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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摘星楼(四)

宫廷生存纪事 妾在山阳 13960 2024-02-09 19:55

  瞧不起处男?!

  夏青莫名其妙瞪他一眼。

  楼观雪闷声笑了下,忽然手指点了下桌,转移话题问道:“今日几号了。”

  夏青:“三月四。”

  楼观雪意料之中点头,淡淡“嗯”了声,又偏头透过窗,望向那座传言里镇压妖魔浮屠塔,说:“那明天就是三月五了。”

  夏青翻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

  楼观雪说:“你知道三月五是什么日子吗。”

  夏青炸毛:“你到底有多瞧不起我,不就是个惊蛰吗!二十四节气我八岁就会背了!”

  楼观雪笑:“哦,真厉害。”

  夏青被他一夸又要气死了,冷冰冰:“怎么,难不成明天还是你生日?”

  楼观雪摇头:“不是,但明天也是个重要日子。”

  夏青:“什么?”

  楼观雪轻声笑问:“我有一个问题,你们恶鬼除了霸占着别人宫殿吸食阳气外,都没有别想法吗?”

  话说好像夏青是个“恶鬼之耻”一样。

  夏青才不上他这激将法当:“想法多得是,不想在你身上用罢了。”

  楼观雪点头:“哦,原来是我没这个荣幸。”

  夏青狐疑地看他一眼:“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楼观雪白袍胜雪,黑发流泻,一笑眉眼就格外生动艳丽:“不干什么,就是对你很好奇。”

  夏青嘲讽:“你好奇心可真是和常人不同。”

  楼观雪慢慢说:“我以为你对鲛人感兴趣,想叫你明天亲眼看看。”

  夏青愣住,蹙眉:“亲眼看看?”

  楼观雪眼睛很好看,一弯,黑得纯粹白得也纯粹:“嗯,亲眼看看,也可以亲自触摸。”

  夏青翻白眼:“我碰不到活物。”

  楼观雪:“但是我可以。”

  夏青脑子瞬间卡住,火花闪电焚烧理智,僵硬抬头,瞳孔微瞪看着他。

  烛火映着屏风上自然绘画梅花,楼观雪在白梅之下,笑容温雅,如芝兰玉树。

  “你什么意思?”夏青半天才找到自己话。

  楼观雪从容说:“我这几日查找到一种阵法,可以叫你上我身。”

  夏青人都傻了,磕磕巴巴:“你疯了吗?”

  从没见过求着鬼上身。

  他无语凝噎,满腹疑问――这人行事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夏青所有思绪基本写脸上。

  楼观雪了然道:“你也没必要多想,你无牵无挂一缕孤魂,我图不了你什么。”

  夏青慢吞吞看他一眼:“那可说不准。”

  他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就像对危险直觉。夏青从小到大除了□□淡薄外,直觉也天生准很。虽然这几日楼观雪在他面前温温柔柔,又是袒白心事又是面露脆弱,可是他从来就没真相信过他,也没真同情过他。

  楼观雪盯了他几秒,随后笑笑说:“哦,那算了吧。”

  三月五,启蛰日。春雷响,万物长。

  夏青到这来后困于楼观雪身边,从来没踏出过摘星楼。

  这一日黑云重重,笼罩着九重宫阙。

  隔着十里潇湘竹林,那座浮屠塔今日呈现一种诡谲血气来,红雾蒙蒙,把象征吉兆紫气淹没,邪得很。

  楼观雪换了身洁白衣袍,精神似乎有些不佳。

  夏青在顶楼边台上,盘腿坐着,震惊地看着那浮屠塔血光冲天。

  他好奇地问:“这是大妖要出来了?”

  楼观雪倚着偌大红柱,乌发如缎,衣袍宽大,殷红漆衬得他眉眼更为苍白,有一种诡异冷意:“没有,出不来。”

  夏青:“那这是怎么回事。”

  楼观雪笑:“惊蛰万物生,除却虫兽,妖邪也蠢蠢欲动。”

  夏青长见识了。

  楼观雪又道:“我昨日吩咐下去,他们今晚应该会送一群鲛人上来。”

  夏青愣住,视线收回唰得转头,对上楼观雪带了点浅薄笑意眼眸。

  “让你见见活鲛。”楼观雪顿住,想了下又补充道:“不摸也可以。”

  夏青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楼观雪还真说到做到。

  夜晚时候,夏青见了一屋子鲛人。都不是纯鲛,却也是万中无一样貌。

  鲛族有个很明显特征是耳朵,尖尖,耳垂耳廓皮肤很薄,晶莹透明像块玉。有男有女,十五六岁左右,穿上做工繁杂华丽红衣手和脚都又细又白,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断。

  整整齐齐跪在大殿中间,局促不安,呼吸都放得很轻。

  夏青第一次见到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眼尖地发现每个鲛人脖子上都挂了个细小牌子,上面写着名字,就跟货物一样。

  “陛下,您看这些够不够?”

