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莫然低语，他想明白了一些事。</p>
所谓的万丈红尘，渡凡世而超脱，这是紫桓的考验，或者说，是那山上神钟的考验。</p>
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个角色，老弱妇孺皆有。</p>
“百年多，七月琉护住了你，但这样东西在我身上，故而联系了你我”</p>
记忆苏醒，他不再是小叶，那篇造化经的法已然融会。</p>
可此间，只有他们两人吗？</p>
于红尘超脱，寻到了真我！</p>
“这里，都是假的？”他问道，神情落寞。</p>
佳人不在，这一世为虚，纵然醒悟，可经历的太真。</p>
“一个精神世界，与真境相仿，这很难得，修者修心，若能好脱，将来之路坦荡”秋紫晴笑道。</p>
她不再是那个摊位边的老婆子，早已恢复了真容，美得绝代而风华。</p>
寻了百年，期间，她的记忆率先苏醒，这是七玥琉的护佑，即便此物被莫然拿走，但女圣依旧留有后手。</p>
这恐怕是得知紫桓之谜，为她做的准备。</p>
可百年之中，她走不出这里，天地有禁，断了路！</p>
“十叶中的我们比其他人有优势，我失败过两次，这次算是取巧，且若没有你，我也不知何时能够恢复”</p>
山巅，风过，印了两人的身影。</p>
“我要去找人”莫然说道，俯瞰着万里山河，眼神坚定。</p>
两人交谈，各自得悉了大部分的情况，可对于苏醒后如何离去，回归登山路却没有丝毫头绪。</p>
或许，走到路的尽头，转眼，已至山巅。</p>
又或许，纵然醒着，可还是陷在此境，一生沉沦！</p>
“阿香吗？”秋紫晴问道，此刻，她的眼神有点闪烁，欲言又止。</p>
“没错，无论真假，总有一段记忆，抹不去”</p>
“百年了，凡人早已老死，所留不过白骨”</p>
“她没死，我能感觉的到”</p>
话音止，两人沉默，望着山下。</p>
莫然心中轻叹，他其实早已明晰一切，修至如今，可谓会临绝巅，何事能让他再动容？</p>
从他记忆恢复，秋紫晴出现，联系过去种种，这很明了了。</p>
阿香，不是这精神世界的虚影部分，而是一个人，与他同来此地的人！</p>
而且，这不正是身后的女子吗？！</p>
什么簪子，什么请君勿念，一切只为逼他的记忆苏醒。</p>
人之情绪最为玄妙，以此为点是最能恢复真我的，这个道理她懂，他亦懂啊。</p>
可两人的记忆不曾作假，抹去不了，故而齐齐沉默，没有说话。</p>
莫然如今心绪同样复杂，不知如何开口，而开口之后，两人又如何面对？</p>
这太难了，至少他想不到办法，与其如此，不如装个糊涂。</p>
“再会”他说道，身影消失。</p>
这个精神世界中，修法太快，百年以来，精气神都在疯涨，不知是得意于造化经还是其他。</p>
造化经的残文被他悟透，期间，他又将妖荒诀重新梳理，这是两大绝天的仙经，只是其内的一些残文，竟耗费了他这么长时间方才明悟。</p>
这些年，他等到了阿香，秋紫晴无碍，这对他来讲已然足够，至于要不要重提此事，只能留待以后。</p>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事，或者说一人。</p>
“十叶之一，姬瑶也在此地吗，血月帝兵存在，她应该与秋紫晴一样，记忆会复苏”</p>
这是最好时机，能将两人的一切谈清楚，经历了此间岁月，他明白，很多东西若不珍惜，到时候真的无缘。</p>
未来，血乱降临，四处征战，转眼可能早已百千年。</p>
紫桓山后，他要去找寻小琪和方天雀，随后解开两人的身世，妖族与人族的纷争，他不愿管，只要守护一自己的一方净土即可。</p>
故而，这一次或许是他与姬瑶最后一次碰面的机会。</p>
他不愿错过！</p>
山外山，繁忙的小镇依旧，只是故人已逝。</p>
若是曾经，莫然也许会轻叹，可得知一切为虚，他心中早已放下。</p>
只是希冀于这红尘中寻到那人。</p>
这是执念，他从最初，为救小镇，避免山兽开始就陷入了一个个执念中。</p>
山兽为一，阿香为二，而苏醒后，这就是第三个执念。</p>
红尘超脱，并非知晓真假，而是了却凡心，不再迷惘与遗憾。</p>
这一日，他来到山脉深处，群兽皆避，不敢探头。</p>
山兽来自这里，深处的地方有一种独有的力量，将一切暴戾之息扩大，这件事情从百年前他就知道了。</p>
