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管怎样，红袖儿的心情终于在绝望边缘被陈积拉了上来。</p>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红袖儿的眼眶都变得湿润起来。</p>
有了年少时的那些经历，她的泪水早就流的差不多了。</p>
红袖儿实在没有想到，如今仅仅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再次让她的视线之中一片模糊。</p>
偷偷扭头拭去那些泪水，红袖儿这才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微笑起来。</p>
此时，店招已经稳稳的挂在了门头之上，周围江大铁牛等人的欢呼声不绝于耳。</p>
红袖儿再次抬头望去，上面的积灵二字和刚才别无二致，只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方才那么碍眼了。</p>
开业的仪式一直进行到将近中午，陈积的点子再加上谢灵的点子，店铺门前各种花样层出不穷，直到将周围的街道全都围了个水泄不通时，这才打开店铺的门，开始正式营业。</p>
铺子的位置就在饮马街的街头，和其他街道的交汇处。</p>
这个地段极其之好，当然租金也是极其之贵。</p>
因为姑臧城中，或者说是整个凉国之中，都还没有上佳的绸缎料子，所以积灵店铺当前的顾客对象还是以中端和低端为主。</p>
在这方面，谢灵显然是极会来事，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在饮马街积累的那些经验，让她在这个陌生的行业里做的是得心应手。</p>
“东家……”</p>
好不容易得到一些空闲，谢灵来到陈积的身边改了称呼道。</p>
陈积微微一愣，随后才意识到她这是叫自己，“怎么了，谢掌柜？”</p>
对于这个回应，谢灵显然是极为受用，展颜一笑后这才继续问道：“你看这里的生意多好？而且买绸缎布匹的话，利润也不低，咱们以后真的要改成成衣铺子吗？”</p>
陈积点了点头，“这才第一天而已，顾客们都是为了咱们的那些促销点子，以及对新店的好奇才进来的，等到以后步入正轨了，哪还会有这么多人？</p>
你也知道这里的租金，想要回本多赚，只能是选择利润更高的成衣来卖。”</p>
谢灵觉得，以这个地段来说，以后的人流也肯定少不了，不过还是压下这个念头再次说道：“那陈……东家，既然以后怎么都要转，那为什么不现在就开始卖成衣呢？”</p>
“料子不行，做工也不够。”</p>
陈积直接道：“在这种情况下，谁做不是做？你看这些进来铺子的，怎么也有一半会自己做衣服吧？就算不会，托人做也是一样，无非就是费点人工。但是咱们却要卖出比料子多几倍的价钱，人家也不傻，怎么可能会掏钱买。”</p>
“可以卖的便宜些嘛……”</p>
谢灵小声道：“薄利多销……”</p>
陈积叹了口气，道：“非是我好高骛远，只不过这样的店铺总是走不远的。姑臧城里做这种生意的又不是咱们一家，咱们卖的便宜，总有比咱们卖的更加便宜的，到时候只能继续压价。</p>
咱们又不是那种财大气粗的，价格战的最后，不是死，就是降低质量损失口碑。</p>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这生意一样做不下去。”</p>
对于这种场景，陈积在前世里已经见过太多太多，那些起初物美价廉的大型商场，一旦陷入到这个怪圈之中，几乎没有不倒的。</p>
更何况，和那种地方相比，这里的百姓还在许多地方可以自给自足，这无疑又是一个极其不利的因素。</p>
谢灵闻言，有些惊愕的看着旁边的陈积。</p>
在她的心中，自己的这个东家除了和自己的那些“羁绊”之外，剩下的无非就是个比较好的富家子弟，除了气质好些，让自己有些欲罢不能，其他方面，应该没有什么特长才对。</p>
但是听到他的这一通分析之后，谢灵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对他还有那么多的不了解。</p>
她其实有点想问，既然你在这方面懂得如此之多，为什么不自己开店，反而还让自己出头，平白无故的分出两成？</p>
后来又一想，难道是他故意给自己这个机会，然后好拉近一下二人的关系？</p>
不过随后的片刻，她就在暗啐了自己一声，心道，自己这脑袋里到底都在想着什么，且不说他现在的身份，就单单以洛州世子来说，也没有自己出面张罗这些的道理。</p>
“所以……既然要做，咱们就要做和他人不一样的。”</p>
