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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璇珈(三)

宫廷生存纪事 妾在山阳 15395 2024-02-09 19:55

  回宫时候, 经过一个卖灯小店铺,夏青被门口挂着一盏纸灯吸引了注意力。那灯被做成了莲花形状,近看却会发现和莲花有些不同,花瓣是尖锐, 一片片像是冰凌朝天绽放, 花蕊也细不可见。

  灯纸染了层浅浅蓝色。

  这是灵薇花。

  夏青愣住, 想了想, 说:“我还没真正见过灵薇花长什么样呢。”

  楼观雪步伐微顿, 语调平静问:“你喜欢那盏灯?”

  夏青奇怪:“嗯喜欢啊, 那你要买给我吗。”

  楼观雪盯着他, 唇角一点一点勾起, 桃花眼带了点别样戏谑:“你这是在向孤讨要东西?”他不用“我”,用“孤”, 便有了几分慵懒挑衅味道。

  夏青不为所动,冷漠说:“你在说废话?”

  楼观雪眼睫如帘, 垂眸看他一眼,却没说什么, 往前走进店铺, 在商家诚惶诚恐脸色里,把这“镇店之宝”买了下来。

  钱财这种俗物向来是跟仙女没关系, 于是夏青还没从“我靠他真买”震惊中缓过来,就看到这位金枝玉叶出手就是一颗价值连城鲛珠。

  店家惊喜欲狂, 舔着脸弯着腰,毕恭毕敬把灵薇花灯取下,灯柄交给了这位出手不凡贵客。

  夏青整只鬼都傻了。

  楼观雪出了店, 很自然地把灯递给他, 衣袍如雪腕如霜。

  夏青刚打算伸出手去接,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缩回来:“不行啊,我现在是鬼,别人看不到我只能看到灯。到时候一盏灯莫名其妙飘在你身边你不觉得诡异吗?”

  楼观雪:“所以?”

  夏青想了想,摸摸鼻子:“你帮我拿进宫吧。”

  楼观雪维持着动作很久后轻笑一声,低声道:“你还真是……”

  但是后面话他没说话,从善如流把灯拿在了手里。

  于是陵光街头,就出现了这么一位白衣胜雪,带着银冠面具,手提莲灯仙人。

  引得来来往往无数人频频回顾。

  夏青不是很自在,但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地方――拿下灯总不能累到楼观雪吧。

  他想了想,真心实意地说了句“谢谢”。说完,又觉得不够慎重,加了句:“破费了。”还觉得不慎重,又说:“麻烦了。”

  楼观雪懒洋洋道:“你确实该好好谢谢我。”他勾起唇角,对那些暗中打量自己人,用只有两人听到声音低声说:“谢我没挖了这些人眼睛。”

  我谢根本不是这个好吗?

  夏青:“……”

  在回皇宫路上,夏青又看了一次热闹。

  在陵光最为繁盛紫陌大街上,两方人马狭路相逢,气势汹汹相对。

  一人坐马上,一人坐在轿子里。

  马是千里赤血,坐马上人正是夏青在皇宫有过一面之缘燕穆。

  今日阳光下也看清了这位燕小霸王样子。

  黑色劲装、头发高束,明明是意气风发年纪,偏因为眉眼间恶毒之色生出几分阴郁来,眼窝深陷,眼下泛着淡青,是纵欲过度表现。

  他冷笑出声:“好狗不挡道,我当是谁呢。卫流光,你还没被你家老爷子那锁链栓家里,还敢出门耀武扬威啊?”

  轿子里传来一人哼笑满是不屑,声调风流,颇有些气死人不偿命态度:“你都没被摄政王打断腿,我为什么要被关家里。”

  燕穆唰得脸黑了。

  手里鞭子一下子就发作,猛地扬起破空甩在了驾马车夫上。

  车夫没反应过来,身上脸上都被鞭子抽出血痕,惊叫一声,翻身倒了下去。

  燕穆被家中人念叨了无数次以前也收着性子没去惹卫吴两家人,但不代表他是吃素。

  上次风月楼和卫流光打了一架,金銮殿前又冤家聚头,憋了一肚子火。

  现在街道再遇,他也不打算忍了。

  轿帘猛地被拉开。

  夏青在人群中,看到了这个陵光以风流著称纨绔子弟脸。

  卫流光名叫流光,这人身上却没半点这个名字风雅脱俗感觉,紫玉金冠、黑红长袍,久在女人堆里养出了一身脂粉气,不过也不显媚俗,观其言行举止就是个骄横富家公子。

  此时富家公子神色冰冷,咬牙切齿不屑道:“燕穆,你是不是又想金銮殿前跪一天?想跪别拽上小爷。”他说:“打架去找我爹,就在卫府,打完保准你跪个够。”

  燕穆气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怒吼:“卫流光!”

