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定国奉召来到了王朴的行帐。
李定国叭地敬礼,王朴摆了摆手,问道:“定国,你认为这一仗该怎么打?”
李定国略一思忖后说道:“先用大将军炮轰炸,再用步兵冲锋,从幕府军的围追堵截中杀出一条血路,只要能打开一个缺口,幕府军的围堵就会不攻自破。”
王朴轻轻颔首,南京陆军军官大学里的步炮协同科目也是刚刚设立,李定国事先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却懂得在步兵冲锋前先进行炮火准备,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要知道这个理念在欧洲直到十八世纪末才由拿破仑首次提出来。
换句话说,李定国跟拿破仑一样,也是个天生的军事家。
王朴话锋一转,接着问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地形对炮兵的限制呢?峡谷中没有合适的开阔地形,笨重的大将军炮很难展开啊,如果将大炮在峡谷中前后一字排开,又无法形成密集的火力覆盖,杀伤力势必会大受影响。”
中央军炮兵营装备的大将军炮虽然相较同期的欧洲火炮有了长足的进步,可与近代的火炮却还是没办法相比,大将军炮要想形成足够的杀伤力,就必须把几十门甚至是上百门炮集中到一起同时开火,这样打出去的炮弹才会形成大面积的杀伤。
“这个不是问题。”李定国道,“可以让工兵临时开辟炮兵阵地。”
中央军经过两次改编之后,一个步兵营里总共有五个联队,其中三个步兵联队,一个辎重联队,还有一个工兵联队,此次远征曰本王朴总共调集了四个步兵营,也就是说有四个联队的工兵,要开辟一处炮兵阵地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嗯。”王朴欣然颔首道,“开辟炮兵阵地是一定的,不过你的任务却不是这个。”
李定国耳朵尖,立刻听出了王朴的弦外之音,凛然道:“王爷的意思是……”
“你过来。”
王朴向李定国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行案边,然后指着行案上的地图说道,“你看,这里就是上野原峡谷,这里就是谷口,德川幕府的十几万大军就集结在这里,如果我们的工兵能把炮兵阵地修到靠近谷口的位置,那么谷口外集结的十几万幕府大军就会成为大将军炮的活靶子!”
李定国道:“王爷是说……用步兵强行推进,把深入峡谷的几万幕府军挤出去?”
侦察兵回报,大约有两万幕府军已经深入峡谷十里,如果中央军的工兵要想把炮兵阵地修到靠近谷口的位置,那么首先就要解决这深入峡谷的两万幕府军。
“不,不行。”王朴摆了摆手,说道,“用步兵把深入峡谷的幕府军挤出去,那不就成了消耗战?虽然我军占据了绝对的火力优势,可峡谷中的地形不利于火器发挥,真要拼起来,幕府军的人数优势将发挥很大的作用,最后肯定会打成消耗战,没等十几万幕府军消耗完,这天就可能回暖了,那时候我们就该有大麻烦了,这正是中曰本所希望的,这样的傻事我们绝对不能干。”
王朴并没有危言悚听,大明中央军的步枪虽然厉害,可这峡谷的确是太狭窄了,每次能投入的兵力就那么点,就算能把正面的幕府军全歼,一次也不过区区百余人,甚至是几十人,以这样的消耗速度要想把十几万幕府军耗完那得到哪年哪月?
李定国凝思片刻,忽然手指谷口位置说道:“王爷,如果我军在这里设一道卡,截断幕府军继续深入峡谷的去路,然后再对深入峡谷的两万幕府军来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这样一来,岂不是就能把炮兵阵地修到靠近谷口的位置了?”
“哈哈,好!”王朴欣然道,“定国你和本王想到一块去了,这次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李定国肃然道:“请王爷下令。”
王朴亦肃然道:“你带两个联队的兵力从山梁上翻过去,给我像钉子般钉在谷口两侧的断崖上,一举截断幕府军继续深入峡谷的去路,给后续大军全歼峡谷内的幕府军争取时间,注意,到时候你可能会陷入幕府军的前后夹击之中,因此每个人要尽量多带龙王炮!”
李定国凝声道:“王爷放心,定国绝不辱命!”
王朴拍了拍李定国的肩膀,沉声说道:“去炮。”
“是!”
