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敬?”</p>
陈积重复着这个名字,因为已经长时间没有接触过,他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已经减弱了许多。</p>
近一个月前,他的脑海里曾经想起过这个人。当然,那个时候他对这曹敬并不熟悉,除了街事司的三个衙役和自己的案子有一些稍微关联之外,他找不出半点儿和曹敬相关的瓜葛牵扯,所以也就自动忽略了。</p>
但是现在当他听到此人曾经觊觎过这个宅子的时候,他的心头好似豁然开朗了一般。</p>
在陈积刚刚搬来这里不久之时,曹敬曾经带人来过一次。</p>
按理来说,这种例行的登记入册没有丝毫的问题,他们也是例行公事,但是陈积明明记得,当时曹敬的眼神极其奇怪。</p>
他要记录的是人,所以眼神应该主要放在人的身上才对,然而他却不停的左右张望,最关键的是,他还说了一些让人完全听不懂的话,至于那语气……</p>
对!就是阴阳怪气!</p>
现在看来,这一切好像都可以说的通了。</p>
最起码,有动机的人是找到了,剩下的,就是顺藤摸瓜了。</p>
陈积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的,而且有句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可不想再有人像洛州的赵通一样对自己日夜惦记。</p>
卢伯的怒气已经渐渐消失,他自然是对曹敬恨之入骨的,但是一切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他的这种恨意每次都是以遗憾告终。</p>
“公子爷,小人先过去了。”</p>
看着对面的陈积许久没有反应,卢伯便开口说道。</p>
“嗯。”</p>
陈积点了点头,不过正当卢伯有些萧瑟的转身之后,陈积的声音继续说道:“你们吃完之后,是不是就要出去那边了?”</p>
“呃……”</p>
卢伯回过头来有些犹豫道:“昨天和夫人说过了,不过公子爷如果有事的话,那小人就晚会儿再去。”</p>
“卢伯误会了,咱们府上现在能有什么事。”</p>
陈积微笑说道:“我的意思是,等你们吃完之后等我一会儿,我有事情需要问一下她们。”</p>
“你放心就好。”</p>
陈积怕他继续误会,然后便又解释说道:“只是问些关于那曹敬的事情,不会和她们为难的。”</p>
“好,好。”</p>
卢伯赶忙躬身说道,他虽然拉不下脸,但在心中还是十分希望陈积能够过去的,先不说对夫人她们有没有帮助,起码劝劝她们,然后让她们能够稍微躲躲就好。</p>
早饭过后,卢伯没有着急去找陈积,而是拿着吃食来到自己的房间,将真正的孙儿卢抱一叫醒之后,又嘱咐了好几句,这才关上房门走了出去。</p>
卢抱一自然是哭成了小泪人,流放途中的苦对于一个这么小的小孩子来说,实在是过于难熬了。</p>
好在路途之中,因为心存愧疚,秦原秦御史和夫人对其颇为照顾,这才让他少受了许多罪过。</p>
而且现在又有食物的诱惑,卢抱一在哭了一阵之后,便将注意力转到这丰盛的早饭上面。</p>
之后,陈积便带着卫行和卢伯以及假的“卢抱一”一同出了府门,然后朝着卢伯所说的破观走去。</p>
在道观之前,卢伯并没有带着秦云祥进去,他只是领着他的小手在窗子外边闲逛,无论秦云祥问些什么,他只是说:“等公子爷回来,咱们
,
就去学堂读书。”</p>
卫行也被留在了外边,然后负责查看周围是否有可疑之人,毕竟这涉及到人家的安全问题,实在大意不得。</p>
当陈积进去的时候,御史夫人依然还在昨天的位置靠着,在见到窗子外边的小儿子之后,她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即使在陈积看来,此时的她已经无比的虚弱,但她的脸色确实已经比昨晚的时候好了许多。</p>
她的眼角还有不少泪珠,年近四十的她在经过种种劫难,然后再次看到自己的儿子之时,那种情绪并不是年龄可以控制的了的。</p>
为免误会,陈积是敲门进来的,表达了冒昧之后,御史夫人的神色并没有多少变化,也没有半点儿的慌乱。</p>
她的眼神一直望着窗外,好像连一点儿时间都不想留给陈积。</p>
陈积便在旁边静静等着,好在没过多久,御史夫人便转过头来,然后对陈积说道:“你刚才说,你是现在住在前御史府里的陈公子?”</p>
“是的,夫人。”</p>
“多谢陈公子在昨天晚上的相助,秦李氏感激不尽。”</p>
“夫人客气了,那是陈积应该做的。”</p>
“不知道陈公子此番前来所是为何?”</p>
陈积拱手道:“实不相瞒,在下前段时间曾经有过一场劫难,至今都不知道加害者为何人,方才在卢伯的口中得知有人曾经觊觎过秦御史的府邸,而现在是在下暂居在那儿,所以这才过来打扰询问。”</p>
“确实如此……”</p>
御史夫人点头道:“其实也不仅是有街事司的曹敬,许多人都有类似的想法。那做宅子虽说不大,但因为地段还算可以,再加上秦家势弱,不复当年光景,有不少人都曾经和老爷在私下接洽过。”</p>
“只不过……”</p>
御史夫人望着窗外的小儿子继续说道:“其他人多是朝中官员,而且都是浅尝辄止,看到老爷没有想法之后,便都不再询问。只有那曹敬不依不饶,去了好几次府上不说,口中言语还极尽挖苦讽刺。老爷自然是没有松口,那曹敬便开始变本加厉,带人进府不说,还巧立名目进行搜查。”</p>
“再到后来……”</p>
此时她的思绪好像已经飘到了远方,然后接着道:“老爷下狱,趁着府中无人做主,他们便着手陷害。老爷说过,这基本算是明面上的,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清楚而已。”</p>
陈积已然听出了大概,随后他便回道:“那曹敬不过是一街事司的公事而已,官职虽然比秦御史没有低太多,但一个是在朝中为官,一个只是处理杂事而已,就算他是想要陷害的话,那应该也没有这么容易办得到吧?”</p>
在确认了那曹敬的动机之后,他便将话题转到了这件谋反案中。当然,这倒不是他想要多管闲事,只不过在御史夫人的言论之中,确实有些地方存在讲不通的地方。</p>
就像他刚才所说的一样,御史言官虽说官职不高,但在朝中的地位,那可是不容小觑的,一个地方性质的衙门公事竟然敢对其栽赃一个这么大的罪名,显然有些不太合常理。</p>
“陈公子说的不错,不过我刚才也说过了,那只是明面上的动作而已。那曹敬的胆子再大,至多也就是想办法把我们赶出那座宅院,真正想要置老爷与死地的,是另有其人,或者另有许多人,他们只不过是借了曹敬的手罢了。”</p>
“咳咳……”</p>
御史夫人摇了摇头:“陈公子,实不相瞒,我们自然也有这想法。只不过老爷辞世,我们母女也命不久矣,那些事情……没什么必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