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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胭脂错 柳碎夜 6498 2024-02-09 19:28

  胭脂最想要的是什么?

  沈错为这个问题烦恼了好几天, 却没有半点头绪。

  胭脂平日看起来清心寡欲,对什么都很容易满足,也很少表露出自己的意愿, 沈错一时还真想不出她究竟想要什么。

  胭脂不要好看的、珍贵的簪子,那么对漂亮的、昂贵的衣裳首饰估计也没什么兴致。

  若说宝物,沈错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件来,可要说猜心思……过往都是人家费心揣度她的心意,又何时轮到她去猜别人的?自然是没有点半经验。

  过了好几日,沈错终于意识到如果不向他人求助的话,自己除了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严州府开始重察暗娼馆之事后, 闻识便带着霍梧桐、霍紫苏以及沈乙等人一同去了其他州府。因暂时还不用柳容止与沈错出马,两人自然留在严州。

  柳容止知道沈错不想见到自己, 所以虽然住在这里, 但并不常出现在沈错面前。大多时候她都在自己房间,偶尔由景城推着出来晒晒太阳。

  “怎么了无妄?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不过今日沈错一直在她面前晃悠, 来来回回好多次,扫来的目光怎么看都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沈错这幅模样, 柳容止可从来没见过,毕竟就连对着皇帝太后, 沈错也是什么都敢说, 对她这个母亲更是不假辞色得很, 有什么事能让她如此欲言又止呢?

  从早上晃到将近傍晚, 柳容止的好奇也达到了顶峰, 终于忍不住主动向沈错询问。

  沈错只听到柳容止的前半句话便不再装了,几步走到柳容止身边, 神情别扭地道:“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柳容止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色, 心中越发讶异, 面上却仍是温和慈爱的神情。

  “你有话就问吧,只要我能回答,一定知无不言。”

  沈错见她面色诚恳、言语真诚,神情放松了一些,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以前说我像你,现在还觉得我像吗?”

  柳容止面露不解:“你是指哪一方面?”

  沈错面色纠结,喃了半天才道:“你觉得是哪个方面?”

  柳容止无奈地摇了摇头:“是你有话想问我,怎么变成让我猜谜了?”

  沈错也觉得自己这么问,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歪头想了想:“那我问你,如果不想让一个人离开自己身边,有哪些可能?”

  柳容止望着沈错,神情似笑非笑:“怎么,你不想让谁离开你的身边了?”

  “咳咳,我又没说是我,是、是我的一个友人来问我,我才来问问你的。”

  这话就算是三岁的孩童也不会信,更何况是柳容止这样的人精。她只看沈错的神情举止便已猜到几分,再听她支支吾吾的问题,心中已有些了然。

  不过她没有戳穿沈错的谎言,顺着她的话问道:“哦,那你的友人不想让谁离开她的身边呢?”

  “是她很亲近的人。”不过沈错似乎不想透露太多,形容得颇为敷衍,“哎呀,你就说有哪些可能好了。”

  “可能有许多种,你不说清楚我又如何能告诉你呢?”柳容止望着沈错,目中似有深意,“这样吧,还是让我来猜一猜,猜错了你摇摇头,猜对了你就别说话,等我猜完了或许能给你一个答案。”

  沈错一听觉得能接受,点了点头。

  “你那位友人和她不想分开的人,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对不对?”

  沈错挑了挑眉,没有做声。

  柳容止接着道:“所以你的友人才会纠结,如何才能不与她分开。”

  “嗯哼。”

  柳容止笑了一下,又道:“她俩同为女子,对不对?”

  假如说刚才柳容止的猜测只能算是正常的推理,那么这第二句简直是突然跳过了所有步骤,直接写出了答案一般。

  沈错“啊”了一声,一脸惊讶,虽然没说出口,但满脸都写着“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柳容止没听她否认,便自顾自地分析道:“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不想分开理所当然地该想到与对方结为夫妻。因为相同性别,所以才有这份纠结。你身边亲近些的人都是女子,如今又来问得我,我猜那两人同为女子,而且中间有着一层不一般的关系。”

  沈错终于明白为何姑姑会上她这位母亲的套了,只凭她短短几句话便想到了这个地步,简直像是能掐会算一般。

  她和胭脂的关系当然不一般,胭脂对她有救命之恩,这几年又如影相随,说是最亲密的人也不为过。

  可她竟还对这份亲近感到不满,所求又究竟是什么呢?

  “哼,算你猜对了,所以你觉得究竟是为什么呢?”