  卫流光直接拽上帘子,眼不看心为净:“走,别理这个疯狗。”

  侍卫把马夫带走。

  另一人骑上马载着马车绕道离开。

  剩燕穆一人原地暴怒,却别无办法,最后一鞭子甩下去,狠狠甩倒了路边一群看客。

  这鞭子上带着刺,一鞭下去就是血肉模糊,那几个人无辜群众脸上全是血,跪在地上大喊饶命。

  站在夏青楼观雪旁边人也都跑得飞快,生怕被殃及。

  夏青郁闷地吐了口幽气,心里对这王权至上封建社会也没什么想说了。

  而他旁边封建余孽之首,冷冷淡淡看完,根本不感兴趣,提着莲灯问他:“看够了吗?”

  夏青:“够了够了,走吧。”

  往前走几步,楼观雪意味不明笑了下,说:“我还以为你会教训一下燕穆呢。”

  夏青奇怪地看他一眼:“我又不傻,就燕穆这个性子受了气还能憋着?找不到罪魁祸首,遭殃还是其他人。”

  楼观雪点头。

  夏青就纳闷了:“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没有脑子喜欢多管闲事。”

  四周无人,楼观雪随手把灵薇灯给了夏青。

  夏青乖乖接过,他低下头,新奇地去拨弄花灯灯芯,就听到上方楼观雪慢慢道:“你是挺喜欢多管闲事。”

  手指一用力,夏青差点把灯芯拆了。

  他抬头,冷冷盯着对面人。

  楼观雪勾起唇角:“不过这样挺好,不用改。”

  我也没想改。

  心里讽刺完,夏青低头,继续把玩他花灯。眼睫遮住浅色眸,黑发落在白净脸颊旁,模样乖巧得不像话。

  楼观雪就站在旁边看着。

  夏青突然开口说:“我没来这个世界前,从来不觉得自己喜欢多管闲事。”

  主要是现代法治社会,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事。

  要么就是他管不了,要么就是他碰不到。

  “嗯。”楼观雪饶有兴趣:“你以前是个怎样人。”

  夏青愣了愣:“你要听怎样答案,别人对我评价,还是我自己认为。”

  楼观雪沉吟片刻,失笑:“为什么我要听别人对你评价?”

  夏青抓了下头发,自己回忆了下自己前半生,很中肯地说:“就那样吧,挺普通。”

  楼观雪又问:“怎样普通。”

  夏青吐槽:“能说出怎样,就不是普通了。”

  按部就班长大,按部就班上学,除了爱观察别人和迷之守身如玉外,夏青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

  楼观雪笑了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提了一句:“我找到了可以让你活过来方法。”

  夏青大脑一懵,愣住:“什么?”

  楼观雪:“或许也不是活过来,是让你重新拥有自己身体。”

  夏青目瞪口呆:“你在开玩笑吗?”

  楼观雪唇噙笑意,眼眸深邃,反问:“你觉得我喜欢开玩笑?”

  夏青:“……”

  不,楼观雪从来不喜欢开玩笑。

  夏青干巴巴说:“我不要!”

