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桐抱着文件,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恨恨地将文件摔在桌子上面,气不过的喝了一口水。
她在公司里面一两个月了,都没有见过桑瑾瑜几次,现在桑瑾瑜回公司了,却又带着程子欣出去办事情,正眼都不瞧她一下,这程子欣何德何能。
这么差劲,这么无能的一个人,她能帮到桑瑾瑜什么,桑瑾瑜竟然如此看重她,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连秘书都不带。
直接带程子欣去,她那么笨的人一定会搞砸的,江月桐虽然在心中不满程子欣,却也还是想着桑瑾瑜能够顺利完成这件事情。
想着恨恨地踢了一脚桌子。她一直以来就爱慕桑瑾瑜,可惜桑瑾瑜从来不正眼看她,自己长得很丑吗?
也没有啊,而江月桐也算是有能力的了。为什么桑瑾瑜就瞧不上她,江月桐烦躁的揉乱了一头秀发,失控大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啊!
惹得外面的同事屡屡注视着这里面的情况,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道:这总监今天是怎么了?
程子欣想着,既然要和桑瑾瑜一起去找被害者的父母,那还是得先做些功课才行。程子欣翻了翻自己手中的资料。
张宇晨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已经是五六十岁的年龄了,已经退休,拿着薄弱的退休工资,在家中全靠张宇晨一个人在外面挣钱养家糊口。
张宇晨到现在还没有成家立业,整日奔波在外,终于攒够了钱,想要买一套房子。沈氏集团的这一栋楼盘,却以比较低的价格出售。
沈氏集团的房产一向是质量很好的,张宇晨觉得机不可失,便马上去售楼处询问,带他去看房。
然而就在这途中发生了事故,整栋楼盘轰然倒塌。销售人员被卡在了石板中央没有被砸到。
当时整栋楼里面有十来个人。除了另一名看房的顾客被擦伤之外,只有张宇晨当场死亡。
十来个销售人员,因为当时在大厅门口,及时逃了出来。张宇晨的父母整日在沈氏集团门口闹,拿着横幅举着旗帜,还我儿命来。
却还是于事无补,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理会他们,门口的安保人员将他们撵开,让他们不要影响公司正常运行。
而桑瑾瑜当时和程子欣、易天皓,还有沈甜儿在周洛岭游玩,底下的人将这件事压下来了,没有上报。
于是张宇晨的父母就将沈氏集团告上法庭,想来还是沈氏集团内部的内奸太多了。恐怕不止一个吧,这么大的事情都能煽动股东们把事情压下来。
想必在沈氏集团还是有实权,有说话地位的人。一想到沈氏集团内部可能潜伏的内奸,桑瑾瑜就像有猫爪子在心口那里一样。像是扎进了一颗刺拔不出来,只能日渐深入,却又心中恨得牙痒痒。
程子欣想着这一对夫妇,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接下来老了就没有人赡养他们,只能互相依偎孤独终老,他们怎么可能罢休呢,沈氏集团坍塌的楼盘夺去了他们儿子的生命。
他们肯定是要站出来讨回一个公道的。程子欣不禁隐隐担心到她和桑瑾瑜此行去会不会毫无收获,被两夫妇态度强硬的撵出来。
恐怕在那两夫妇的眼中,桑瑾瑜和程子欣就是无良商家为了利益为了钱财,连人命都不管不顾。还想让他们撤销法院的诉讼吧。
程子欣从未处理过这样的事情,心中还有一些慌乱。
在学校的时候,她学的都是理论知识,而且程子欣自认为她是一个不太会与人交流的人。从她和桑瑾瑜的相处就能够看得出来。
程子欣侧过头看了一眼桑瑾瑜,他的头发好像是没有染过的,却泛着淡淡的黄色。像一团秋天渐渐开始泛黄的树叶。
桑瑾瑜的五官非常的干净,清澈。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梁。