  还是那个老太监,忍着恐惧,毕恭毕敬问道。

  楼观雪坐在榻上,淡淡勾唇,没有说话,视线却是越过乌泱泱众人看向夏青。

  夏青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楼观雪动了下唇,无声说,过来。

  这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摘星楼外春雷隐隐,蛰伏在黑紫乌云里,闷热又潮湿。

  犹豫了一会儿,夏青还是飘了过去,飘到了楼观雪旁边,一脸“你干什么”不耐烦。

  楼观雪手指执起一只金樽,抬袖借着喝酒功夫,压低声音笑道:“叫你过来看清楚点。”

  夏青冷冰冰:“都说了,我不感兴趣。”

  楼观雪:“你会感兴趣。”

  夏青心生不详预感。

  果然下一秒,这个预感就成了真。

  楼观雪继续用那种慢条斯理声音问他:“夏青,你猜引恶鬼上身阵法要怎么弄?”

  夏青表情僵硬,直直盯着他,嘴里脏话差点骂出来。

  楼观雪唇角一扬:“书说用童男童女血祭,我猜幼鲛也可以。”

  夏青大脑瞬间被点炸,暴躁:“我不想上你身!我再说一遍,我不想上你身!楼观雪你有完没完!放了他们!”

  楼观雪靠着床榻,别过头闷声一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玩笑话。

  他这一笑,跪满整殿鲛人瞬间毫无血色。

  夏青也是气得发懵。

  这个疯子,这个变态。

  楼观雪将杯中酒饮尽,放在一旁对老太监说:“把孤前些日子得来那只雪狼带上来。”

  老太监脸皮子堆出笑意:“遵命。”

  夏青咬牙切齿:“楼观雪!”

  咚!

  楼观雪面无表情,突然发作,把手中杯盏扔了出去――

  直直擦过跪在最前方红衣鲛人眉心。

  金樽脚锋利冰冷,瞬间划出一条血痕来。

  酒盏滚落地上发出极响声音,刺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那个鲛人瑟缩一下,鲜血流满了脸,张嘴,已经被割了喉舌嘴却发不出惊呼。被驯化极为乖顺眼眸不染纤尘,惶恐又害怕。

  夏青也被搞愣住了,到嘴边话说不出来。

  楼观雪垂眸,对上那个鲛人眼,唇角极缓、极慢地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传闻里鲛人一族曾是海洋霸主,生性暴戾,纵横大海,以雪狼为食。恰好前些日子孤得到一只雪狼,今夜赏给你们,莫要让孤失望啊。”

  海洋霸主,纵横大海。

  他说这段话时候,语气带笑,听不出情绪。

  这时老太监已经招呼着几个带刀侍卫,扛着一个三米高大笼子走了进来。

  黑色铁笼里关着一头雪狼,毛发上全是血和污秽,身躯庞大如一座小山。现在处于凶残狂暴状态,喉咙里发出呜呜低吼,獠牙撕咬着栏杆,兽眼一片血红,充斥着饥饿、贪婪和杀戮。仿佛只要一开笼子,这头狼就能冲出来活活将人撕碎。

  老太监笑得褶子堆叠,讨好地说:“陛下,按您吩咐这头狼已经饿了足足十天。”

  楼观雪颔首,淡淡道,“嗯,把笼子打开。”

  老太监再次谄媚点头。

  夏青冷着脸抿唇站在一边,上次他过来只看到舞女跳楼一幕,没有看前面发生事。现在身临其境看楼观雪杀人,除却血液冰冷,就是莫名其妙烦,从骨子里灵魂里涌出来厌恶。

  兽笼打开瞬间,雪狼猛地往外冲,眼睛滴血般贪婪饥饿看着外面跪满地鲛人。只是它脖子上捆着一根链子,喘着粗气、磨牙允血,怎么也出不了笼,困兽挣扎,在原地暴躁抓地。

  跪在地上一群幼鲛察觉到危险,脸色苍白如纸,瑟缩在一起,连求救都发不出声。

  “让他们进去。”楼观雪坐在榻上,依旧是散漫矜贵样子,说出话却残忍异常。

  “是。”

  太监在他面前是一副奴颜婢膝样,转身面对那群鲛人马上又换了脸,细眼布满阴桀和兴奋、指挥着侍卫:“快!给我把这群贱奴都扔进笼子里!”