  柳容止脸上虽然仍带着笑容,心中却升起了一阵担忧。

  她原本看沈错对白林秋的态度,以为这个女儿要么仍是不开窍,要么便是真的对白林秋没有感觉,因而只打算静观其变。

  可她没想到,沈错竟已纠结至此,甚至忍不住向她寻求答案。

  “这个嘛,你能告诉我,你……你那位友人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吗?两人应该是旧识了,究竟是什么契机让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呢?”

  柳容止心中纠结,因为母女之间的隔阂,她无法光明正大的劝说沈错,甚至沈错很可能还会因为她的劝说产生逆反之心也不一定。

  对于白林秋的深浅,柳容止现在还未完全看透。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认为白林秋适合沈错。

  沈错并不无知,然而因为沈云破的教导,生长环境的影响以及自身武力上的强大,她有着一种大部分江湖中人都没有的天真,以及对亲近之人的过度信任。

  白林秋看起来柔弱又毫无主见,实际上心思深沉,走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柔弱只是她的表象,极端的利己才是她的真面目。

  看到白林秋的第一眼,柳容止便想到菟丝子。她知道,这个女人会利用身边的一切来成就自己,就像她一样。

  沈错若是喜欢上她,会获得的只会是失望与痛苦,就像……云破一样。

  沈错听完柳容止的问题,不禁认真想了一想。

  不想要胭脂离开并非是她心血来潮的想法,在意识到胭脂长大时,对分别的恐惧就时不时出来作祟一下。

  不过,那时候她突然想为胭脂做一支好看的簪子,想把最好最名贵的东西给胭脂,觉得再怎么昂贵的宝物都配不上胭脂,似乎也不仅是因为这个恐惧。

  不想胭脂离开是她的目的,但不是原因。而原因,一定要说的话……是她觉得胭脂有哪里不一样了。

  长大只是一个表象,真正变化的是她看胭脂的方式,是胭脂在她眼中的形象,是胭脂对她产生的影响。

  “因为我……她重新认识了对方。”

  她好像重新认识了一遍胭脂,因为那份陌生惶恐和无所适从,又因那份陌生躁动难安。

  可她知道自己并不讨厌重新认识和接受胭脂,她怕的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把胭脂推得更远,甚至是让胭脂受伤。

  在胭脂质问她的那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柳容止的脸,想起的是柳容止的那句“你与我很像”。

  沈错不想像柳容止,不想像她伤害沈云破一样也给胭脂带去伤害。

  当初她是那么想留下胭脂,根本不管霍梧桐是胭脂的姐姐,她们理该团聚这件事。可现在,根本还没有真正出现与她抢夺胭脂的人,她却犹豫了。

  如果能像过去一样,直白地对胭脂说不准离开我,不准喜欢上别人,不准与他人成亲,她就可以没有如今这些烦恼。

  可比起这些更早从她脑海中冒出来的不是这些话,而是“我想为你做根簪子”。

  啊,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来问柳容止或许不是为了要一个答案,而是为了确认一个自己已经隐约察觉到的想法。

  柳容止静静地望着沈错的脸,虽然再次遇到这个女儿的时候,对方已经是个能将江湖搅得翻天覆地的“大人物”,但此时此刻,她竟然有种沈错终于长大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柳容止不禁心一沉,神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她不知道过去白林秋是怎么样的,但她明白沈错口中的重新认识一定不止是表象。

  难道她还是来晚了,让白林秋找到机会攻破了无妄的心防吗?

  “无妄,你来问我这些,难道不是因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吗?”柳容止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只有在这方面,我宁愿你像我而不是云破。”

  沈错听到柳容止的话,脸色瞬间一沉。

  “呵,像你然后给在乎的人带去伤害与困扰,再冠以爱的名义吗?”

  若非有柳容止的事例在先,沈错很有可能便会随心所欲,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而不管胭脂究竟是怎样想的。

  毕竟她一贯如是。

  可是,她不想成为母亲,更不想让胭脂成为姑姑。她想让胭脂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可是,她却不知道胭脂最想要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想这样做是出于和柳容止一样的自私,还是……

  柳容止望着沈错倔强的脸,终于无法再打哑谜,叹气道:“可那也总比让你受伤要好,白林秋她不适合你……”

  沈错恼怒的神情瞬间转为了错愕,愣愣地看了柳容止好一会儿,脸上才浮现出得意嘲讽的笑容。

  “呵,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她摇了摇头,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离开,“啧啧啧,我来问你就是个错误,我还是自己想想怎么办吧。”

  她像是故意气柳容止一般,嘴里碎碎念着:“我看,只要和你做相反的事,一切都能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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