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仓带人折返之后,心中仍有不快,心中那股子暗火撒不出去,即便回了炎帝镇,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
再见明净坐在那边支支吾吾,半天连句公道话都没说出来,老仓脾气更为火爆。
才刚送来的那张新桌子,也又叫他拍了个粉碎。
;咱们也不往多了说,就说近几年,咱们没在黄帝部落手底下吃过亏吧?为啥这次咱们就得忍气吞声?旁边还这么多小辈看着呢,你真就好意思作壁上观,叫这些小娃娃自己处理?;
千年之前,老仓为炎帝部落战死不穿峡,没迟疑过。
后面在大荒当中,大大小小碰撞不计其数,老仓仍旧没有迟疑,再苦再难的时候,都是硬着头皮挺过来了。
单论起实力来说,炎帝部落人兢兢业业,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
就算是家底殷实,比黄帝部落更早懂得那些灵草灵药的妙处,也是在很久以前。
千年过去,大家都成了一缕孤魂,那点优势早就可以忽略不计,至于黄帝部落那边的那些神人赐福,祖辈荫照,就更不用说了。
这么多年过去,老仓是一点亏也不曾吃过,硬生生带着这些将士,跟黄帝部落拼了个势均力敌。
如今他们都已经攻到城门口了,就因为知道黄帝部落那边多了一股子奇怪的神力,他就得自认低人一头,乖乖认了这趟亏?
老仓不服,实在是不服。
明净仍旧坐在那,保持着先前的姿态,见着老仓的牢骚发完了,抬头道:;火撒过了?撒过了就回去等着,这么多年过去,这股子莽撞劲还没消掉?那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倒真不是瞧不起老仓。
老仓的本事,明净比谁都清楚,除了青羊以外,老仓是他们炎帝部落这边最强悍的战力了,然而那性子也是一样的强悍。
倒不是说他们不是黄帝部落那边的对手,只是明净觉得那位大人说的没错,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跟黄帝部落那边撕破脸皮。
而且听绮萝她们一群人话里的意思,那位大人也并非不叫他们动手,只是想将事情再稳一稳,做足了准备再出手。
可惜老仓根本没心思去听他解释,于是只能叫老仓在这先将火气撒了,等心情稍微缓和了,再一点点去跟他挑明。
老仓哪会管顾这些?
也就是付不归人在那拦着,不叫他动手,碍于对付不归的敬意,老仓才没有动手。
不然按着他那性子,会等到这时候?当然不会!
哪想到明净竟是这副模样,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看着倒是更气人了,心中的火气也是越压越深。
明净也确实没想到,千年来的交情,竟然因为这位大人的出现,差点就搁在这了。
见着老仓脸色狰狞,咬牙咬到脸色紧绷,明净叹了口气,;那位大人叫我们留下,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你稍安勿躁,我们等大人的命令行事。;
那只白羽金顶的鹦鹉尚在,说明他们还能跟付不归取得联系,所以明净倒也不急。
如今青羊不在,这杆大旗落在他的肩头,他方觉分外沉重。
无奈之下,只能将其推脱到付不归身上一些,好分担自身的惆怅。
;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上次你就是要等,等到如今,人没带回来,还栽在里面了,也不知道大人那边是啥个情况,我他;
脏话一股脑的从老仓口中蹦出来,吓得绮萝等人退避。
明净倒是见惯了老仓这副模样,没有过多理会,等着老仓骂够了,词使尽了,才又转头看向那群小娃娃。
;你们先说你们的计划,我来看看可行不可行,若是可行,我当下就去准备人手,营救大人,若是不可行,我再想其他的法子。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难免会有纰漏,只要我们小心一些,细细排查,总能找到合理的办法。;
老仓最看不过这些文人咬文嚼字,可如今事情摆在眼前,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发牢骚归发牢骚,但事情的轻重他心里还是有数。
真要不行,他是会拼上命直接冲进去,跟黄帝部落那边弄个你死我活。
虽说如今结果心中已经明了,多半是他们折损弟兄,黄帝部落那边休养生息,下次再开战的时候,占一些人手上的小便宜。
可这些事情,老仓本就不在乎嘛。
人终有一死,若是活的窝窝囊囊,那才真叫人难受。
看出老仓心中仍有怨念,绮萝先开口道:;前辈先不要急,付不归也是个惜命的,不会在这轻易交代了,我们还有事情尚需准备,短期内无法给您准确答复,具体事宜,还要过了今日才能跟您探讨。;
小姑娘温言细语,老仓也不好意思再说那些糙词,只能苦口婆心,几近央求道:;需要什么,你们就明说,不用管他明净怎么说,只要大人那边开口,咱们这边尽力去办。;
能办就办,就是不能办,老仓硬着头皮也得把这事情给办了。
千年的枯燥与乏味,早已经将老仓身上的戾气抹平,可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他就算脾气好,也得跟黄帝部落那边干上一架。
没别的原因,就是不想叫炎帝部落这边吃亏。
外面的胡髯国是不是亡了,他不在乎,如今他在大荒一天,这炎帝城就得巍然耸立。
老一辈的话讲,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今天这口气,老仓是争定了。
绮萝向着熊茜看了一眼,瞧见熊茜点头,连忙对着老仓拱手道:;您放心,付不归那边,我们比任何人都要在意,但许多事情,确实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的开的,我们先回去准备一下,前辈您稍安勿躁。;
一众人借着这机会离开,只留下老仓和明净。
瞪了明净一眼之后,老仓也知道没趣,转身走了,没再去理会明净。
明净则是一笑置之,派人又去打了张新桌子,心中做苦。
——
大荒当中,终日煞气环绕,难辨日月,所以很早天色就暗了下来。
直至月儿在西边升起,惨白月色洒在那些煞气之上,将天地染白,熊茜才开口,;差不多了,先去见熊末明吧。;
漆黑铁环被熊茜攥在手中,攥得很紧,紧到那只纤瘦的玉手露出青筋。
众人走到房门外,小院当中,看着那枚半点光都不反的漆黑锁环落地,发出金铁清脆的声向。
叮叮当当几声过后,铁环静悄悄的躺在了地上。
带着寒气的夜风在众人身上划过,格外悲凉。
一切仿佛就此静止,除了衣带随风飘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那枚铁环之上。
无人回应。
捱过了度日如年的一刻钟,熊茜和绮萝的脸上终于暗淡了下来。
浮萤和青氓的脸上仍旧有所期许,可那铁环早就没有了声响,也不见有任何人出现。
一行人站在这,忽然像是没了主心骨。
使得熊茜不由得去想,若是此时付不归在,付不归该怎么做。
;要不,再试一次?;
这枚铁环,应该是最后的筹码,虽说付不归未同熊茜过多言语,但以绮萝对付不归的了解,这枚铁环应该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对付魂体,没人比地府更有心得。
若是大荒当中的破烂事,连地府都不敢管,那只怕付不归这次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浮萤已经捡起那枚铁环,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在此刻格外的刺耳,仿佛天地间只有这么一个声音。
金石碰撞的嗡鸣声,夹杂着所有人的期盼。
又一刻钟过去,仍旧无人出现。
一直以来的希望就此破灭,众人颓唐,脸上都不是很好看。
;算了,明日再想办法,付不归总不会就这么一种手段的。;
绮萝这话像是在安慰众人,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总之,言语之中仍旧不能遮掩那些失落,即便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去遮掩了。
这一句话,抚平了众人的心绪,同样也抹去了所有人的期望。
正当熊茜上前捡起铁环,准备回身的时候,背后一道朗月清风般的声音响起,在众人心湖之上再生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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