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顿时静了一下。
所有人都意外不解地看向宣音。吴诚抹了把泪问, “姑娘您是在跟我说话？”
“是啊。”
宣音声音更轻了，“我之前就在想，为何那鬼怪杀尽吴家，却独留你一个。”
“大概是怕被皇城司发现？”吴诚又哽咽了。
“可是皇城司不也是被她的障眼法骗得团团转么？所以我想, 既然如此, 那你是不是也是一个障眼法呢？吴老爷你袖子里藏了什么呢？”
最后那句话一落音, 吴诚的身体一摆, 如泥鳅般脱开了柳轩明的手，往门窗方向射去，但下一秒人就撞进了一片金网之中，那正是宣音早就用金绳被好的局。
大概是见自己逃不出去了, 吴诚盯着宣音有中说不出的怨毒, “该死的捉妖人。当年我被妖害死的时候, 你们不来。现在来又如何？哈哈。我在下面等你们！”
“不好！她要自爆！”
柳轩明极速往外退去, 宣音手腕一抖, 收起金绳跟随其后。
两人刚退出房屋, 就听到轰的一声, 房屋爆炸了。与此同时。宣音发现整个吴家那种什么蒙蔽的感觉, 也一并烟消云散。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恶臭。这股臭味迅速地弥漫开来, 惊到了这片的大街小巷。
“小妹。皇城司应该很快就会到, 我们得快点。”柳轩明捂着鼻子建议道。
宣音点点头, 看向那边似乎被震晕了的白衣书生，飞快地检查完废墟, 确定没有遗漏后，便在皇城司赶来之前离开了。
那一声爆炸巨响。
几乎震动了整个开封。更不用说随后飘来的恶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茅房砸了。
正在挠窗想出去的赵祯，一闻到这股恶臭, 更是心急如焚。他不知道爆炸是怎么回事，可这恶臭和他白天在吴家闻到的一模一样。吴家肯定出大事了。那些该死的妖！如果因为吴家牵连到周边的人，等他回宫定要一一清算。
吱呀。窗开了。
赵祯身体一下就僵住了，耳边传来柳轩明轻快的声音，“还好窗子没挠坏，不然就要多赔点钱了。”
抬头就见柳轩明看着他一脸似笑非笑，在他身后，宣音则是一付忍俊不禁。当即赵祯就转了过去，背对着两人，他觉得自己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宣音和柳轩明相视一笑，跳进了屋。
“赶紧换洗好衣服。待会皇城司怕是就要上门了。”
一听到这话，赵祯就直勾勾看向宣音。你们去了吴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声巨响和扩散开的恶臭？吴家人的情况如何等等，一堆的疑问都充斥在小狸猫那双圆呼呼的大眼睛里。
眼见着赵祯就要跟进宣音的房间，柳轩明一脸无奈地将其拎了回来，“喂！小家伙，姑娘家换洗衣服，你进去想干嘛？”
赵祯先是脸皮一红，可感受到脖子上的力道，二话不说伸手就是一爪子。
柳轩明眼疾手快地将赵祯丢到了一边，看着那只炸毛的狸猫，哭笑不得，“你这家伙脾气也太差了吧。算了，我跟一只猫计较个什么劲。”
摇了摇头，柳轩明也去换洗了下衣物。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夜色也似乎更浓了。
吴家后院。皇城司的人正站在那废墟上，在他们身后摆了一排的尸体。尸体有完好的也有腐烂的。
“的确是鬼怪做的。一个活口都没留。”
为首的人面色冰冷，“看这情况，似乎已经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皇城司竟然没有半点察觉！”甚至下午的时候，特意派人来探查过，竟然也没发现。
“这鬼怪背后，恐怕有大妖！就是不知道这只大妖，跟那入宫行刺的妖，是否有关。如果有关，那就是泼天大事了。”
“来人。吴家周围方圆一里，每家每户都要排查，哪怕是一条狗一只鸟，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嘱咐完手下人，为首之人神情沉重地望向皇城的方向。
这一炸可是直接让吴家的事直达天听了。
皇宫。
刘太后听完寇珠的禀报，脸上笑意盈盈，可那眼神却如刀子般锋利，“查！狠狠的查！”既然那鬼怪能潜伏吴家不被人察，那么他们是不是还能潜伏在张家、李家，乃至于朝堂皇宫！
太后命令一下，宫里宫外人人心惊。
倒是皇帝要显得波澜不惊许多，听完了皇城司的汇报，只说了句，‘按太后的意思便可’，就没了下文。
只是在众人退下后，皇帝才慢慢抬起眼，看向窗外幽深夜空的某个方向，“刘太后。呵。”
这一声中杀气肆意，就连其面孔都隐隐有猫脸浮现。这时他瞳孔一道紫光闪过，就又恢复了回来。
宫外。在确定官差检查完离开后，柳轩明才暗暗松了口气，从床底角落里将赵祯给放了出来。
“也幸好你就是个没化形的小妖，功力低微得可以忽略不计，不然一旦被发现，就算是染了色，也救不了你。”
赵祯恹恹的，似乎也被这波检查给吓到了。这些人就更疯了一样，连楼下的那条狗都没放过，硬是来回查了三遍，吓得那狗连汪都不敢汪一声，夹着尾巴任由从头撸到尾巴。
