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但凡有那么点心思,今天还过来找大哥你做什么。”
陈秋的脸上依旧是郁郁难平:“如果三弟有大哥你一半的才学头脑,那我就不搀和这事了,这不还是为了咱们陈家。抛开他在洛州城的名声不说,单说那本事,大哥你真的以为他能担得起这个位子?”
“景宣担的起也好,担不起也罢,都不是现在咱们应该考虑的。景裕,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不要一直把眼睛盯在咱们自己身上,多想想那些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陈秋的脾气一时半会儿还下不去,在听到这些话之后便开始在书房里踱起了步子。
“大哥,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不就是怕咱们以后变成司马师和司马昭吗,所以现在想让咱们兄弟几个自相残杀,最好死掉两个,彻底绝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但是咱们既没有那么实力,又没有那个心思,现在都这么迁就他们了,他们还要这么得寸进尺?!”
陈秋的火气在自己的说话之中越点越旺,只听他又继续道:“如果说别的事也就算了,我陈秋能忍便忍了,只是这事我可万万不能答应。大哥你想想,三弟在这半年多里都变成了什么样子,说句难听的,咱爹的那点脸面已经丢的差不多了!别说是在洛州城,就算是这江宁府,背后笑话他的都开始说书改戏了。”
“行吧。”
陈稼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无奈的笑意,转而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那你就回去一趟吧。”
陈秋听完之后突然有些微微错愕,满腹的火气顿时消去了一半。
倒不是因为没有想到大哥能够这么痛快的答应,而是因为他现在的态度。
陈稼平时多是一脸温和,和那些读了许多书的老夫子并没有多少区别,像这样严肃的次数并不算多。
但是每当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陈秋不管是在什么样的状态下,那气势总会不由自主的弱上几分。
说来也是奇怪,之前在洛州城里,就算是面对他爹陈觥的时候,陈秋的气势都没有这么弱过。
“大哥……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陈稼的语气很是肯定:“本来想让你在这儿多待上一段时日的,不过既然你一时间还想不开,那就回去吧。但是景裕你听好了,我许你回去找三弟,想说什么说什么,但不许你动手或者调兵,不许伤害三弟的一根手指头,你记下了?”
“那是自然!”
陈秋这才又转身来到大哥的右手边,重新坐下之后才又接着道:“大哥,我刚才确实只是在说气话,真要是回去的话,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放人的吧?”
“不会?你刚才不是还在说,他们想让咱们自相残杀的么?怎么现在又说他们不会了。”
“哎!”
陈秋对着自己的脑门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对啊,我这什么脑子!都是刚才给气糊涂了。”
陈稼的反应倒是十分平静,起身将自己那些备好的书本课件拿了起来,然后对陈秋道:“行了,你先自己回去吧,随便找个理由便可,他们不会阻拦你的。至于你的家眷,到时候我再安排让他们回去。”
“我的家眷?大哥的意思是……我就不用回来了?”
陈秋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感觉有些迟疑。他自然不是舍不得江宁这里,只是一时间没有理清楚这里的来龙去脉。
在他的意识中,自己这次回家只不过是为了去找三弟,然后让他让出世子的位子而已,时间往多了说也只不过算是十天半个月,往少了说也差不多就是天,至于之后的事情他还没有想到。
但是现在听大哥这话的意思,怎么感觉好像自己的这次回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大哥是要我回去做什么?”
一番思索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
“你只管回去就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景裕,这并非是我在卖关子,世事难料,一切都是说不准的,回去之后尽量听从父亲的就是了。好了,回去收拾东西吧。”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陈稼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当他要踏出书房的时候,陈秋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大哥,那你孤身一人在这江宁,接下来是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呵呵……”
陈稼停下脚步,脸上终于又浮现出几丝苦笑:“既然岳丈那边昨天已经在朝上为我讲话,那以后的我怕是不能像现在这样清闲了。朝堂之上的他们既然不会答应重定世子的提议,那接下来,他们只能答应岳丈奏请让我右迁的建议了。今天晚些时候我就去趟徐府,和他们商量一下官职的事情。”
“大哥的意思是……”
陈秋已经起身走了过来,只不过脸上倒满是茫然,很明显,这话他听的是好一阵云里雾里。此时的他总有一种感觉,自己这两年来好像除了长壮了不少之外,其他的都是毫无长进。
对于大哥以及父亲那边的想法安排,他都是一无所知。
不过还好的是,陈秋对于这些“毫无长进”和“一无所知”没有半点儿的遗憾和愧疚,自己反正从来都是以武见长,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的也从来都没有投入过什么兴趣。自己只要听从大哥和父亲的安排就是了,就像现在陈稼让他回家一样。
转眼之间,时间已经来到中午。
渡过江水之后,陈秋牵了一匹体壮膘肥的黑马独自向西北行去。
这个时段的天气虽说还有些热,但好歹少了许多潮气和湿气,陈秋在马上并没有多少闷热的感觉。偶尔有阵微风吹来,那凉爽的感觉也十分舒适。
与此同时,洛州城武陵王府的秀园之中,陈积就没有那么好运能吹到这样的微风了。
在那几间独立出来的房间里,他正一遍又一遍的鼓捣着那些瓶瓶罐罐。
不过那些动作虽然看起来有些沉闷无聊,但结果倒是让陈积颇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