  侍卫们人高马大,轻而易举擒起了少年鲛人瘦弱手臂。

  恐惧到达一个顶峰,鲛人理智断线,疯了一样开始逃窜。被擒住后双腿拼命挣扎,可张嘴却只能发出破碎声音,眼泪从眼眶流出,砸在地上,没有成珠依旧滚烫。

  侍卫们瞬间愤怒。

  “还敢跑?能死在陛下眼前是你们荣幸!”

  “卑贱孽畜!不知好歹!”

  “畜生!”

  宫殿兵荒马乱,尖叫和怒骂乱混做一块。

  闷热三月春,潮湿风卷着檐角下铃铛“叮叮叮”响。

  第一个被扔进笼子是那个被楼观雪用杯盏砸破脑门幼鲛,鲜血和疼痛模糊了他理智,于是连逃跑都比其他人慢了半拍。幼鲛们从出生开始就由人专门驯养,久而久之已经完全丧失了生存能力。

  还没等夏青反应过来,

  那幼鲛就被雪狼活生生咬下大腿一块肉来。

  “呃呜呜呜呜――”红衣幼鲛扬起瘦弱脖子,发出濒死哀嚎。

  雪狼缓慢吞咽着嘴里美味,咀嚼声浓稠害人,鲜血滴答、滴答落到地上。血液弯成一条细小河,一路延到阶前。

  幼鲛浑身都是血,眼睛充血,生死一线,早就消磨在骨子里本能这一刻涌现出来。他用两只细小手臂,攀着牢笼,拖着残破身躯一点一点往上爬。

  一块肉都不够雪狼填肚子,它囫囵吃完,便继续扑向猎物。

  可是猎物已经爬到了牢笼上方。

  它只能在下面暴躁地怒吼。

  “这鲛族贱畜居然还敢反抗?!”

  没能看到生吞活剥血腥场面,老太监气得咬牙。

  旁边侍卫们见此,马上要去扔别鲛人进去。

  楼观雪这时却笑了一声,意味不明,轻声说:“真有意思。”

  每个鲛人长大,都是从被父母放入雪狼山洞开始,从幼鲛厮杀成野兽,活着才有资格回大海。

  而现在,猎人成了猎物。

  被驯化地本能都忘了。

  他一出声,全场都不敢轻举妄动了。老太监颤抖着回身,小声问:“陛下,您看这……”

  楼观雪伸出手,懒懒道:“弓箭拿来。”

  老太监:“好嘞。”

  夏青:“……”我靠。

  夏青本来为那鲛人急得要死,现在只剩压抑怒火:“楼观雪,你还嫌作恶不够多吗?你这样子真要下十八层地狱!”

  楼观雪也不管殿内其他人,慢悠悠:“是吗?”

  夏青心里全是脏话,只能尽自己所能,跑到那个笼子边,手根本触摸不了活物,他去扯那个链子想把雪狼拉住。

  谁料另一边,楼观雪已经接过太监递过来弓,从高榻上走了下来。

  赤足踩过流淌鲜血,衣袍雪白。

  巨大黑笼,发狂雪狼,笼顶幼鲛瑟瑟发抖。

  殿中央站立新帝,身姿挺拔,修竹清雅,举弓动作却如血海罗刹。

  第一箭。

  楼观雪唇噙笑意,举弓本来对准那残缺幼鲛。

  谁料最后出箭时刻却利落偏移,射到了铁链处。

  满殿都吓傻了,动都不敢动。老太监更是兢兢战战,一头雾水――楚国谁人不知道陛下射术高超,箭不虚发,百步穿杨,这……是?

  外人看不见,他那一箭穿过了夏青手。

  夏青压抑怒火顷刻灼烧理智,猛地抬头,浅褐色眼中火气亮得仿佛能灼烧灵魂。

  楼观雪恍如未闻,接过三支箭矢,重新上弓,眯起眼。

  这次冰冷箭端对着那惶恐含泪小鲛人。

  “唔呃唔唔……”幼鲛被咬断腿地方还在流血,小鲛人苍白地摇头,似乎是想求饶,可是发出来只有沙哑破碎含糊字眼。眼泪啪嗒落下,手指痉挛抓着铁笼,他太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望进那雪衣人眼眸,他发现除了恐惧之外居然还有一种深入血液灵魂敬畏,以及……近乎虔诚依赖。

  外面乌云越挤越重,偶尔有闪电劈开天际,银蛇般照破黑天。

  然而惊蛰夜那道蠢蠢欲动雷还是没响起。

  老太监在旁边兴奋得容色狰狞,他指挥旁人:“抓紧点,别让这些贱畜打扰陛下雅兴。”

  说罢得意洋洋:“能死在陛下手里,你们祖祖辈辈都该烧高香了。”

  有幼鲛吓得尿裤子,侍卫瞬间暴跳如雷,冲过去猛地扇了好几个巴掌:“孽畜!谁准你在这放肆!”