  楼观雪盯着他。

  夏青又糟心地想起了摘星楼被逼着上身事,差点想拿莲花灯打人,只是这个举动太娘了他憋气忍住:“你也别逼我。”

  楼观雪微笑:“行。”

  回宫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夜幕降临,皇宫内确实是灯火煌煌,九重宫阙在月色下如蛰伏野兽。

  天暗下来,夏青划着火柴点燃灯芯,看着它在黑暗里慢慢亮起来。

  冰蓝色花瓣浮上一层荧光,清冷又华丽,让他不由想到鲛族传说里故事。

  把灯举在前方。

  夏青说:“像不像灯照离人。”

  他是魂体状态,于是如果宫女太监看到,就是一盏莲花样灯,幽幽浮在空中。

  楼观雪淡淡道:“像闹鬼。”

  夏青:“……哦。”

  他自己继续捣鼓那朵花去了。

  楼观雪就在旁边冷眼看着,雪衣墨发比寒夜更为清冷。

  三月底万物生机勃勃,皇宫御花园里各种繁花珍草盛开,虫声鸣动。

  他看着夏青眉眼。

  少年心思清澈明净,像是在万千宠爱里长大,于是喜怒哀乐都鲜明生动,跃然眼底。又仿佛从小到大不缺人溺爱,于是养成了一身赤诚善良,如火如风。可是这样性格,与之匹配却是一个安静到离奇灵魂。

  他想起障内夏青说“孤儿院”,说“没有父母没有来处,没有以后没有去处”。

  楼观雪视线收回来时候,夏青刚好把灯柄给拆了,将花托在手心,

  “这样应该会好点吧。看起来就不像闹鬼了。”

  他抓耳嘀咕。

  毕竟这世上也有孔明灯!会飘在空气里莲花灯也不是很过分!

  夏青偏头看楼观雪,他现在对楼观雪感情还挺复杂。

  因为这世上只有他能看见他,能和他说话,虽然夏青从来不会觉得孤独,但这种缘分羁绊还是挺稀奇。而且说实话,楼观雪对他不算太差。

  夏青拖着灯,说:“你明天上朝话,把我喊醒就成。”不过他应该会醒比楼观雪早。

  楼观雪:“嗯。”

  夏青想了想又说:“谢谢你照顾我情绪,但你也不用太压抑。”

  他斟酌了一下言辞,说:“这个时代和我生长时代不同,有些人必杀不可,不是能按我价值观判断是否无辜。”别像摘星楼一样杀人取乐就行。说完又觉得自己好自作多情――楼观雪会是为了别人委屈自己人吗?!仙女只是本来就不喜欢杀人厌恶血,他可真把自己当回事。从小到大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诡异羞耻夏青,扯了下嘴角,还是硬着头皮说完:“哦,要是有用得到我地方也不用客气。我好歹是个鬼,世外之物,总是有便利。”

  楼观雪先对前面话笑了下,不置可否。

  而后回答他后面话:“你都离不开我,我能什么地方用到你。”

  夏青:“……”对哦要他帮忙偷个东西,楼观雪还得在现场。

  夏青泄气,没等他找到反驳话。路过宫墙一个偏僻角落,夏青突然听到了对话声。

  夹杂在细碎虫鸣里,是少年烦躁声音。

  “傅长生,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想出宫!”

  温皎?

  夏青愣住。

  楼观雪从来就没有需要避嫌自觉,步伐向前。

  夏青拽了下他袖子赶紧把他扯回来。

  楼观雪低头看了自己衣袖,微笑,放低声音问:“你就那么喜欢看热闹?”

  才不是。夏青含糊应道:“……是吧。”

  又是多管闲事,又是爱看热闹,他可真是拿了个热心市民小夏好身份!

  身后是一堵高墙。

  花草葳蕤,墙角榕树枝繁叶茂。

  “哦。”楼观雪抬眸看了下:“竟然要看热闹,那就看更清楚点。”

  说罢,他身形轻轻一晃,衣袍流风回雪,人就已经坐到了高墙上。

  夏青:“!”靠!你是鬼还是我是鬼?

  楼观雪居然还会轻功?

  他抱着自己灯,也赶紧飘了上去,就坐到楼观雪旁边。

  一株说不出名字藤蔓爬着墙蜿蜒而上,绿色叶子层层叠叠。

  夏青:“我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你坐墙上看别人戏。”

  楼观雪轻笑:“我就从来没想到,我会看别人戏。”

  夏青闭嘴了。

  墙另一边,果然是温皎。

  他还穿着小太监衣服,绿色,整个人脆嫩如笋。

  在他对面是一个站得笔直青年,气质如松如铁,沉默内敛。

  温皎烦不胜烦说:“出宫干什么?继续跟你流落街头受苦受累?我受够了那种日子。我也不想过那种日子。”