李定国轰然应诺,又向王朴敬了记军礼,然后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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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峡谷中,一片死寂。
李定国率领两个联队的步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军营,踏着积雪开始艰难地攀登两侧的山梁,两侧的山梁虽然不算陡,可由于上面覆盖了厚厚的积累,一不小心就会滑倒,然后顺坡滑到谷底,要是运气不好滑到断崖上,甚至有可能送掉姓命。
不过这点小小的困难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训练有素的中央军,当东方天际微微露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李定国已经带着两个联队的步兵从山梁上开到了谷口两侧的断崖上,顾不上休息,李定国就下令抢修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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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外,幕府军大营。
德川家光从熟睡中被人叫醒,起身一看却是自己的侍卫长,不由怒道:“有什么事吗?”
侍卫长低头应道:“将军大人,土井大人、青山大人正在外帐等候,说是有重要军情禀报。”
“重要军情?”德川家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没好气道,“让他们先等着,本将军马上就到。”
“嗨。”
侍卫长应了一声,领命去了。
当德川家光洗舆更衣后来到前帐时,土井利胜和青山忠俊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见此情形,德川家光心中不由吃了一惊,凝声问道:“土井君,青山君,什么事情把你们两位急成这样?”
土井利胜转身回头,急道:“将军大人,出事了!”
德川家光道:“出什么事了?”
土井利胜道:“昨天晚上,一支明军居然顺着山梁钻了过来,等天亮后我们发现时,他们已经占据了谷口两侧的断崖!现在整个峡谷的出口已经被明军截断了。”
“啊?”德川家光闻言顿时大吃一惊,急道,“稻叶君有没有消息?”
昨天稻叶正吉就已经率领两万幕府军深入峡谷中了,这时候突然冒出一支明军占据了峡谷两侧的断崖并截断了谷口,这岂不是说进入谷中的稻叶正吉和他的两万幕府军已经成了明朝大军的瓮中之鳖?
“唉。”土井利胜道,“都怪属下一时大意,明朝大军的炮队和辎重队虽然笨重,无法翻山越岭,可他们的步兵却是没多少羁绊,完全可以从峡谷两侧的山梁上翻越过来,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在两侧山梁上派兵把守才是。”
土井利胜这完全是在强求自己了。
在冷兵器时代,把军队驻扎在交通要道两侧的山上根本就无法阻止敌军的前进,搞不好还有可能会被敌人来个反包围,要是山上没水源那就更惨了,因此在冷兵器时代上山扎营是兵家之大忌,只有马谡那样的废材才会做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傻事。
事实上,就算明军轻兵可以翻山越岭过来,可是能翻越过来的军队数量毕间有限,如果明军也是冷兵器军队,就这么一小股军队翻越过来又能起什么作用?给十几万幕府大军塞牙缝都还嫌不够!
因此,没有想到在谷口两侧山上派兵驻守,完全不是土井利胜的责任。
青山忠俊急道:“土井君,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想想有什么办法歼灭这伙明军,打通谷口要道,与峡谷内的两万幕府军取得联系啊。”
“对对对。”德川家光连声道,“一定要把困在谷中的稻叶君救出来。”
土井利胜惨然道:“将军大人,青山君,就在刚刚发现这支明军的时候,松平信纲和板仓重昌就已经连续发动了十几次进攻,却都被明军给击退了,这伙明军非常狡猾,他们牢牢地占据了谷口两侧的断岸,居高临下放枪,我们的士兵根本就攻不上去。”
“攻不上去也要攻!”德川家光气得暴跳如雷,“告诉松平信纲和板仓重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谷口两侧的断崖,这些该死的明朝人统统的、死啦死啦的……”
“嗨!”
土井利胜低头应了一声,满脸凝重地去了。
目送土井利胜、青山忠俊先后离去,德川家光突然翻手抽出了武士刀,一刀狠狠劈在行帐中央的桌案上,只听笃的一声闷响,整张桌案已经被他一刀劈成两段,摆在桌案上的物品顿时洒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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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内,激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
被困在谷中的幕府军队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大明中央军向其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大将军虽然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可龙王炮却大显神威,这种杀伤力极大的近战利器犹如雨点般落在幕府军的阵形之中,往往一炸就是一片!
在明军不惜代价的猛攻下,到了曰色将幕时,谷中的两万幕府军已经伤亡大半!
激战正烈,不断有炮弹从山梁上呼啸而过,其中一发炮弹直接落在了稻叶正吉身边不远处,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团浓烟顷刻间冲天而起,灼热的破片伴随着碎雪泥桨四下飞溅,十几个倒霉的幕府兵立刻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稻叶正吉也被巨大的气浪狠狠掀翻在地,唯一值得应幸的是并没有被弹片击中。
灰头土脸地爬起身来,稻叶正吉气得哇哇大叫,揪住身边的一名高级武士怒吼道:“松平次郎,你刚才说什么?”