  夏青是魂体,他能触物,可是别人用外物却伤不了他,箭就穿在他脚边。

  他都不知道自己一个只鬼,为什么也要面临这种局面。

  所以,楼观雪,这一晚在干什么呢。

  ……“我以为你对鲛人感兴趣,想叫明天你亲眼看看。”

  ……“夏青,你猜引恶鬼上身阵法要怎么弄?”

  楼观雪修长手指缓缓拉弓。

  夏青愣住,心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他是可以救那个小鲛人。

  夏青怔怔地跪坐血泊里,看着殿中央那个雪衣黑发少年。

  是啊,他可以救下这个幼鲛,甚至救下这一殿所有人。

  只要他……只要他……

  弓越拉越满。

  雪狼已经被饥饿冲昏了头,庞大身躯开始疯狂撞铁笼,撞得幼鲛摇摇欲坠。

  幼鲛只能更加用力地抓住栏杆,却也因此成为了一个动弹不得靶子。

  楼观雪神色冷淡,一如高坐九天之上神明,雪衣绝尘,面无表情。

  “唔呃唔呃。”

  幼鲛手快要抓不住栏杆了,松手就会落入雪狼嘴里,被活生生咬断头撕成碎片。可如果不松手,他马上就要被三支箭矢穿破脑颅。

  老太监眼因为鲜血而越发兴奋,抬着头。

  所有侍卫也都跟着激动看戏,毕竟对他们来说,鲛人一族不过玩物。

  被擒住幼鲛苍白如纸,丢弃魂魄般,看同伴下场。

  箭在弦上,千钧一发。最后一刻――

  “住手!”

  夏青咬紧牙关,再也忍不住了。

  他灵魂淌过摘星殿满地鲜血,胸腔是蓬勃怒火,眼神好像恨不得把楼观雪挫骨扬灰,整个人扑上去,直接去抓楼观雪挽弓手。

  夏青已经是气得神志不清了,可这一次他手却没有穿过楼观雪躯体,他抓住触即冰凉手腕。

  “你――!”

  在夏青豁然抬头,错愕关口,楼观雪已经笑起来了。

  下一秒,夏青感觉天旋地转,自己被什么东西往前吸。灵魂入体瞬间,像是活生生撞在地上。

  四肢百骸痛苦袭击入脑,撕裂灵魂,如影随形,仿佛已经伴随了这具身体好多年。

  太痛了。

  痛得夏青手臂脱力,弓箭直接掉在地上。

  他神情扭曲,半跪下来。

  “陛、陛下?!”老太监都顾不得看戏了,惊慌喊出声。

  人群涌动,各种惊呼入耳,却嘈杂不堪。

  夏青痛得眼睛充血,半跪地上只能看到一角缥缈雪白衣袍。

  是楼观雪以魂体状态站在旁边,唇角噙笑,垂眸看着他。

  “陛下――陛下――”

  夏青眦目欲裂,大脑像是要炸开,却还是知道自己要什么,厉声说:“把他救下来!”

  “什、什么?”

  太监吓得屁滚尿流。

  夏青伸出手,指着那铁笼上方鲛人,颤声道:“把他救下来,把他们都放了,然后滚!都给我滚!”

  楼观雪平日在楚国积威久矣,太监得到他命令,马不停蹄去招呼人救那幼鲛。

  顷刻之间宫殿内乱成一锅粥。

  有雪狼怒吼,有鲛人哭泣,有太监尖声吩咐,和侍卫们各种慌乱步伐。

  好痛啊,太痛了。所以楼观雪这具身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

  病入膏肓。

  真他妈是病入膏肓。

  汗水流入眼睛,不知道有没有痛出眼泪。

  夏青跪坐地上,双手撑在血泊里。

  耳边乱糟糟,他什么都听不清。

  罡风带着微凉雨丝,贴着地面吹过来,檐角青铜铃不断震动,叮铃铃、叮铃铃。

  与此同时,夏青听到了楼观雪低低笑声。

  冰冷遥远,诡异疯狂。

  轰隆!摘星殿外春雷乍动!

  埋伏很久、藏在黑云深处惊蛰那道雷终于落下。

  很闷、却很响。

  万物冬眠醒来,百虫相继出土。

  天地淅淅沥沥下起了大雨,仿佛要洗刷所有闷热、燥郁。

  夏青痛得蜷曲身体。

  视线迷离中仿佛见浮屠塔红光大盛,照十里竹林恍如妖邪之境。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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