她这一天都在忙着上网课和写作业。也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顾及到弟弟。正因为此,意外发生了。
谢若竹在自己玩的时候,不小心将零食中的干燥剂,放到了剩下的婴儿奶中,引发了爆炸
听完了陈荷的讲述,谢伟东久久不语。
谢哥,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的事,周琴也不会丢下竹竹来陪我,竹竹也不会受伤。谢哥,真的很对不起。陈荷又急又惭愧,眼泪直掉。
别想那么多了。谢伟东简单说了句,便来回到了手术室外。
他径直来到女儿所蜷缩的角落里,颓然盘腿坐在地上,陪在女儿身边。全然不见了写字楼中高级白领的风姿。
一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开了。
谢伟东豁然起身,冲到医生跟前:孩子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右眼眼角膜受损,已经失明了。
谢伟东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周琴直接晕了过去。
谢若彤的眼中一片死气,哪里还像个二八少女。
昨日还是人们口中幸福的四口之家,一夜之后,就上演了让人提及便唏嘘惋惜的人间惨剧。当然对有些闲人来说,只不过是多了一份茶余饭后的谈资。
医院里,周琴正陪在儿子的病床边。她是母亲,她的孩子还躺在病床上,她没有资格长时间消沉。
谢伟东更没资格。
除了右眼失明之外,谢若竹还有双手和脸上的烧伤。看着小小的人儿在睡梦中哭醒,谢伟东转身也忍不住落泪。妻子虽然强撑着,但是精神却垮了,除了聊儿子的病,就没多说一句。
你吃口饭吧。
周琴像是没听见一样,怔怔地看着儿子。
谢伟东将饭菜送去微波炉热了热,又送回了病房,我先走了。
孩子出事后,方方面面的开销大了很多,为了多赚点,他白天正常上班,晚上开滴滴。虽然一开始很紧张,但几天之后,谢伟东就熟悉了这种工作模式。
从病房出来后,谢伟东很快接了个滴滴单。刚开出医院的停车场,就看到一个身着米色风衣的女子,站在路边等待。昏黄的路灯下,谢伟东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眼熟。
您好,是尾号2869的客户吗?
是的。那女子边玩着手机,边上了车。
行至半路,那女子放下手机,狐疑地看向谢伟东的方向,又查看了下自己的下单页面,忽然问道:谢伟东?
嗯?突然被喊名的谢伟东非常吃惊,这声音,很耳熟。
我是樊星啊!女子很是激动,你怎么来开滴滴车了啊?
谢伟东这才认出来,这女子正是他的同事。
哈,是你啊。真是巧了啊
谢伟东表面笑得客套,心中却不免忧心:公司明令禁止兼职,如果樊星将此事泄露出去的话,那么他在公司的正式工作,还能保得住吗?
想到此,谢伟东的额头,竟然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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