如果不是柳家兄妹有遮蔽妖气的法子，只怕他直接就被抓了去。毕竟他可是那只‘行刺皇帝’的黑色狸猫。
“现在没事了。”宣音安抚了下小狸猫，将其放到一旁的软垫上，对柳轩明道，“看来天明我们就得离开。”
柳轩明深以为然，“没错。这京城恐怕不安全了。”
赵祯耳朵动了动，摇了下尾巴。宣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怀疑那鬼怪的障眼法不是她的。”
“嗯？”柳轩明好奇地看过来。
“如果那真是她自己的手段，随意去到一些山野荒宅，不是能欺瞒多少人送死。我没猜错的话，障眼法应该是她背后那只妖布置的。而那只妖很可能就是行刺官家的狸猫。”宣音缓缓道出自己的猜测。
旁边的狸猫尾巴不摇了。
“京城的水果然深。”柳轩明凝重道，“那官家岂不是有危险？”
感觉气氛有些沉重，宣音不禁轻笑了下，“也不一定。吴家的事爆发，也算是提前警醒。我倒是觉得我们要担心一下自己，如果真的按照我们推测的那样，那只狸猫图谋甚大，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所以这件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柳轩明笑着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走了两步，突然转身，“对了。小妹，你最后是怎么发现吴诚有问题的？”
当时柳轩明并不知道吴诚实际是那鬼怪的后手，但他相信宣音。
“直觉。”宣音笑眯眯回道。难不成跟他说，是因为她这双特殊的眼睛，看到吴诚袖子里有鬼怪气息的颜色。这双眼睛的事，她暂且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柳轩明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也没追问。
次日天将亮未亮。
宣音就被一阵窸窣声给弄醒了，睁眼就见一只黑白花狸猫正在逗弄着什么，往里仔细看才发现那是只毛绒绒的小仓鼠。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赵祯愣愣地望着被他按在爪下的仓鼠，全身一震，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在、捉、老、鼠！而且还被人看到！
一时间赵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猫又怎么了？”
后来的柳轩明一脸无语地看着，彻底自闭的赵祯。
宣音眨了眨眼，忍笑道，“大概是因为刚刚抓了只仓鼠？喏。给你。”说着，她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柳轩明，这是那只仓鼠送来的。
一看到信，柳轩明马上就明白了仓鼠的身份，“没被吃掉吧。”他没注意听到这句话的赵祯将自己缩得更圆了。
“没。”宣音快笑出了声。这莫非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还好。我记得去年有只送信鼠，半路失踪后，白家的人差点直接大杀四方，险些惊动当地衙门出兵了。”回想起当初的事，柳轩明心中颇有余悸。
“毕竟送信鼠是白家的根基。”
对于当初的事，宣音十分理解。自两年前柳老留书云游时，还留下了白家的联络方式。白家到底属于人族还有妖族，无人得知，唯一知道的是，白家送信鼠遍布大江南北，五湖四海。
两年来，柳轩明除了拜托白家帮忙打探柳老的下落，一些妖魔鬼怪的信息，也是由白家提供。
柳轩明看完信，“老头还是没有消息。不过倒是有个怪事。张家村附近有条路偶有人失踪。官府也派人去查探过，抓到两只鬼怪。但是每隔一段时间，还是有张家村的人失踪。信上说我们离开京城，正好可以顺路看看情况。”
“不过说起来，好像自新妖皇登位后，这些事就变多了。据说人族边境还时不时会被妖族侵扰，但是妖皇对此却是毫不理会。”也正是现任妖皇这中冷淡态度，人、妖两族的关系更是岌岌可危。
柳轩明略微无奈地往椅子上一躺，“都不知道那个妖皇，到底在想什么。人族和妖族好好和平相处不行么？”
旁边自闭中的赵祯诧异地睁了下眼。他没料到，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居然会有这中不同于常人的想法。
“说不定当今圣上和妖皇有天就想明白了呢？”
宣音看了看赵祯，又转向了自己的任务版面。她觉得改善人族和妖族的现状，可能要从赵祯这边入手。在这中古代王朝，帝王可是能做很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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