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颜森冷的话声,令得何曼为之一愣,他向着华飞望去。,却见得华飞在艳红摇曳的火光中,定定的望着严颜出神,竟似也愣住了一般。
却又听得那严颜,咬牙切齿的叱道:“如你之所言,老子即便要效忠,那也是忠诚于我西蜀的广大民众们!又岂效忠于你这等,侵人州郡之鼠辈耶?”
“他娘的!”华飞怔怔的凉风中,看着眼前这声色俱厉的严颜,心中暗自骂道,“老子这回倒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弄巧成拙了,这却要如何是好?”
过得片刻,华飞没能马上想出应对的办法,遂故作姿态的伸手掩嘴,轻“咳”了一声,转身便向着案前走去。
佯装口渴的端起茶碗,想借喝茶来拖延一下时间,却不料那茶犹自烫口得很,华飞心有所思之下,不曾留神的张嘴便一口吞入。
“啊噗……哎呀我草!”被烫得直吐舌头的华飞,跳脚张嘴大骂道,“他娘的!这茶他怎么是热的?”
“废话,茶不是热的,难道还能是冷的不成?”严颜冷眼旁观,暗道他就是个无聊之人。
何曼却急步上前,瞪大了一双牛眼急声问道:“主公!您没事吧?”
“没事?”华飞一瞪眼,把手中的茶盏向着何曼递了过去,并大声道,“你拿去试试,不就知道有没有事了?”
“哦!”何曼被他一瞪真的接过茶盏来,仰头一口便给喝了个精光。却对着华飞咂了咂嘴道,“唔……香、浓、好喝!就是有点苦味。”
“草!茶不带点苦味,那还能叫茶吗?”华飞猛翻白眼,却无心去理会这个莽汉,只对他挥了挥手,开口道,“去让警卫,速给我换杯凉茶来。”
“速换凉茶?”何曼诧叫一声,睁一双牛眼就愣在了原地。这年代哪有凉茶啊?那即便是有有,也是放着自然凉的,又怎么可能速换呢?
华飞瞄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此时还要思考如何去收服这严颜,却是没的空来理会于他。
乃冲何曼摆了摆手道:“你可让警卫先冲好了茶,放在凉水中镇一会儿就行了,速去。”
“哦!”何曼答应一声,暗赞,“主公就是聪明,比俺可强太多了,一会儿就想出这么个好办法来。”却转头对着门外大声的,传下了命令。
华飞老神在在的端坐在椅子上,佯装着闭目等茶喝,却暗中把那佛珠转得直跟个风车一般的快。
茶犹未至、风仍然在吹、华飞突然停住了急转的佛珠,他张嘴深吸了一口,满是花草芬芳的香气,缓缓的睁开了闭着的双目。
又“啧啧”有声的咂了咂嘴,才对严颜缓声道:“虽然我口渴得很,但是为了不让严将军久候,我便忍一忍,且先来为严将军解释解释,您为何要效忠于我的问题。”
“哼!”严颜闻言扯了扯嘴角,没有吭声,一张刀削斧劈般的脸上,看不出有一丝的表情。
华飞转着佛珠,在淡淡的檀香味中开声道:“勤劳善良的民众们,要是没有人去引导和保护他们,他们的生活将会受到野心家们的侵害,这一点严将军同意吗?”
严颜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接话。
华飞见他不接话,自顾着又道:“你可能知道沈弥之乱,死伤了近两万名无辜的兄弟。然而,你可能不知道,沈弥之所以敢乱,是因为有人在后面帮他撑腰。”
“啥子?”严颜闻言握拳睁目,随即又急声怒喝道,“是哪个贼子竟然为沈弥撑腰,搞得我蜀中兄弟死伤惨重的?”
华飞微微一笑,不答反问的道:“你觉得那刘焉制造銮车千辆,得花去多少民众的血汉才能造成?”
严颜见他答非所问,乃气急败坏的挥手怒喝:“这和是谁鼓动我蜀中内乱,有一枚五铢钱的关系吗?”
“自然是有的。”华飞气定神闲的自座中起身,拂袖负手而言,“若是刘焉不存造反之心,劳民伤财的造此违禁之物,搞得蜀中民众们,民愤沸腾、士众不服。”
说着他略停着踱了两步,又续道:“而是励精图治的治理好蜀中,使得西蜀大地国富而民强,兵精更将广。那么以西蜀山川之险要,民众爱国之血性,则又有何人敢妄图染指西蜀呢?”
“这个嘛……”严颜张嘴结舌的,一时无言以对。
他觉得华飞并没有说错,此次沈弥之乱和上一次的贾龙之乱,说到底那不还全都是,因为当权的刘焉和刘璋治理不好蜀中,而引起的吗?