  傅长生没说话,他穿着件楚国皇宫低等侍卫衣服,只是将手里卖命得来金珠交到温皎手里,哑声说:“好,不出就不出去吧。”

  温皎得了金珠一噎,不过想了想自己这些天遭遇,委屈很快把歉意冲没,眼眶通红:“我就是受不了苦,我就是不想给人当牛做马啊。我能怎么办,我在梁国当了那么久小皇子,所有人把我养成这样,我能怎么办。”

  傅长生抬起头来,曾经梁国征战沙场功勋显赫青年将军,现在沦落尘埃。容颜刚毅英俊,眼眸温和,他看着少年眼中泪,轻声说:“殿下若是不想出宫,也没事。”

  温皎将金珠收好,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红着鼻子问他:“那你要出宫吗?你要抛下我吗?傅长生,我现在身边只有你了。”他轻声喃喃,最为天真却也是最为自私,眼泪夺眶而出:“现在这个世上对我好只有你了,你别走好不好。”

  傅长生沉默不言。

  他是战神,他尚年少,他大可远离楚国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地方,再去东山再起,再去一展抱负。可是月光下少年眼泪成了枷锁,绊住了他步伐。

  傅长生想了想,跟他解释:“殿下,我先出宫,以后来接你。”他承诺:“也不会让你受苦。”

  可是少年眼泪更为汹涌。

  “不!”温皎害怕地伸出手抓住了他,指尖葱白颤抖,他哑声哀求:“不要走,长生哥哥。你不在楚国皇宫我会死。”

  他喊他长生哥哥。

  温皎眼里全是祈求:“不要走。”

  傅长生安静看着他。

  这是他殿下。从小娇生惯养,怕苦怕累,虚荣懦弱,天真又自私。怨他人纵容让他受不了苦,怨上天不公让他流落这个地步。

  温皎几乎被他眼神刺伤,更加委屈了,但他知道怎么对付傅长生。

  就同以前每一次一样,他颤抖着唇,带着哭腔说:“长生哥哥,不要走,我现在只有你了。你答应过我娘要好好照顾我,你不能丢下我不管,长生哥哥。”

  傅长生性格温厚如石,眼眸漆黑,能看透他所有心思,却选择伸手擦过他脸上泪,哑声说:“好,殿下,我不走。”

  他不想说自己在皇宫躲躲藏藏隐姓埋名日子有多艰难。一被发现就是死,如刀悬在脑袋上,片刻不得缓解。

  反正他说出来,殿下也只会装痴作傻,用撒娇掩过。

  温皎喜极而泣,几分沾沾自喜藏在眼睛深处。

  他握住傅长生手说:“长生哥哥,我现在已经引起了陛下注意力,白荷姑姑也说会帮我。等我成了他宠妃,我就让他重用你,让你重回战场。”

  傅长生苦笑。

  楚国那位阴桀暴虐少年皇帝怎么会重用自己,又怎么会宠幸一个梁国皇子呢。

  他沉声认真说:“殿下,楚国皇帝并不是善人,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温皎最讨厌听到这句话了。

  他已经刻意去遗忘书房里遭遇。

  “不会,我冒犯了他两次他都没杀我。白荷姑姑说,我对他说是特别。”

  他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

  “而且……”温皎咬唇,犹豫再三后,终于抬起眼说出来:“我好像和我娘一样,是纯鲛。而纯鲛一族天生拥有着魅惑人心力量。”

  他说这句话时,眼里掠过兴奋光芒。

  傅长生一直安静看着他,英俊沉默30340脸上看不出情绪。

  温皎眉心红痣带着妩媚光,他容颜天真又娇气:“长生哥哥,你会帮我对吗。”

  傅长生沙哑出声:“你想勾引楼观雪?”

  温皎似乎也不觉得这是件很屈辱事,说:“嗯。”

  傅长生沉默很久,说:“殿下,您父皇母后,还有梁国……”

  “够了!我知道!”