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当然,如果他笑起来很好看的话,一定是他眼神里面泛着温暖的光芒,才会看起来比较柔和。
如果他的眼神阴冷伶俐的话,那整个人看起来就不好了,一般这个时候程子欣就知道有大事发生。
可能就是程子欣犯的什么错误,即将遭受灭顶之灾。这几个词都用的比较重,但是程子欣的确这样惧怕桑瑾瑜。害怕桑瑾瑜发起火来的样子。
话说桑瑾瑜也没有对程子欣实施暴力,或者是语言暴力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程子欣会这么怕他。
仔细想来桑瑾瑜还是一个很好的人啊。程子欣注视着桑瑾瑜想入非非,桑瑾瑜忽然睁开了眼睛,吓得程子欣身躯一震。
慌乱的别开了脸,桑瑾瑜的眼睛深邃而温和,像是有人往他的眼睛里扔了一把被揉碎了的大海。
这样好看的眼睛,程子欣已经是不止一次地陷进去无法自拔,程子欣只觉得现在车子里面十分闷的慌,心脏扑通扑通扑通的跳着。
桑瑾瑜坐在旁边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打开电脑浏览着电子邮件,幸亏刚才桑瑾瑜没有说什么,不然程子欣就尴尬死了。
态度决绝的说要离桑瑾瑜远一点的人是程子欣,而现在想安安静静留在他身边,坐在他旁边也要盯着桑瑾瑜看的人也是她程子欣。
程子欣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矛盾的个体。不想桑瑾瑜离她太近,却自己想要贴上去。
可能她就是这样卑微的认为自己配不上桑瑾瑜所有一切的好。而自己又忍不住抬头仰望他吧。
前提是桑瑾瑜爱的是林玉琪,她爱的人已经心有所属,程子欣又怎么能强求。程子欣直起身子继续翻动手中的资料,希望能寻找到什么突破口。
这些日子以来,程子欣欠桑瑾瑜的太多太多,光是弟弟的医药费和程子欣不用出去奔波,劳累拼命赚钱养活她和弟弟这一些,就已经值得程子欣为桑瑾瑜做牛做马了。
程子欣现在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助桑瑾瑜完成一些事情,这只是桑瑾瑜公司遇到的一个麻烦,这只是其中一个。
程子欣想着那么在之前呢,沈氏集团能成长为这么大的一家公司,想必是消耗了不少财力物力以及人力,桑瑾瑜肯定很年轻的时候就接手了沈氏集团。
那么,时至今日,沈氏集团有这么大的根基,那桑瑾瑜这么多年来,是怎么挺过来的呢?
那些大风大浪有没有把桑瑾瑜搞垮的时候,他是否也曾经一个人在夜里无助地喝闷酒?一个人流泪没有人帮助他?
他这样一个脆弱的大男孩,程子欣忽然就明白了桑瑾瑜,所有冷漠的面具,这只是他不想让自己受伤的假面具。
程子欣试图理解桑瑾瑜,这么多年能走下去的确是很不容易。
车子开出了城郊,还要行驶很长的一段路程,程子欣躺在车上睡着了,等桑瑾瑜叫醒她的时候,来到了一片人口密集的荒郊。
却像一座小小的城市,这里有非常多的人,有自己的小巷子,也还有集市和街道。
唯一通往大城市的道路,就是桑瑾瑜和程子欣现在脚下的这一条路,这里四处散发着贫穷和**的气息。
有穿着破烂的妇人提着菜篮子在集市上挑选着并不怎么新鲜的菜,巷子里街道上几乎都是妇女和年迈的老人。
基本上看不到青年男人,想必这个时候应该都出去挣钱了,这里应该属于是城乡结合部,离城市不是特别远。
程子欣从来不知道L城居然还有这么一片偏僻的地方却还住着人。都过着一种接近可怕的生活。
程子欣想着要是当时她没有遇见桑瑾瑜的话,可能她现在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弟弟现在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们选择住在这些破旧楼房里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没有再多的钱去住更好的房子,他们的钱就只够住这种房子。
而这种房子的房租也不是很贵,是他们力所能及,能承受住的范围之类的价钱。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要非常奋力的才能攒下来钱,去过更好的生活。