华飞负手而行,声音缓慢而有力的道:“想当日,我初入主汝南之时,汝南黄巾遍地,土地荒芜得民不聊生,几乎成为了一个废郡。”
说着他停步看向严颜,朗声续道:“然而我能从无自有,在没有任何粮草收成的情形下,治理得汝南一郡之地,贼寇尽空。民众们,更是能够安居而乐业,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严颜默然无语,蜀中虽然偏远,然而华飞的事迹他亦是早有耳闻,对于华飞的能力他并不否认,甚至于还有那么一丝佩服。
却听得展示了自己能力的华飞,又在清凉风的中,继续负手踱步着对严颜问道。
“沈弥之乱,死伤的人数应当不只两万人。可是,和我军的数战,蜀中的兄弟又死伤了多少人呢?难道说,我没有能力或是机会,去大量的杀伤他们吗?”
此时赵韪手下的降卒们和刘璋,都来到了垫江县中。严颜亦曾听他们说起过江州、成都等战的情形。
他乃是个知兵之人,当然清楚华飞有能力和机会,去大量的杀伤蜀中众卒的有生力量。然而,他却便没有那样做,而是费尽了心机的,使得事情在兵不血刃的情况下解决。
在华飞的侃侃而谈中,严颜在此时此刻,深深的体会到了华飞的那一颗怜悯仁慈之心。他不由得,为之动容。
华飞看到了他渐显柔和的神态,没有再多做举例,而是转而说起了治理蜀中的问题。
他在艳红的火光下,朗声道:“蜀中地大而物博,民众勤劳又善良。然而它的南面有蛮族时常作乱;东面有刘表常怀不轨;西面羌族经常作乱;北面的张鲁和长安的董卓余部,亦对蜀中常有窥视之心。”
说着他略顿着走了两步,斩钉截铁的对严颜大声道。
“以上数点皆为蜀中之患。然而若是我能有机会治理蜀中,必然先外据山川之险要,使得蜀中安定。而后再聚集众贤能之策,大力的发展内政,使得国富而民强。”
华飞的这一席话,只听得严颜双拳紧握得两眼都冒出了星星。他自思:“我蜀中地大而物博,若真的让这华飞来治理的话,以他的能力定然能使得蜀中,国殷而民富。”
自当他自思中,却听得华飞“唉!”的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可惜了……”
“可惜啥子?”严颜双目放光的伸手,急声对华飞询问。
华飞心中暗笑,却看着严颜高声道:“可惜你和那张任,都只顾惜着自己那愚忠的可怜名声,却不肯来助我一臂之力,令得蜀中诸郡尽早平定下来,让供养你们的民众们,早些过上安定的生活。”
严颜闻言犹豫了,他知道若是降了华飞的话,那他誓必难免要挂上那不忠之名。可是若是不降华飞,却又有负于蜀中供养自己的民众们,只能是个愚忠之人,一时倒真是事在两难。
华飞自旁见他神色,知他难决。遂又马上给他狠狠的补上了一刀。清凉的夜风中,严颜只听得华飞幽幽的说道。
“明日一早,我麾下的太史慈和魏延,便将要引领着那,百战余生的八千精骑们出发,前去巡视安定蜀中诸郡。只是蜀中兄弟多性烈,我担心若是没有将军们的引领,只怕蜀中的兄弟们会和他们再起冲突,到时……”
“嘶!”严颜闻声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心中自知,这蜀中的弟兄们要是真的和太史慈、魏延他们起了冲突的话,到时难免要血流成河。
自己这点名声和蜀中弟兄们的性命比起来,又能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按华飞所说,真正的忠应该是忠诚于供养自己的民众才对。
思及此,他再也顾不得自己的那可怜的名声,急抱拳对华飞高声道:“颜愿助府君一臂之力,只求府君善待我蜀中之民!”
“哈哈……”心愿得偿的华飞放声大笑,急伸手相扶着严颜笑道,“严将军不必多礼,我亦不愿多做杀伤,更何况有了您的帮助,我相信一切皆可迎刃而解!”
笑着,他略停了一下,自思:“严颜虽然愿意相助,却还是称我为府君,这可不行。我得乘热打铁的让他,开口认主才好。”
思及此,他乃开声道:“为了避免出现无谓的伤亡,明日我会下令让严将军行使监军之权,监督我军若非万不得已,不得妄开杀戒!”
严颜闻言大喜,乃深施一礼,高声道:“颜代蜀中之民谢过府君!”
“哈哈……”华飞再次大笑着扶起严颜道:“严将军既愿相助于我,以保万民,却为何,还口口声声的称我为府君呢?莫非,在您的心中还是认为,我华飞只是个侵人州郡的小人吗?”
“这个……”严颜略一迟疑,却开声对华飞道,“颜也何幸,竟蒙得府君看重,亲自苦口婆心的相劝这许久,颜非是不知感激府君看重之情,只是……”
“只是如何?”华飞眼见就要大功告成,乃伸手对严颜急声相问。
却自思:“眼下我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办,是既要收服严颜、张任、甘宁等将,又要去安排人事,还得令人急往成都去通知陈登,让他去办件要紧的事情,却是和严颜拖不起时间。”
乃紧接着又对严颜接了一句,“严将军若是有事情时,但请直言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