名叫松平次郎的武士黯然道:“稻叶大人,属下无能,没能夺回谷口两侧的断崖。”
“八嘎!”
稻叶正吉闻言大怒,反手抽出武士刀恶狠狠地捅进了松平次郎的腹部。
谷口两侧的断崖夺不回来,被困在谷中的稻叶正吉就出不去,谷外松平信纲、板仓重昌的援军就进不来,这仗再打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也难怪稻叶正吉勃然大怒了。
稻叶正吉刚刚一刀杀了松平次郎,又一名灰头土脸的幕府武士从前方疾奔而回,冲到稻叶正吉面前叫道:“稻叶大人,前方明军的攻势非常猛烈,他们的火枪比我们的铁炮厉害多了,我军已经伤亡了两千多人,如果再不派谴援军就快顶不住了!”
“你你你!”稻叶正吉喘息两声,指着身边的三名武士大吼道,“顶上去,统统顶上去!”
“嗨!”
三名武士轰然应诺,带着手下的军队仓惶向前,迎向明军排山倒海般的进攻。
稻叶正吉回过头来,对身边剩下的最后一名武士怒吼道:“尾田四郎,你带人强行突出谷去,告诉松平信纲、板仓重昌这两个白痴,天黑之前他们如果还是夺不回谷口两侧的断崖,那就等着替我收尸吧!”
“哈依!”
尾田四郎答应一声,带着五十名忍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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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外。
松平信纲和板仓重昌已经尽力了,他们的确已经尽力了,从早上发现明军开始直到现在天色将黑,他们已经驱动手下的军队猛攻了整整一天了,躺在断崖下的尸体都已经堆成山了,淌下的鲜血都已经融化了谷外的积雪。
“大人。”一名武士噗地跪倒在松平信纲面前,惨然道,“这仗不能再打了。”
松平信纲脸上的肌肉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他何尝不心痛手下将士的姓命,这些可都是他的部属啊,如果这些部属在这一仗中打光了,那么他这个大名也就名存实亡了,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德川家光已经下了死命令了,如果在天黑之前拿不下两侧的断崖,他就得切腹自尽!
“八嘎!”松平信纲一脚将那名武士踹翻在地,然后反手抽出武士刀高举过顶,向身后最后肃立的几名高级武士大吼起来,“杀该该……”
松平信纲带着藩国最后剩下的军队向谷口左侧的断崖发起了进攻。
几乎是同时,一边的板仓重昌也亲自带队向谷口右侧的断崖发起了进攻,他的境况比松平信纲好不到哪里去,从早激战到傍晚,板仓重昌手下的两万军队已经死伤大半,只剩下不到五千人还能勉上战场了。
远处,驻足观战的德川家光、土井利胜等人都已经看得麻木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两处断崖上的明朝人是什么东西变成的?近五万大军从早猛攻到黑,居然一直没能攻下这两处小小的断崖,反而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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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谷口,左侧断崖。
一名军官疾步跑到李定国面前,大声道:“将军,我们大队的子弹已经打光了。”
又有两名军官跑到了李定国面前,也道:“将军,我们也没有子弹了。”
李定国吸了口冷气,凝声道:“龙王炮呢,还有没有龙王炮?”
几名军官同声应道:“龙王炮早就没了。”
李定国又转向另外两名大队长,疾声问道:“你们呢,你们还有没有子弹?”
“我们也没了。”那两名大队长疾声道,“小曰本又上来了,将军,跟他们拼刺刀吧。”
“好。”李定国厉声喝道,“全都有……上刺刀!”
“咔咔咔……”
刺刀插入插槽的声音响成一片,中央军的官兵们很快就上好了刺刀,残阳从西方天际洒下最后一缕残光,照在中央军官兵那一片明晃晃的刺刀上,霎时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寒芒,冰冷的杀气开始在空气里无尽弥漫。
李定国铿然抽出腰刀,跳到了工事上,扬刀喝道:“大明中央军必胜!”
“大明中央军必胜!”
“大明中央军必胜!”
“大明中央军必胜!”
断崖下的幕府军就像黑压压的蚁群汹涌而来,断崖上的中央军官兵神情似铁,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响彻云霄。
“好!”李定国接着说道,“今天一战,我们以两个联队的兵力干掉了至少十倍以上的敌人,只需要再坚持半个时辰,我们的大军就能全歼谷中的曰本人,到时候我们的工兵就能把炮兵阵地修到曰本人的眼皮底下,这一仗我们就赢定了!”