  温皎骤然红了眼眶。

  他知道傅长生要说什么。御书房内,那位陛下笑吟吟说了同样话,最后轻描淡写落下两个字,如巴掌将他本来就没剩多少自尊粉碎地底。

  “可是我能怎么办。”温皎用细白手臂擦眼角,哭得纤细身躯都在发抖:“你们都没经历过我经历过,有什么资格评价我。我就是不想过苦日子,我就是想往上爬,我就是想好好活下去,我有错吗?”

  “我也想帮父皇母后报仇,可是梁国已经亡了啊!你要我拿什么去报仇。”

  他委屈得不行,一直擦眼泪:“我娘死前跟我说,恩仇不过宿命,她只要我快快乐乐活下去,我就想快快乐乐活下去。不想背负国破家亡仇恨,傅长生,你别逼我。”

  傅长生知道他性子,却第一次那么清楚地了解到他自私。

  国破家亡仇恨,从来不需要被逼着背负。它是但凡有一丝对生恩感激,但凡有一丝对故国留恋,都会存在人血液里。

  不过早就该想到,不是吗。

  温皎哽咽着说:“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他抽抽搭搭:“我就是个很自私人,但是长生哥哥,你不要讨厌我好吗。我只有你了。”

  傅长生这一晚上听这句话已经麻木了,他闭了下眼,而后睁开说:“好,殿下。”

  温皎这才破涕为笑。

  他拿着金珠开心地转身离开。

  坐在墙上看完全部夏青,都来不及震惊,眼神先落在傅长生脸上。

  这是张战场厮杀出来坚韧英俊脸,穿着灰扑扑侍卫衣服,像雄鹰被绊住了脚,而圈套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清醒跳进去。

  楼观雪听完两人所有对话,神色依旧冷淡,对于频繁从别人对话里听到自己名字早就习以为常。

  他只是问夏青:“现在可以走了吗?”

  夏青:“……走吧。”

  夏青飘下墙时,又看了傅长生一眼。

  墙上藤蔓叶子簌簌响。

  傅长生呆在原地,跟一块雕塑一样。

  没走两步,夏青又回头看了一眼。

  楼观雪眼风冷漠扫过来,道:“要不要我把他绑到你面前让你看个清楚?”

  夏青瞬间吓清醒:“算了吧。”他赶紧转移话题,郁闷地说:“你说这两人到底图什么啊。”

  楼观雪淡淡道:“温皎图是荣华富贵,至于傅长生,脑子进水了吧。”

  夏青:“……”

  楼观雪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哦,按照那团火预言未来,我也该脑子进水。”

  夏青更无语了,去拨弄自己灵薇花灯。

  不了解楼观雪时候,听那个故事就觉得放飞狗血,全员恶人。

  一个作天作地娇气傻白甜,身世悲惨楚楚可怜,被忠厚老实故国将军死心塌地爱着还一心想往上爬。等千方百计终于上了楚国新帝床,却被虐身虐心,金屋藏娇。后面招惹上大祭司死遁,又被当替身虐恋情深。

  元素齐全,真厉害。

  当时他听那个故事,对楼观雪人设理解就是,注定要追妻火葬场后期被打脸当舔狗纸片人暴君。

  现在相处了那么久,又曾经入过他障,知道楼观雪性子冰山一角。

  夏青觉得,当初楼观雪说出那句“继续啊,让他说,我也想听我结局”,可能是真挺讽刺。

  不发疯时候,楼观雪比他还理智冷静。

  也不知道楼观雪在听这个把自己描述像个傻逼剧情时什么感想。

  楼观雪漫不经心问:“你对傅长生很感兴趣?”

  夏青捏着一小片花瓣,摇头又点头,想了想又摇头:“也不是感兴趣吧,我就是觉得……很奇怪。”

  很奇怪。

  看到傅长生,会有一种下意识地觉得……他们应该认识感觉,熟稔若亲朋好友。所以看他在温皎面前那么卑微,被逼着放下自尊放下傲骨,夏青挺不是滋味。

  楼观雪淡淡嗯了声。

  夏青呼口气,又说:“也不是太奇怪。不过他是梁国将军啊,你发现了,要动他吗。”

  楼观雪:“你想我动他?”

  夏青一脸莫名其妙:“问我干吗?”他只是对傅长生觉得有点奇怪而已,都说了不会瞎掺和楼观雪事。

  楼观雪收回视线:“那就不动。”

  夏青:“?”那么好心?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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