这时候有一个长得很瘦的小男孩,提着一桶水步履蹒跚的从程子欣面前走过,路过程子欣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在了程子欣的脚上。
程子欣急忙退开好几步,鞋子已经湿透了,那个小男孩已经体力不支,放下水桶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对程子欣说: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就要用自己脏脏的袖子去擦程子欣的白色鞋子,想帮她把鞋子上的水渍给擦干,程子欣看到他那黑的能当抹布的袖子本能反应的往后缩了一缩。
小男孩抬头看了程子欣一眼,随即立马将手收了回来,道歉说:对不起姐姐。小男孩说着把自己脏脏的袖子背在了身后。
程子欣就像忽然看到了自己也是像这样卑微渺小。程子欣想着小男孩一定是以为自己嫌他的袖子脏才退开了几步。
但是程子欣是真的这样想的,他这袖子真的非常脏,当时收回来,是因为条件反射使然。
等程子欣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程子欣在无意之中伤害了一个小孩子无比脆弱的自尊。
程子欣觉得心痛极了,蹲下身子注视着小男孩的眼睛,对他笑的温暖,说道:没有事的。你不是故意的,不用道歉了,你的水要提往哪里,我帮你提吧!
小男孩急忙摆摆手:不用不用,姐姐谢谢你。说着自己就要去提水,小男孩还是觉得程子欣嫌弃自己,于是急忙走开。
程子欣追了上去,从怀里掏出一颗糖果递给小男孩,将他乌漆抹黑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里面摊开他的手。将糖果放到他的手心,轻轻拥抱了一下,她说:没事的,我帮你提吧!
说着就站起来看着远处有一个水盆,里面堆满了衣服,像一个小山丘。想必小男孩是要从水井这边提水过去洗衣服。
程子欣指了指前面的水盆:是要提到那里吗?小男孩看着程子欣迟疑的点一点头,似乎没有想到程子欣会拥抱他。
脸上也稍微有一些喜色,嘴角上扬,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高兴的喜悦光芒。程子欣将他的水倒进水盆里之后,她又去井中打了好几桶水。
直到把小男孩洗衣服的大水盆给填满,这才离开,桑瑾瑜站在一旁看着程子欣做完这一切。
程子欣忽然回头看见桑瑾瑜正在注视着她。突然不好意思地说:桑先生,我是不是耽误你做事情了?
桑瑾瑜笑着:没事的,我们走吧!
程子欣向那个小男孩笑着挥挥手说了一声再见,就跟着桑瑾瑜继续往前走,桑瑾瑜低头看了看程子欣打湿的鞋袜。问道:你的鞋子
程子欣说:没怎么打湿,将就吧!桑瑾瑜带着她走进了小巷子。
询问一户看起来还好的人家,问她们有没有吹风机。在这样的地方也不能要求太高,只要能将鞋袜弄干就好了。
别的恐怕他们也没有,吹风机应该是有的吧。那妇人说道:没有,但是你想用来干什么?
桑瑾瑜低头看了一眼程子欣的鞋子,对妇人说道:她的鞋子打湿了,我想帮她烘干。那妇人一直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两个外来人员。
程子欣和桑瑾瑜衣着光鲜,谈吐不凡。看着桑瑾瑜黑色锃亮的皮鞋现在粘上了他们小巷子里黄色的泥土时更是诧异。
这样的有钱人怎么会到这么贫穷的地方来。周围也有三三两两的妇人和小孩站在自家门口,或者是趴在窗户上看着桑瑾瑜和程子欣。
这里来了这么俩位贵人,自然是要出来看两眼的。那老妇人回答道:我们这里没有吹风机,但是有碳火,你可以放在上面烤。
桑瑾瑜拉着程子欣进去,程子欣自己将鞋袜脱下来烘烤,桑瑾瑜走出房间四处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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