陈积的声音还在继续，“先用这些料子试试水，顺便暖暖这里的场子。那些上好的绸缎以及师傅应该就快来了，到时候咱们再往成衣方向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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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依然说着正事，谢灵也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思绪，思考着他话中的内容，然后道：“就怕他们到时候已经习惯了这里料子，如果直接转成衣的话，再加上价钱太高，他们到时候就都不会来了。”</p>
“嗯……”</p>
陈积点了点头，望着她的目光中带着许多微笑和审视，然后慢慢开口道：“现在铺子里的掌柜是你，所以你来帮我解决一下，要怎么做才能一边转了买卖，一边还能留住一些顾客。”</p>
谢灵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他这是在考校自己来着。</p>
略微撇了撇嘴，她也没有反驳，谁让人家是自己的东家来着。</p>
之后，谢灵便开始在陈积的身前踱起步子，她的左手端着右肘，右手的指背则是抵在下巴之上。</p>
长时间在饮马街那边的辛苦劳作，并没有压垮她的脊背，反正是让她的身形更为亭亭玉立。</p>
她的身子就在陈积的身前转来转去，虽然感觉不到寻常女子的柔婉，但却有着另外一番味道。</p>
陈积甚至觉得，此时她如果换上前世里的那些女子工装的话，绝对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都市女白领。</p>
“东家，我觉得吧……”</p>
此时的谢灵已经停下了脚步，只是当她看到陈积的目光之后，这才稍稍一顿，然后接着说道：“咱们就算是要转为成衣铺子，也只能是循序渐进，慢慢的来。如果动作太大的话……”</p>
“容易扯着蛋。”</p>
陈积接过话头，如是说道。</p>
“呸！”</p>
红袖儿和谢灵的声调很是一致。</p>
陈积却只嘿嘿一声，当做没有听到，然后示意谢灵继续。</p>
谢掌柜这才红着脸继续说道：“动作太大的话……一来变得太贵，顾客们都不认同。二来，咱们在这期间积累的优势也都白白浪费了。所以……</p>
咱们这不是有三层嘛，第一层还是保持原有的生意不变，把第三层全都换成那些上好的绸子成衣。</p>
至于第二层么，则是做个缓冲，放些相对好的料子，同时也放些衣裳。</p>
就这样，慢慢的转变，也让过来这里的顾客慢慢的适应。</p>
如果适应的比较好的话，那么咱们就多考虑多转一些，如果适应不好的话，那咱们就看情况继续调整。</p>
东家，你感觉……这样的办法怎么样？”</p>
说到这里，谢灵脸上的红晕也都消失不见了，转而变成兴奋的期待，望着陈积的眼神一眨不眨。</p>
“嗯……”</p>
陈积点了点头道：“思路是对了，不过……”</p>
“不过什么？”</p>
谢灵的神情中多了许多紧张。</p>
“不过眼光还是要放的长远一些。”</p>
陈积解释道。</p>
通过这段时间以来的接触，陈积对于谢灵的认识又多了许多，在打理店铺方面，她确实是有些常人所没有的精力和天赋。</p>
只是因为之前身份的缘故，她的眼界还是有些窄，以至于在做某些决定时，魄力稍显不足。</p>
当然，这些也不是多大的问题，毕竟是后天的东西，等到以后接触的多了，这个问题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p>
“东家的意思是……”</p>
听到陈积的“否定”之后，谢灵的脸上非但没有失落，反而是更为精神起来。</p>
之前的她虽然对陈积一直都是不怎么服气，但是在潜意识里，还是对其无比信服的。</p>
陈积现在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所以便直接解释说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来之不易的那些顾客，不过既然咱们以后要转型，一定要把最终的目标顾客认清楚了。</p>
否则的话，一直模棱两可的，做起事来只能是两天都不讨好。”</p>
“而且……”</p>
陈积继续道：“你也要对姑臧城的多数百姓有点信心，也要对我要做的那些衣裳有点信心。谁家都有‘过年’的时候，谁家也都有想要买些好东西的时候。</p>
就算退一步讲，这里面的绝大部分人都不会购买，但是他们的嘴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那可都是现成的广告宣传啊……</p>
陈积还欲再说，只不过就在此时，有一面容白净的小太监突然来到楼上，然后对着陈积施了一礼道：“驸马爷，陛下召你入宫叙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