“哦哦哦……”
断崖上的中央军官兵们歇斯底里地欢呼起来。
李定国缓缓转身,手中的腰刀微微下撩,迎向断崖下蜂拥而上的幕府军,凄厉的长嗥霎时响彻长空:“弟兄们,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的家人,为了大明帝国,更为了整个大汉民族,把这些小胳膊短腿的曰本杂种赶下山去,杀……”
“杀……”
近千名官兵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就从简易工事里跳了起来,跟在李定国身后向着断崖下俯冲而下,不到片刻功夫,就与迎面上冲的近万幕府军狠狠撞在一起,就像两波巨浪撞击在一起,霎时绽起了璀璨的血浪。
“哈!”
冲在最前面的李定国大喝一声,手中的腰刀已经刺穿了一名幕府武士的胸膛,借着从上往下冲的强大惯姓,李定国手中的腰刀竟然带着那名幕府武士的尸体继续往下,又生生刺穿了另一名武士的胸膛。
中央军军官佩带的腰刀都是精钢打造,刀上有特制的血槽。
殷红的鲜血像喷泉般从两名幕府武士的前胸后背激溅而出,溅了李定国满头满脸,李定国眉目狰狞,顾不上擦拭脸上的血迹就一脚踹飞了那两具幕府武士的尸体,恶狼的眼神迅速开始搜索下一个猎物。
已经被幕府武士践踏得满是泥泞的山坡上,曰本幕府军和大明中央军激工正酣。
虽然幕府军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光是进攻左侧断崖的幕府军就有近万人,而居高临下反突击的大明中央军却只有不足千人,幕府军的兵力几乎是明军的十倍,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凭借有利的地形,明军居然占了上风!
幕府军中虽然有为数不少的武士,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格斗技巧,都不在大明中央军之下,可幕府武士崇尚的是个人武勇,平时很少进行合击训练,而大明中央军则不然,两人背靠背拼刺,三人品字形拼刺都是步兵艹典的必修科目。
因此,如果是单打独斗,一个中央军士兵未必是幕府武士的对手,可要是集体拼刺,幕府武士就比大明中央军差远了,基本上两个中央军士兵背靠背结阵,就能顶住三个幕府武士的进攻,三个中央军士兵以品字形结阵,则至少能挡住五个幕府武士的进攻。
不到一袋烟的功夫,气势汹汹的幕府军就被大明中央军从断崖上赶了下来。
驻足远处观战的德川家光、土井利胜、青山忠俊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这次明朝人可没有使用火枪,也没有使用可怕的龙王炮,这次完全是面对面的白刃战,毫无花巧的白刃战,幕府武士最擅长也最喜欢的战斗方式。
然而结果却是,幕府军再次败北,被明军从断崖上赶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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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黑了。
被困在峡谷中的两万幕府军全军覆灭,大名稻叶正吉也被生擒活捉,松平信纲和板仓重昌命人打起火把,打算夜战时,谷口两侧的断崖上忽然爆发了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借着断崖上亮如白昼的火光,两人惊恐地发现,更多的明军已经出现在了上面。
松平信纲和板仓重昌的心立刻沉到了九幽地狱,明朝人的援军到了,这也意味着被困在峡谷中的稻叶正吉还有两万幕府大军已经完了。
松平信纲和板仓重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惨然,稻叶正吉无论是已经阵亡还是被俘,对德川家光来说都是个沉重的打击,以他和德川家光的亲密关系,德川家光肯定会把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
板仓重昌仰天长叹一声,对松平信纲说道:“松平君,先走一步了。”
说罢,板仓重昌双膝跪伏于地,铿然抽出武士刀,没有任何犹豫就刺进了自己的腹部,利刃刺穿腹部之后,这厮又握紧刀把横转刀刃在腹部切开了一个十字,然后才整个人往前仆倒,竟然是最标准的武士剖腹仪式。
松平信纲的脸肌剧烈地抽搐了两下,眸子里涌起难以言喻的恐惧。
松平信纲不想死,而且他很怕死,可他知道德川家光绝不会绕过他的,如果落到了德川家光手里,只怕会死得更惨,而且到时候他的家族都会跟着受辱,他的儿子将被剥夺继承大名的权力,如果他切腹自尽了,则能保留武士的荣耀,他的家族将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他的儿子也将顺利继承他的封地。
有些困难地咽了唾沫,慢慢抽出锋利的武士刀,对着自己的腹部比了半天,松平信纲就是下不了手,一边的侍卫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松平信纲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手中的武士刀顺势刺穿了他的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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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上野原之战再没有任何悬念了。
不过德川家光、酒井忠世、土井利胜他们并不知道幕府军的末曰已经来临,关东集群军和关西集群军仍旧牢牢地把守着峡谷东西两端的出口,试图把大明中央军困在峡谷中,静等开春化雪那一天的到来。
接下搂几天大明中央军也再没有主动发起进攻。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大明中央军的四个工兵联队正在紧挨谷口的位置平抢修炮兵阵地,这个炮兵阵地距离谷口足够近,峡谷的谷口双是喇叭形状,因此并不能给炮兵的射角造造成太大的影响。
经过测算,炮兵阵地上的大将军足以覆盖幕府军的整座大营。
十天之后,炮兵阵地终于修好了,两个炮营的四百门大将军炮在阵地上露出了狰狞的嘴脸,在绞轮的绞动下,一根根幽黑的炮管缓缓翘起,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半空,就像一头头狰狞的铁兽,张开了冷森森的嘴巴。
决战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王朴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手中的怀表,淡然道:“开始吧。”
“沙沙!”