只不过从未深究，也不曾真正走访，去弄清一切。</p>
而今，他需要了解，这里或许也是那一人最有可能呆的地方。</p>
湖水晶莹透亮，一座小木屋坐落。</p>
莫然决定在这里潜修，他有一种预感，所找的人确实在这里，这是修为达到一定阶段后会有的感应。</p>
洞悉未来的一角，与自身冥冥中相连。</p>
春去秋来，日升月落，他的气息发生了变化，返璞归真，若一个凡人，于湖边垂钓。</p>
在此期间，他尝试了太一与十荒的融合，若能将两大仙经归一，这没准能够走出一条新路。</p>
可惜，他失败了，甚至差点爆体，就此陨落！</p>
这种无上经文真的很可怕，不愧是古来最强的仙经，非常人可明。</p>
天际，黑云翻滚，有咆哮的声音响起。</p>
每当这一日，山中群兽动，向着最近的镇子奔去，要开始捕食。</p>
湖边的男子抬头，眸子迸出一道神光，若一把剑，将四方群兽斩落。</p>
这很可怕，他修为真正的达到了此境巅峰，已然成圣。</p>
轰！</p>
山脉颤动，群兽啸，深处有巨响回荡。</p>
一道红芒裂山而来，化作了一个少女，眸子弥漫冷意，连带屋外的湖水都结成冰。</p>
“你来了”话音悠悠，男子轻叹。</p>
他拂竿，将一湖之水恢复，冰化，点滴晶莹，闪烁美丽的光泽。</p>
“既已选择，何必再来？”女子说道，话音很冷，拒人千里之外。</p>
她看着来人，心中情绪复杂，可惜，造化地间注定敌对，有人早已做出了抉择。</p>
“你又从何知晓，我是否做出选择？”莫然开口，双眸坚毅，“当日分别，我一直期待相见，人族妖族又有何关？”</p>
他从未在意过这些，一如最初相识时。</p>
可如今，姬瑶决意，为妖族造化而大开杀戒，无论怎么说，他毕竟是人族，怎能坐视不理？</p>
看着血飞，白骨落，无辜之人惨死吗？</p>
有时候，达到目的并非需要不择手段，完全可以换一种其他的方式。</p>
两人对视，都沉默了下来。</p>
女子落下，红纱拂动，她缓缓地坐在旁边，轻叹：“当初，云岚宴后，我曾邀过你”</p>
那一日，媚颜携她之命而来，在最后的时候想带莫然回来。</p>
人族，贪婪，自私，她不愿他呆在那边。</p>
修灵一路，不正是为巅峰而行吗，妖族可以倾一切资源，这是一条无比坦荡的大路！</p>
弱肉强食就是真理，而妖族贯彻的同样是最原始的生存法则，它不同于人族，利益错综复杂，宗门林立，恩怨纠葛。</p>
可有人最后拒绝了...</p>
从那时开始，她就明白，两人早已不可能。</p>
“紫桓造化地，我会到来，最不愿的就是碰到你，因为我怕...我会杀了你！”女子笑道，这一刻，她将一切放下，散去了杀意。</p>
可话音依旧有一点冷，这跟她身处高位，历经杀伐有关。</p>
从出生之时就注定了这一条，血月融身，无上的杀伐帝兵，每一次动用，冥冥之中，她自身的戾气就会增加。</p>
且，那一日，她更触及了禁门，走到百脉天绝，身内早已染厄。</p>
这一切，她心中很明白，或许真如那些人所言，天地如刀，终有一日会斩她。</p>
“真有一日，你若还在南域，而我兵临城下时，你会如何？”她问道，眸子闪动，美丽而妖艳。</p>
“会战”莫然开口，犹豫了一会儿给出答案。</p>
他做不到冷漠，坐看血乱生。</p>
“你我身份，本就如此”女子冷笑，这个回答她早已知晓。</p>
本就不该问的，可她还是问了，连自己都有点嘲讽。</p>
莫然的本性如何，她会不知吗，无论怎么改变，对于那些无辜之人，终归下不去手。</p>
而她，为达成目的，根本不介意血染天下！</p>
这就是两人难以调和的矛盾。</p>
“但我会救你”莫然补充道，回头盯着边上的女子，神情坚定。</p>
“救我？”</p>
姬瑶愣住，她不解，心中更有几分嗤笑。</p>
她想过很多种会出现的回答，也料定两人最后的交谈会以何种方式结束，可如今却听到了这个。</p>
救她？</p>
世间，能真正有把握灭她的人有吗？帝兵护身，连圣人都要退避，忌惮三分，除非有真正的大帝前来，不然她连负伤都很困难。</p>
这是事实，当初天狼族处心积虑对付她，结果如何，一族赔罪，付出惨重的代价！</p>
“将来，你若累了，厌倦一切，我会带你走”莫然说道，他直面本心，不再逃避。</p>
不知从何时起，他早已忘不了这个女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