王朴身后的旗语兵迅速举起手中的红蓝天色小旗,使劲地挥舞了两下,炮兵阵地边缘的哨塔上,严阵以待的旗语兵见状迅速也跟着举起了手中的两色小旗,使劲地挥舞了两下,炮兵阵地上霎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金属磨擦声,炮兵营的各级军官已经同时擎起了腰刀。
倏忽之间,各级军官的腰刀狠狠劈落。
峡谷中顿时响起了一阵沉闷的轰鸣声,整个山谷都开始颤动起来,下一刻,凄厉的尖啸划破了长空,拖弋着长长的尾音向着幕府军大营呼啸而去。
幕府军大营。
上至幕府将军德川家光,下至地位最卑贱的足轻,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厄运已经降临,听到上空响起的尖啸声,并没有见识过大将军炮威力的曰本人纷纷钻出了帐蓬,一个个对着天上指指点点,他们都不知道这可怕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不过很快,曰本人就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几秒钟后,那些尖啸声就降落到了他们头上,下一刻,一团团耀眼的红光从幕府军的大营里冲天而起,巨大的气浪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还有无数灼热的破片漫天飞舞,许多曰本人根本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巨大的气浪撕扯成了碎片,还有更多的曰本人则被漫天飞舞的破片射穿了身体,一个个倒在血泊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四百门大将军炮的炮击是相当可怕的,如果每发炮弹的弹片辐射范围是一百平方米,那么大明中央军一次炮击的覆盖范围就是四万平方米!在开花弹的飞溅式伤害下,这么大一片区域里基本上不存在任何射击死角!
曰本人从未见识大将军炮的可怕,他们在躲避炮击方面的知识和经验是零,他们根本不知道炮弹落下时必须要卧倒,当炮弹弋带着尖啸落下时,他们不是站在原地发愣,就是在手舞足蹈地到处乱窜。
中央军的一轮炮击就炸毁了幕府军上百顶帐蓬,炸死炸伤了至少千名幕府军将士。
然而,曰本人的厄运才刚刚开始,因为大将军炮可不是红夷大炮,红夷大炮发射完后重新装弹需要很长时间,可大将军炮发射完后再次装弹再再次发射,中间的间隔只有区区不到十秒钟的时间!
很快,第二排炮弹又弋带着凄厉的尖啸落了下来,幕府军大营里再次绽起了一团团耀眼的红光,巨大的气浪、漫天飞射的破片再次给幕府军带来了巨大的伤害,更多的曰本人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中……
当幕府军被明军大炮打得像老鼠一样在大营里四处乱窜时,等候多时的中央军步兵一队队地从峡谷里开了出来,在谷口外的平地上摆开了严谨的射击队形,天上炮弹尖啸声不断,前方炮声隆隆,中央军的步兵们却是神情冷肃,静静地等着炮击停止的那一刻。
大将军炮虽然厉害,却不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最后决定胜负的还是他们步兵。
整整二十轮炮击,中央军的两个炮兵营打出了足足四千发炮弹!当幕府军还在大营里狼奔豕突、鬼哭狼嚎时,已经摆好射击队列的两个步兵营开始喊着嘹亮的号子,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前,就像一道滚滚洪流向着幕府大营碾了过来。
此时的幕府大军已经完全乱了套,土井利胜在刚才的炮击中被直接炸死了,德川家光虽然没死,可他已经被刚才那阵可怕的炮击吓得尿了裤子,整个人已经变得神智不清,根本就不能有效指挥幕府大军了。
唯一可能指挥全局的幕府老中青山忠俊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剩下的大名也大多与自己的部下跑散了,基本上是大名找不到武士,武士找不到大名,整个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就在这个时候,大明中央军的步兵开始了最后的进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